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笔记》辍音

96、尾声

　　用力撕开又一袋薯片，我抓起一大把塞进嘴里，同时手里也没停下，还在拼命地按着游戏手柄。
　　刘昭！你等着的！你要是敢出现在我眼前，我保证让你进医院躺半年！许晴丢了关我屁事你把墨扔到这里就算了居然还说我瞎掺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白炎生你这家伙居然也跑掉！！！！！！！！
　　你们两个笨蛋！大笨蛋！！！！！！！！大大大大大笨蛋！！！！！！！！！！！！！！！
　　“雨……雨水姐姐……枫哥哥说总吃薯片会上火的……”
　　“别管我！”我转头吼了一声，把墨吓得抱着玩具熊躲到柜子后面去了。
　　又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虽然那次我发狂到失去理智，可毕竟还是捏死了他哥哥。就凭这一点我也得好好对待他的，更何况墨这孩子乖巧懂事，善解人意，那天晚上看我生气了，居然第二天就抱着一堆薯片来讨好我……
　　比某个人不知道强多少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气死我了！！！！！！！
　　将手柄扔下，我一下子站起来，身边传来一阵呜咽，扭头看，不好，我好像把墨吓哭了……
　　我得冷静……冷静……
　　深呼吸了两下，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魔化了，头发全白不说，手也长出了利爪……难怪把墨吓成那样，上次我就是魔化的时候捏死他哥的……
　　“墨乖，不害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我走过去一把将他拎起来，又觉得不大对头，魔化之后力量经常不好控制，我轻手轻脚的比较好。于是我小心的把墨抱在怀里，用脸颊蹭蹭他的脸，他之前很喜欢这样蹭。
　　墨搂着我的脖子哭起来，唉……也难为他了，许晴丢了，刘昭急急的出去找就一直没回来，他这两天就是在我身边看我发火了……担惊受怕的肯定很难受。
　　“墨不哭，不哭，你昭哥哥肯定马上就带晴姐姐回来了，然后雨水姐姐请你们一起去吃冰激凌好不好～～～不哭不哭，姐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墨果然听话，他抹抹眼泪，伸出小手拉着我从头发里支出去的尖耳朵，“真的？”
　　“真的真的，姐姐说话算数！”我这人宽宏大量，刘昭，我就让你当个饱死鬼。
　　“雨水姐姐不会打昭哥哥吧？”
　　“不打，我打他干什么啊，姐姐要是打了他，岂不是要被你晴姐姐诅咒一辈子！”我不打，我踢死他……
　　突然一阵手机响，难道是我在网上邮购的游戏到了？
　　“等等啊，姐姐去接电话。”
　　“喂，雨水么？”刘昭……你居然还敢打电话来……
　　“怎么着？让我直接把墨送回你家去啊？我跟你说，没门！要接自己过来接！我不瞎掺和！”
　　“那天的事……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是吧！您老人家还挺够意思哈！”
　　“不是……那个……我在景山医院……”
　　“哈？”医院？这家伙怎么了？难道又受伤了？“怎么回事啊？怎么跑医院去了？”
　　“我没事……但是炎生状况不大好，我没带多少钱，付不起医疗费。雨水，麻烦你过来一趟。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你别……”
　　“人都进医院了你就别贫了，景山医院是吧，我这就去。”这次看在炎生受伤的份上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雨水姐姐，昭哥哥的电话么？”
　　“恩恩，墨也一起去吧。姐姐带你去找你昭哥哥。”
　　“好～～～”
　　唉……刘昭这家伙整天稀里糊涂的到底哪点好，让墨这么喜欢他。
　　……
　　坐车几个钟头，我越想越不对劲。刘昭在电话里只字未提许晴，难道没有找到？可是如果没见到许晴，炎生到底是怎么受伤的？难道他们彼此起冲突了？
　　我忍不住开始羡慕坐在一边的墨，他兴致勃勃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大概正在心里高兴一会儿就能跟刘昭和许晴回家去了吧……
　　病房不难找，我一提白化病三个字那小护士立刻就告诉我炎生重度脑震荡并颅骨骨裂，但是总算命大都给打成骨裂了居然都没造成颅内出血，紧急输血之后神志也恢复了。现在在一楼左手边第四间病房……
　　我挥挥手，不是两个人么，另一个怎么样？
　　好像没什么大毛病。护士如此说。
　　什么叫没什么大毛病！我拉着墨冲进左手边第四个病房。一进门就看见炎生头上裹着纱布呈呆傻状望着天花板，我进来了都不知道打招呼，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昭哥哥～～～～”墨放开我的手一下子冲进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人怀里。
　　“刘昭你怎么换了这么套衣服，不像你风格啊。”虽然大小很合身，但是这种格子衬衫一看就是文质彬彬的人才会穿的样式。
　　“我的衣服让血泡了，没法穿，所以找了一套随便穿上了。”姑且不论这话的内容是不是恐怖，光是刘昭的样子就很不对劲了。他自始至终低着头背对着我。
　　“昭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疼么？”墨抬起小手摸摸刘昭的脸，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别这么怪行不行。”我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可是他依然没回头看我，到底是怎么了？这家伙是吃错药了还是脑袋彻底让门给挤了，怎么反应这么迟缓呢！
　　一开始是你打电话让我过来！现在又一言不发！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在我咬牙切齿的时候刘昭突然呼啦的一下站起来了，吓我一大跳。他这是怎么了，怪吓人的……
　　“我出去走走，你看着炎生吧。”刘昭含糊地说了一句，抬起头。
　　一瞬间我以为我产生幻觉了，他的瞳孔竟然是红色的。我忍不住一把捏住他的脸往下拽，“刘昭你眼睛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红色了？”
　　“没事……别管我，我想跟墨出去走走。”
　　这家伙居然扯开我的手，真的抱起墨就往外走。他到底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这么愁眉苦脸过。
　　“喂，你别跑！快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许晴呢？你见到她没有？她哪里去了？？”我追着他出去，又好像听见身后一声叹气。仓促的回头，炎生还在望天。算了，不管了，我怕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只是没想到刘昭这家伙抱着墨居然还能溜那么快，我一回头的功夫居然已经窜到医院大门外去了。
　　我双手叉腰看着他跑到小卖部给墨买了个冰淇凌，然后两人坐在树荫下开始嘀嘀咕咕。
　　我生气，我非常生气……………………
　　不行，这里是医院，万一突然魔化了岂不是要被直接拉进手术室解剖。我得忍……
　　我去找炎生！
　　这么说炎生不会真的被打成痴呆了吧？刚刚那个一言不发的……一边向我一边推门进去，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人呢？
　　“哎护士小姐！这儿人呢？”我朝着走廊里喊。
　　“刚刚去后面的花园了吧？”
　　咦？去花园了？这么说不是智商还挺正常的？那他见我怎么不打招呼？
　　我一溜烟来到花园，果然看见炎生自己坐在一棵大合欢树下面。
　　“喂，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我走过去。
　　他好像在发呆，听到我说话才如梦方醒一般抬头看我。“我很好。”
　　这家伙竟然没发牢骚也没有吐槽，这家伙很不对头！“你还好吧？”
　　“很好啊，没人心疼的孩子向来都很好。”
　　“……”果然在嫉恨我刚刚没理他的事情，很好，他很正常……
　　“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炎生苦笑了一下，垂下头继续盯着地面看，样子很可怜。这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往常的时候明明无论何时都会精神百倍到死皮赖脸的地步……
　　“我没生气，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我在他旁边坐下。
　　“没事。对了，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炎生低着头，许久才又蹦出一句话。
　　“别卖关子了，看你那苦瓜脸也不会是好消息。”
　　“真的是好消息……许晴，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啥？！！！！！！！”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许晴不回来了？她怎么了？你别跟我说她……”
　　“她没死……”
　　呼……吓死我了……
　　“但是快了……”
　　“狗屁！那你跟我说是好消息！！！！！！”
　　“别激动嘛……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我酝酿了半天，才又坐下。要是真的这样我刚才就应该和颜悦色一点，上次俩人闹分手的时候刘昭都一副生无可托的样子，许晴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要直接自杀……不行，我得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搞不好这会儿已经在那棵树上吊死了……
　　“别着急走，他死不了……现在重伤的人是我哎，就算是装出来的你也表现的好像‘白炎生现在比较重要’行不行？”
　　“不儿你都说‘好像’了，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情能不能就免了？这样吧我一会回来买徐福记话梅糖给你吃行不行？”
　　“不行，你要是这么做了我立刻掉死在这树上。”
　　“我……”我喘口气，又回去坐下。“炎生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脑子出问题了。”想了一些平常都不去想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就是许晴跟我说，她死了，我就彻底没希望了。”
　　“哈？什么没希望了？”
　　炎生突然转头看我，表情郁愤，随即又叹气。“你知道吗？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做一个梦。”
　　“梦？”
　　“对，一个梦。在那梦里总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在哭，但是，每当一个白头发的男子走过去的时候，她就笑起来。后来我渐渐地长大，那女孩也在长大，但是那个男子却不见了。那女孩就每天呆在家里等，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就玩电子游戏来打发时间……“
　　“别说了！你不可能梦见！”
　　炎生却惨淡的抬头，“对，不可能，但是琉璃可以让我梦见。她每天每天把这些景象放进我的梦里。我知道，这只是琉璃的计划，但是渐渐的我却开始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睡着不再醒来。梦里的女孩笑了，我就跟着笑，她哭，我也会难过的从梦里醒来。”
　　“不是！不是这样的！”那么我算是什么？一个梦吗？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不眠不休的在河边走的第三天，我看见我养母的尸体。琉璃就在旁边，她看着我笑，跟我说这女人已经死了，你再没有任何眷恋了。你要充满了感激的记得我，因为我要给你一个新的活下去的目标……”
　　我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呐……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能接受……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很早以前，就很喜欢你……”
　　我说不出话来，偏偏他又坐在那里看着我，我甚至希望我现在立刻变成狐狸……
　　“算了，我开玩笑的。”炎生突然笑了一下，“如果许晴真的回不来了，你依然会去见子韶吗？”
　　“为什么不？子韶和许晴没关系。”听见他转移话题，我多少松了口气。
　　“不……我是说……恩……”炎生看看自己的手指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他的想法。“如果刘昭变成一个人了，你还会去找子韶吗？”
　　敢情这家伙跟我师傅一个想法……“当然去啊，子韶是我最喜欢的人。”
　　“那刘昭呢？”
　　我想了想，叹气，“他啊……应该巴不得我赶快消失吧？我走了就没人打他了。”
　　炎生却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乐得直抖。
　　“喂！你笑什么！”
　　“没事，只是想起刘昭那家伙，我问他，雨水怎么样？他回答我说，雨水应该很讨厌我吧？不然不会动不动就打我。”
　　……他是这么说的？他果然还是很在意我打他么？
　　“你们两个啊，如果能相互沟通的话，事情也不会搞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炎生苦笑了一声，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考试屡次不及格的学生。
　　“你什么意思？”
　　“自己去想吧……”炎生站起来，独自往回走。“粉墙低，梅花照眼，依然旧风味。露痕轻缀，疑净洗铅华，无限佳丽。去年胜赏曾孤倚，冰盘同燕喜。更可惜、雪中高树，香篝熏素被。”
　　……听着炎生的话让我一时有点摸不到头脑，他到底怎么了，突然又这样……
　　……今年对花最匆匆，相逢似有恨，依依愁悴。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相将见、翠丸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但梦想、一支潇洒，黄昏斜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