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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日月明之六十四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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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更猛了,雨更斜了,我举伞行径艰难,在清月院门口与一个举伞要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我跌倒在地上,我惊喜地看见那人是允炆。他也看清是我忙把我拉起来,道:“这么大的雨出去做什么!淋着了没有,跌伤了没有?”
我挣脱了他的手赌气跑到雨里哭道:“不关你的事!我就是要淋雨!就是要!呜呜呜!”
允炆着急不已,忙给我打伞道:“如铃,当心淋坏了!我们快进屋吧!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你要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
我原是双手捂着脸哭猛地从指缝里发觉允炆打伞只顾遮住我他自己却淋得透湿,我心疼道:“文哥哥,你还不打好伞,身上都湿了!”我忙靠在他身边伸手扶正了伞。
允炆“嗳哟”了一声,似才反应过来。他的头上滴下水来,似雨打鸡一样。他却开兴地笑起来。我瞪了他一眼嗔怒道:“还不快进屋换衣裳!”允炆笑着拥着我回了房间。
一时我们在卧室换了衣服,我在纱帐内他在帐外背对着对方,允炆道:“好一场雨!我诗兴大发!欲呼回首见换衣,背立东风几许情。莫道画师笔暂住,倾城虽见画难成。题目就叫《背面美人图》!呵呵!”他愉快地笑着。
我一听心里大叫不好,一回头就看见允炆一边拿着毛巾擦干头发一边冲我坏笑着,我又气又羞忙一把扯过被子遮住自己道:“你耍赖!怎么可以偷看呢!”
允炆振振有词地笑道:“我可没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谁让你衣服脱得那么慢!”
我隔着纱帘直瞪瞪地瞅着他,想起我应该是要好好生他的气不理他的,就道:“哼,讨厌!去凝香院混了几天就变成这样!不理你了!”
允炆打开柜子翻出我几件衣服然后掀起帘子坐在床沿上把衣服往我眼前一送笑道:“嘻嘻!你呀,换衣服都不把干净的带齐进帐子去,难不成你这会儿就穿着小衣睡觉了。”
我躺下把薄被子蒙着头道:“睡觉了,不理你了!”
允炆拉被子道:“不吃饭了?如铃,起来!如铃,都是我不好啦!不要生气啦!”他喊了几万个“如铃”又说了几万个“我不好”。
我心里早就原谅他了就一把掀开被子道:“谁同你拉拉扯扯!你先出去,让我穿衣裳!”
我们就这么和好了。
晚间睡觉时,允炆吹灭了灯,又看了一下确认无人偷听,才脱了衣服钻到被子里和我并头躺着,他小声问:“如铃,你今天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常去凝香院?”
我不理他。
允炆又等了一会儿道:“我和你说正事呢!到底为什么?”
我叹气道:“你在外头肯定有推不掉的应酬嘛!我理解!那天是我冲动了一点,不该把你推出门!让你没有面子!”
允炆搂紧我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景清是我的人,他要时常向我汇报朝廷动向!我们约在妓院碰头说话比较方便!其实,凝香院的幕后老板就是我,我在各地都有这样的情报收集点,在酒桌和温床是人最不设防的地方。”允炆哈出的暖气吹到我脸上我却觉得很寒冷。他似乎感觉到我的胆怯就道:“如铃,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绝没有什么阴谋,我只想自保。你应该知道锦衣卫的情报网是无孔不入,终有一天我们的行踪会被王兄发现的,一旦发现,他会杀了我,留下你慢慢折磨。皇爷爷就是想保护我们也只能护我们一时护不了一世。我只有靠自己。”
我想了想道:“我可以躲到深山老林一辈子都不出来!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允炆长叹一口气:“刘伯温神机妙算隐居多年还不是让锦衣卫找出来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水之滨,莫非王臣。我们能躲到哪里去。”
我忙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允炆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调子:“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在哪里!我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会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的。”
我害怕地搂着允炆的脖子,我知道允煐有多么狠心,他要是抓到我们后果不堪设想,我一定会生不如死的。我道:“你迟迟不肯娶我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允炆小声道:“是的,我害怕我保护不了你,我害怕我娶了你就是害了你!”
我紧紧挨着他道:“我不怕,我们快点成亲吧!”
允炆半天才叹道:“我何尝不想如此,不过没有证婚人,我们就不成礼,就算不上明媒正娶!那样太委屈你了!”
我淡然道:“我不介意的,可以没有高堂在上,可以没有凤冠霞帔,甚至可以没有旁观人,只要有两根红蜡烛就可!”
允炆断然道:“不行,我一定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我们相拥而眠,我在他怀里觉得好温暖。
朱棣给允炆安排了繁重的政务,北平的民政财政运作几乎是允炆一人处理,只有大事才要请示朱棣,除此之外朱棣还常让允炆和张玉去边关巡查,一去就是好几天。虽然允炆忙碌但也抽空置办我们的婚礼用品。我则是虚心向永平郡主学习针线缝制嫁衣。永平郡主做学生学习诗词是不怎么样,但做起我缝纫的老师来可是一流。九月初时张昭已经嫁给高炽为世子嫔,她也常常过来,指点一二。张昭和高炽成亲后很幸福,高炽对她很好,不喜欢走动的肥胖的高炽会主动跑来接在清月院闲聊的她。张昭亲热地唤他“炽哥”。我的针线水平很糟糕,背地里她们俩开玩笑说,我这嫁衣做得恐怕只有我自己才愿意穿。允炆很心疼我被手指被针扎得千疮百孔,就没收了我所有的针线,请了裁缝来为我量身做衣。
只可惜徐王妃在是否答应做我们婚礼的证婚人一事上态度暧昧。我心里清楚她不肯表态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夕妍总是在允炆出去巡查边关时带来朱棣的邀请。虽然我每次都找借口想不去,但是最后鬼使神差地我还会去明月楼,每一次朱棣都以礼相待为我准备了精彩的节目,例如重阳节他在一楼的茱萸香里与我品尝山泉水新酿的菊花酒,例如在雨夜里他与我在九十九支红蜡烛光亮里下棋听如雨声般的落子声,例如在明月楼上摆一桌璀璨夺目的衣服首饰,按照制度身份是庶民的我是不能穿的,但那时我可以在明月楼上对着落地镜子左试右试……每一次从明月楼回来,我都百般自责,但是当朱棣下一次邀请来时,我又管不住自己,我不敢把这事告诉允炆,我完全可以想象允炆得知这事后的暴怒的样子。我生活在矛盾之中,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允炆,可另一方面当朱棣主动送上他的浪漫时,我又难以抵挡,他的笑容简直与父皇同出一辙,有时我都分不清楚,那个朝我微笑的中年男子是朱棣还是没赐死母妃前疼爱的父皇。
随着婚礼用品的渐渐齐全,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与朱棣最后好好谈一次把问题解决清楚,我不能与他保持这样似有似无的暧昧关系,这样太对不起一心待我的允炆。但十月份以来,北方残元余部频频南下扰民,朱棣去兵营处理军政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府。我等得焦心就主动让夕妍带着我的信去请朱棣约他回府后到明月楼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