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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日月明之二十七选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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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已是莺莺燕燕红香绿绕的。此次为皇太孙选妃关系国本各方都很重视,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元勋宿将都将适龄的女儿送入宫中参选。虽说蓝薇儿是内定的太孙元妃,但元妃之下的侧妃、嫔、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之位仍是虚位以待。父皇的意思是多选一些年轻的女孩子充实东宫以求广嗣,他很想抱抱嫡嫡亲的重孙子。所以各方都使出浑身解数争夺一席之地。李贤妃把魏国公徐辉祖为他女儿耍的小聪明当笑话告诉我,此次选秀,徐辉祖帮他的长女大妞子报了名,他还四处活动说,徐家有女初长成,美貌是天下第一,凤凰飞到瞻园里,说明该女相大吉!李贤妃笑得快要岔气:“这么粗俗的诗句也只有魏国公这样的人才想的出来!”她特意召见了徐家女大妞子,长相粗鄙举止粗俗,斗大的字不识一筐!难为魏国公还不遗余力地宣传,四处信誓坦坦地道:“凤凰真地在瞻园里出现!相士说我们徐家一定会出一代贤后的!”自然的,徐大妞子在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这件事成为轰动一时的笑谈。还是父皇念在中山王徐达旧日的功勋上为徐大妞子指了一门好亲事,否则徐大妞子是没人要了。
我与允炆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允煐此时不在宫中。因为黄河水患他去山东河南巡查灾情救济灾民了。父皇虽然政务繁忙但每天都回抽时间来承乾宫坐坐听我吹箫,他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就长成大姑娘,不再是那个可以坐在他膝上的小不点。他常常凝视我良久叹道:“丫头,你真的很像你母妃!”其实不光是父皇,宫里所有的人都道如今的我肖似当年的孝云皇后,清婉如莲恬静温润。
回宫之后还未顾上休息就有很多人纷纷而至带着重礼来拜访我,大部分是诰命夫人带着她们参选的千金来探听虚实,也有一些后宫的娘娘有亲戚家的女儿参选所以来我这里探探口风。但所有的来人都被李贤妃以我车马劳顿需要休息为理由拦住了。我很奇怪地问:“选妃是皇太孙又不是我,好端端的她们跑我这来干什么?”
李贤妃笑道:“谁都知道你和煐儿关系好,如果有你推荐选上的几率不是大好多呀?”
我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她们眼巴巴为什么都想入宫?古来后宫都是是失宠者怨得宠忧,红无百日红,君心似流水呀!”
李贤妃尴尬地道:“能入宫侍奉天子是前世修来的一种福分呀!”
我注意到她的不自然换了个话题笑道:“现在初选出多少位佳丽呀?”
李贤妃想了想:“三百吧!我这遍初选不过是把过于不堪的筛掉,还有复选,殿选。可说到底这选妃的事还是要煐儿自己点头。”
我点头道:“那是自然,对了,蓝薇儿怎么样?”
李贤妃微微皱了下眉头抿了一口凉茶笑意款款地道:“云儿在杭州感觉如何?”
我欢喜的细致地描述杭州的湖光山色,只字不提灵隐寺的签。
允煐除了给父皇上奏本,还给我写过信,左不过就是报报平安。倒是允炆通过驿站寄来的信,我很喜欢。粉红色印着花纹的信笺,熏了淡淡的白芷清香,配上允炆清秀字迹题的含蓄隽永的小诗小文,让我爱不释手。
“侄炆谨奉
小姑文几,前夕中秋,月光如水,炆不忍负此良宵,泛舟西湖,平湖赏月。远山嶙峋,暗中不可窥全貌,近处歌舞笙箫,繁华无尽。撑篙向幽,孤舟一叶,明辉披身,夜深微寒,凉风徐来,顿感秋意。枕肘待旦,清觉一梦,艳阳高升,始觉光阴之速。人生若梦,欢乐几时,不知你我何年何月可重逢。若小姑肯移芳辇,炆当横笛一曲以待玉人来。此谨奉。”
李贤妃看到清雅的来信不经笑道:“云儿很喜欢呢?”
我笑道:“扁舟一叶,三五中秋,横笛一曲,平湖赏月,也只有闲王这样风雅的人才会行这样风雅的事。”
李贤妃细细地看了一遍:“炆儿越发清逸脱俗了。云儿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男子呢!”
我脸一红不再答话,秋闱在即,今年状元呼声最高的恰是一位这样年轻俊朗的才子解缙。宫里盛传父皇对他赞赏有加,有意让我嫁给他。
选秀的复试由李贤妃主持,郭惠妃、胡顺妃、葛丽妃、余贵嫔、周贵嫔、赵德嫔、刘和嫔后宫的多位娘娘共同的参加,忙了三天共选出六六三十六名秀女。现在所有的秀女都入住储秀宫由宫里女史负责教习礼仪规范,只等允煐回来再择日举行殿选。这些是承乾宫的女史王司彩告诉我的,她告诉我秀女要背全文背诵并能一字不差的默写《女诫》《女论语》等书。我笑道:“那种闷死人的书背诵还不算,还要默写!太可怜了!我真想瞧瞧她们怎么背的!”
卷耳插话道:“公主去储秀宫看看不就得了。”
韩嬷嬷厉声道:“打嘴!你调唆什么!公主避嫌都来不及还能去储秀宫!”
我对外宣称身体不适在宫静养总算是回避了选妃的人情纠纷。因为李贤妃掌选秀的大权,现在去坤宁宫的人快要挤破门槛了。郭惠妃、胡顺妃那边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过平心来说我对这届秀女很是好奇,听宫储秀宫里人说,除却蓝郡主的刚毅华美、还有信国公汤和侄孙女汤若水的妩媚婀娜,西平侯沐英之女沐玉娟的钟灵毓秀,武定侯郭英之孙女郭竹青的高洁俊清,东川侯胡海之女胡顺妃之侄女胡贞善的娴静德淑,怀宁侯吕子禄之女允炆之表妹吕秋水的清淡雅致……总之,个人有个人的美法,现在的储秀宫可是百花盛开好不热闹。
背人处我笑着对卷耳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皇太孙回来了。”
卷耳咬紧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公主当真为皇太孙殿下高兴吗?”
我不解地笑道:“我为什么不为他高兴?他大婚可是我们大明朝的大喜事!普天同庆!”
卷耳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来:“这是皇太孙殿下身边的方公公托我转交给您的。”
我愣了一下,没有接。
卷耳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哀求道:“公主,你就看一看吧!”
我忽然想起允炆对卷耳的怀疑狐疑地盯着她看:“皇太孙若有信给我不是应该通过驿站再由负责通信的龚德全公公转交吗?怎么可以私下相授呢!”
卷耳跪下道:“公主,奴婢知道这样不对,其实……奴婢是皇太孙殿下派来服侍公主您的,奴婢知道对不起公主,奴婢……”
我急忙问:“皇太孙这么着急地接我回宫是不是你暗中报告说我与闲王来往过密?”
卷耳踟蹰了一会点头道:“是的。”
“那我素日告诉你我和允炆的那些事你都悉数告诉他了?”我瞪大了眼睛。
卷耳泪啪啪地落下,她再次点头。
“那皇太孙都知道我……”我愕然。
卷耳哭着道:“皇太孙殿下知道您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不过,您对闲王殿下的心思奴婢没敢说,只说您和闲王殿下本来关系就好,现在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
虽然允炆早就警告过我卷耳很可能就是允煐派来的,但此时我却感到无边的凉意,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卷耳自幼服侍我,我自问待她不薄,可是……
卷耳继续哭道:“公主殿下,奴婢自知死罪,只是奴婢真的不愿意看到皇太孙那么痛苦!皇太孙殿下他……真的很可怜!”她的脸漫出一丝又一丝红晕。
我急得直哭:“他痛苦是他的事,难不成他要把他的痛苦加到我的头上!你干嘛要……我没亏待你呀!”
卷耳只是哭着磕头:“公主怎么处罚奴婢,奴婢都无怨无悔,只是求您对皇太孙好点!”
“我对他难道不好吗?他还要我怎么对他!”我在屋里来回走着,“卷耳,我看你是担心过头了吧,他马上要大婚了,结了婚很多事就不一样了!今晚的事,就,就当没发生过吧!那封信你还给方公公,说要是他有信给我还是通过龚公公吧!你,你就先下去吧!”
卷耳还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退下了。
我凝视着跳动的红烛,心如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