《[阴阳师]吾真的是荒川之主》揽中洲

3、庭院

　　做事向来坚定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突然开始后悔他前几日做出的决定了。也许他根本不该契约一个名叫“夜叉”的式神，就应该将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顶着一头苋红色长发的恶鬼被封印在寸草不生的地方，再每过几个月就去加固一下封印！
　　这才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那个妖怪就惹哭过他庭院当中的萤草，弄坏过雨女的伞，偷吃过神乐的点心，还对他的召唤阵做过手脚，让他连续几次想要召唤战斗的式神的时候都召唤出了帚神。甚至有一次将犬神几乎从不离身的鸟舍藏了起来，之后与犬神在庭院当中大战了一场，将当时开得正盛的龙胆和紫苑*打得七零八落，让他想配置一些药物的时候，只能到京都的药居当中购买已经被处理好的这两味药。
　　而这些日子京都左近又偏偏平静的出奇，并没有机会让这位大爷挥霍一下他过剩的精力，阴阳师甚至想考虑在今晚受邀来喝酒的博雅到来的时候，请博雅与夜叉切磋一场了。
　　“哟，安倍晴明！”衣着随意的恶鬼一脚踹开了晴明茶室的门，“你的那个小不点式神……就是那个喜欢玩水的那个，这几天都藏在哪里啊？”
　　喜欢玩水的小不点式神……是指那个宣称自己是“荒川之主”的孩童模样的妖怪吗？说起来除了一起抗击夜叉的那一次，他也没有再看到那位妖怪了，是一直待在屋子当中吗？
　　“如果是他是躲藏起来了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是在哪里啊。”阴阳师微笑着说道，“不过，他在寮中的居所是在庭院的最深处，水池的旁边呢。也许他只是在闭门修行而已。”
　　“原来是住到了那个角落里啊——”夜叉恍然大悟的挥舞了一下长矛，在眨眼的时间里就消失在了晴明的茶室当中。阴阳师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暗暗对自家那个孩童模样的式神说了一声对不住，似乎邻国好像有一句俗语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情况了吧。
　　此时的荒川之主正在庭院当中的水池底部。细细的水藻夹杂在细沙当中，有几尾小小的鲤鱼在其中摇头摆尾的游动着。他其实更习惯于生活在水底，而水下的环境似乎也促进了他莫名其妙缩水了不少的妖力，至少他现在不是那副仿佛一吹就倒的幼童模样了，至少看起来比那个经常来拜访安倍晴明的座敷童子要高上了几寸……好吧，还是个幼童，不过是个年长一些的幼童罢了。
　　“喂，小不点！你在这里吗？”他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这个向来静谧的只余鸟鸣的庭院当中响起，还有金属敲击他的屋门的声音。
　　是那个夜叉？怎么找到了他这里来，是晴明有什么要事吗？
　　荒川之主摆动一下尾巴，缓缓的从水中浮起来，看到那个恶鬼仍旧穿着他那身宽大的袍服，让一边的上衣随意的落在腰间，因为听到了水声，化作一道残影窜到了水塘边上，长矛毫无征兆的就刺了下来，水塘当中的水突然多一股出了刺骨的阴冷，显然是混入了黄泉之海的海水。水流汹涌的旋转了起来，形成了十余个旋涡，荒川周围的三尺之内的池面却始终平静的宛如死水，就连一个波纹都不曾泛起来。
　　荒川袖子一挥，池水化作游鱼的形状狠狠地打在了夜叉的脸上，将那头苋红色的长发浸湿，变成可笑的一缕一缕的模样，夜叉却显得十分兴奋：“喂，小不点，你是怎么做到的！”
　　“吾不过是控制了汝的水流而已。”荒川之主皱皱眉，不甚满意眼前对于他来说的小鬼对他的称呼，但也懒于纠正，“单单论对于水之道的理解，汝远不及吾。”
　　其实荒川之主更想说是不可能及得上，毕竟且不论年齿的差距，这年轻的恶鬼战斗的方式也与他不同，并非全然依靠着水之力，也就更不可能每战斗一次就更加接近水之本源。不过倒是有旁的适合他修行的办法，既然这小鬼跑过来请教于他，他也无需藏私不言：“夜叉，汝战斗时的依仗不应是源水之力。汝最擅长的招式，是引出了黄泉之海的波涛吧？”
　　夜叉显得有些茫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黄泉之海之所以能够吞噬诸多生灵，可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海’而已，还得益于其中阴冷的幽冥寒气。所以说，汝战斗时理应更多的倚靠‘黄泉’而非‘海’，”荒川摇了摇手中的纸扇，“汝修行之时，需努力让召唤出的波涛当中拥有更加浓重的幽冥寒气。这样终有一日，就算是吾，也没有办法撼动你掌控的波涛了。”
　　“竟是这样吗……”夜叉上一秒还在若有所思，下一秒就大笑了起来，还拍了拍荒川此时细弱的肩膀，“哈哈，多谢你了！不过你为何总是板着一张脸，这般不像个小孩子，倒像是个小老头了！”
　　“等到你的妖力也成长到足够你化作成人体态的时候，你会不会变成像惠比寿那样的小老头儿模样？哈哈哈哈！”
　　荒川之主用尾巴甩了夜叉一脸池水，其中还夹了一条不断扑腾的肥胖鲤鱼，自顾自的重新沉回了池底去，还是能听到那个聒噪的根本不像是正经恶鬼的家伙在上面吵嚷：“喂，这条鲤鱼算是送我的吗？看起来倒是味道不错嘛！”“你不要躲在池底嘛，出来陪本大爷聊聊好不好？就说说那什么幽冥寒气也好啊！”
　　“喂，你这家伙不会真生气了吧！看来你确实不会变成惠比寿那副模样了，他可不像你这么小心眼。”
　　“……”
　　外面的吵闹声终于渐渐停止了，荒川被吵得有些疲惫，也失了感悟恢复妖力的心情，径直睡在了水底，却梦到自己终于有一日全然恢复了往日那强悍的妖力，条件反射的凝成一个水镜照照，发现镜中是一个骑着鲤鱼、蓝肤银发的小老头，惊得他揉着太阳穴醒了过来，看到稀疏的星光从水面上投了下来，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他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骂了那就算不在这里也能扰人清梦的恶鬼一句，开始闭目修行。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再次被那恼人的声音吵得不得不停下了修行。
　　“喂！我带了糕饼过来，你要吃吗？”说话的那个开始搅动池水，来幽冥黄泉的寒冷之息迅速的渗透了整个池塘，让水塘当中原本自如流动的水都变得凝滞了几分。
　　荒川挥手拨开周围冰冷的水流，出现在了水面之上。看到夜叉果然一手抓着个油纸包，另一手的长矛没在水面之下晃来晃去，见到荒川之后，再次尝试着让他激起的旋涡靠近，这次水面平静无波的范围缩回了一尺。
　　“汝倒是学的颇快。”荒川感叹了一句，没有再用游鱼打招呼，而是走到了地面上。这夜叉的天赋确实不错，在被他点醒之后对于黄泉之流的掌控就进步了不少。对于现在妖力算是恢复了三四成的他来说，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夜叉挠了挠头，将纸包打开，露出了其中包着的两块粔籹，递到荒川之主面前，将脸稍稍偏到了一边：“你要吃这个吗？味道还算不错。”
　　他的余光不住的瞥向纸包当中的粔籹，眼中是极力掩饰也再明显不过的不舍。荒川之主不由得笑了起来，故意接过了一块塞到口中。这种算是贵族宠儿的点心的味道其实还算是不错，不过他向来对食物缺乏兴趣，倒是那个自称“恶鬼”的，似乎与他不同。
　　荒川之主示意夜叉自己留下剩下的那一块，恶鬼将纸包凑到了嘴边，用与他平时那副模样极其不符的小心翼翼的吃相将粔籹一点一点的吞入腹中。
　　“那些弱小又胆怯的人类，做的吃食倒是意外的好吃呢。”他这样感叹道。
　　荒川之主看到这小鬼享受的模样，莫名的有些想笑：“你在四处游荡的时候，难道没有尝试过人类的吃食？”
　　“那些人类的胆量也太小了点，”夜叉的嘴角还留着食物的碎屑，不满的抱怨道，“一看到我就喊着‘恶鬼’四散奔逃，东西都撞翻了，就算我身上真的有银钱，也根本就没有人类愿意将吃食卖给我。”
　　“而且这种东西，算是京都的那些人类贵族的特供物吧！在我成为安倍晴明的式神之前，我这样的恶鬼现出形体闯进遍地武士和阴阳师的京都，就是送死的行为。”他自嘲地笑了笑，靠着的长矛微微晃了晃。
　　“难道你不会收敛了身上的妖气，再施展变化之术变成人类的模样混入人群吗？”荒川这样说着，身上妖气一敛，将异于常人的肤色、发色和双瞳都变化了一番，双耳也变成了人类的模样，看起来与一个普通的人类十岁孩童别无二致，就算神情有异，也最多会被当成少年老成罢了，“如何？”
　　从前有人类把他这个妖怪奉为神明，为他举办祭典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变成人类的模样在其中游荡，看那些人类说是要祭拜他，自己却玩的起兴的模样。
　　听那些人类的传闻，似乎另外两位属于“鬼”类的大妖的变化之术远胜于自己，怎么这个小鬼却似乎是对此一窍不通的模样？
　　“收敛妖气简单，可是如何能够变化成人类的模样？”夜叉果然从未听说过这样运用妖力的方法，挠挠头道。
　　荒川正想开口，突然感应到一道强大的妖气接近了这里，随之而来的是结界被击碎的声响。巨大的黑焰团落到了庭院当中炸裂开来，波及了满地无辜的花草。他有些无言。刚刚想到这一位，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来了个熟“妖”呢。

　　嘛……老规矩，明天补全
我真的觉得是欠下的第一章的锅，让我每次都写不完。
建议大家看后面有（）的章节，不然可能会因为我的后期补全造成看的情节不连贯之类的……
*:梦枕貘的小说中提及晴明的庭院当中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