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辰蓥

26、涣散的心

　　“急诊？什么情况！”
　　护士一脸焦急，“本来是陈医生的病人，可是他现在没下手术……只能找您了！”
　　“陈医生的病人？”
　　“那个叫解舒岑的小女孩儿。”
　　白季苏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白医生你怎么了？诶……你是不病人家属吗？”
　　“你先去，让手术室做好准备，我马上到。”
　　话是对护士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林静芷的。
　　现场气氛有些诡异，护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下，很知趣的跑走了。
　　护士一走，林静芷立刻就冲了上来，“岑岑怎么了！你说话啊！”
　　手上的颤抖隔着衣料传过来，白季苏只觉得眼前的红眼圈有些刺人。
　　白季苏稳住了她颤抖的手，“情况还不清楚，先去急诊。”

　　急诊手术室在隔壁大楼，白季苏一到，就有医务人员递上来资料。密密麻麻的数据整页整页，情况不算乐观，但也不算太糟糕。
　　白季苏回过头朝着林静芷点点头，随即进了手术室。
　　十来分钟后，“手术中”的灯亮起，急诊室外一下子平静了不少。
　　外面的座椅上，解流川穿着单薄的针织衫，一动不动。
　　林静芷只觉得心里翻滚过一股滚烫，灼伤了她的心脏。她提步走到那个人的面前，慢慢蹲下，仰头寻找到了他破碎的视线。
　　原本墨黑的眸子，此刻竟然失去了光，里面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解流川……”
　　眼前的人忽的站起来往外面走，林静芷有股很不好的预感，立刻跟着出去。一离开大门，解流川就开始狂跑，林静芷用了自己最快的步子追上去，却还是隔他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
　　“解流川你出来！”
　　“你回答我一声啊！”
　　“你再不出来我就报警了！”
　　叫了好久，听见的也只有自己的回声。哽咽充斥了喉咙，她再也叫不出来，只是哭着、跌跌撞撞的往前继续找着。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越来越大，白皑皑的一片遮掉了地上零星的水泥地。
　　一个没注意，她踩在了冰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掌心一下子窜进了刺骨的冰冷，林静芷用手背擦掉了眼泪，准备重新站起来。
　　在抬起另一只手的手的时候，旁边的一个脚步形状的坑依稀映入她的眼睛。
　　抬头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雪，林静芷顾不上手里的疼就顺着脚印往前走。
　　花园的尽头，一个隐约的身影斑驳在白雪之间，很是扎眼。
　　心里的那股失而复得让她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身后。
　　就像刚才在手术室外一样，解流川依旧沉默，只是身上多了一层积雪，地上多了几抹鲜红。
　　他看着眼前的树干，突然觉得背后似乎被什么覆盖，原本涣散的意识被聚拢了回来，低头看了一眼，那棵因为手腕颤抖而抖动的银草在雪地里反射着光。
　　温暖而又宁静。
　　他依旧是低着头，言语无惊，“你来干什么。”
　　“带回解舒岑的哥哥。”
　　许久，回应她的是一声自嘲。
　　“那你找错人了。”
　　听到这句话，背后的人似乎僵硬了一下。解流川看着圈着自己的手臂松开。
　　林静芷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转过来。
　　接着，一个响亮的巴掌响彻解流川的耳膜。
　　没有反驳，没有回话，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的波澜不惊刺激了林静芷的神经，她往前走了一步，扯住解流川的衣领，逼他看着自己。
　　“我以为的解流川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他爱家人，特别是这个妹妹。
　　“为了哄她开心，他可以放下工作彻夜飞机回来看她一眼，为了给她庆生，他会提前很久开始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岑岑说的，在她心里，哥哥的排名还比爸爸妈妈高一点。
　　“然后今天，她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支撑她活下去的家人却不在身边。”
　　“你知不知道，罪魁祸首是我！”解流川滴着血的手狠狠捶打了自己一下，“是我带她去了游乐园，是我头脑发昏地以为她的病好了很多，带她去玩了最不该玩的游乐项目，让她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也是我……全都是我……这样的我，怎么配做她的哥哥？”
　　林静芷顾不上自己破了皮的手，使劲摇了摇他，“解流川！你清醒一下！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岑岑依赖你、需要你，在她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哥哥。”
　　解流川扯了扯嘴角，“你以为，她会需要这样的哥哥吗？”
　　“你知不知道，有好多个日夜，岑岑都在病房里盼着你回去，但是她绝对不会泄露一点点，因为她想她的哥哥开心。现在，她躺在手术台上，你能做的，就是在外面等她，然后，相信医生。”
　　雪越下越大，解流川身上灰色的针织衫因为雪的缘故颜色变深，林静芷仰头看见他的时候，发现他的嘴角有些泛紫。
　　“你的外套呢！”
　　“不知道。”
　　“那你的手机呢？没联系家里人吗？”
　　“不知道。”
　　林静芷：“……”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林静芷觉得有些头疼，总不能让他一直冻着，也没问解流川愿不愿意，林静芷拉起他往医院大楼的方向走去。
　　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站在手背的血重新滑了下来，林静芷也没感觉，只是把手握得更紧。
　　解流川没有动作，任她拉着自己。

　　医院大楼内，手术依旧在进行。林静芷把解流川按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把自己擦擦。”
　　接过纸巾，解流川却没动。他的眼睛依旧留在手术室的门口。
　　林静芷知道，他现在满心都是岑岑，肯定顾不上自己，口气很是严肃的教育了他一下，“要是连你都病倒了，岑岑怎么办？”
　　看他依旧没有反应，林静芷叹了口气，没再和他说话，先去了趟护士站，请护士帮忙给解流川包扎，自己则去了趟商场。

　　商场内，CY周末。
　　柔光照耀着店子里的衣服，店员做了些推荐，林静芷选了一件棉的衬衫和一件长款双排扣风衣，准备报尺码的时候，她的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围巾架上。

作者有话说

　　其实。。。。要见家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