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微》浅寻

3、第一站：只愿君心似我心（1）

　　（1）**落花人独立**

　　三月初的风，和煦中却有股隐藏不住的冷冽，尤其是今天这样没有阳光的天气。
　　匆匆达图书馆回寝室，脚步迅疾。不经意瞥见一片淡淡的紫红氤氲，刹那恍惚，止住身形。几株不知名的树木，零零落落的倚在路边。不知何时蹦出的花蕾，满枝满树，随风摇曳，几欲破风而出。光华流转，淡淡的紫色，粉嫩粉嫩的红色，竟是如此的充满诱惑，纯净而妖冶。
　　一如她的巧笑倩兮，流云？落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试图挥走心头的那抹不安与焦躁，还有一丝丝的……期待？见鬼！除了苏陌，刚认识的那个丫头，流云，竟然让自己觉得似曾相识。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落微，你的大作什么时候杀青啊？我可是等着一睹为快呢！”苏陌温润如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还带着几许轻微的嬉笑。
　　“呵，快了！”一股湖面结冰的冷冽气息，混合着初春残梅的清香，扑面而来。落微心头一惊，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温润如玉的人会有这种冷冽，转过身来，面容恢复平静，故作低眉顺耳：苏陌学长好！呵呵，这个家伙！明知道我堆积的小说，从来不会给熟悉的人看。落微观察苏陌的表情，暗自轻笑。乳白的风衣，180的个子，温润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眼睛，怎么看都是善良王子的类型呢！
　　“ 唉，就知道你不会给我看的，小气鬼！那么，我们大作家的下一部文字准备写什么啊？稍微透露一点点内幕，嗯？”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苏陌戏谐的眨了眨眼睛，竟然有几分俏皮呢。
　　“学长还真是了解小女子呢！”落微突然心情大好，嫣然笑道：“下一部正在构思当中，初步找到了女主角的原型了。说不定哦，我们苏陌学长可以胜任男主角呢！”。想写流云，直觉她会给自己带来许多写作材料。
　　“是吗？那可不可以走个后门，把我写的玉树临风一点？”苏陌用滑稽的手势撩了撩额前的留海，顺带朝落微抛了个不怎么雅观的眉眼。
　　“喂！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苏陌学长，注意形象，形象！”落微大笑着，打掉苏陌骚手弄姿的那只手。一如现在的苏陌，闹腾起来，完全没有了在人前的那份“人模人样”。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笑了？什么时候，他在自己面前就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和蔼学长了呢？
　　“好啦！这个礼拜天，我们微陌文学社有活动，应该没有忘记吧？”苏陌恢复一惯的招牌笑容，揉了揉落微的飘飘长发，扭头走开。
　　不知道，所谓的知己是不是就像苏陌和我，相知相惜，却无关风与月。落微理顺被苏陌揉乱的长发，眉头微皱，神思飘絮。或许，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暧昧不清，收敛起对他的情谊，认真的做他的知己，分担他的喜怒哀乐。
　　风轻轻吹过，花瓣洒落，满肩满头，遗世独立的某人，长发飘飘，高挑的身材，隐入桃花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吗？或许，只有落微人独立吧？
　　****
　　“咦？落微学姐！”流云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挡在落微面前，温顺乖巧的笑着。
　　“嗯，你好!”落微淡然的抬起头，潜意识里不喜欢她，因为她的眼神，可又矛盾的想要把她拉近，也因为她的眼神——在乖巧里面多了什么让人疼惜的东西。
　　“学姐，听说你是微陌文学社的社长呢，所以我想……”流云表情单纯温顺，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这样的。但对于落微而言，那也只局限于第一眼而已。或许,我和她可以成为朋友。落微如斯想。
　　“喜欢，就加入吧！待会儿就有活动，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落微貌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暗叹：明明是很单纯的外表，却为什么有如此深邃复杂的目光？
　　“真的可以吗？谢谢学姐！”流云开心的拉着落微的胳膊，被拉着的人忍住厌恶，不动声色的拉开她的手，讨厌别人挎着她的胳膊，一直都是！用苏陌的话来说：怪癖！
　　流云静静地跟在落微旁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吞了下去。似乎这个落微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呢。
　　“嗨！落微社长！”陈煜笑嘻嘻的打招呼，不同于苏陌让人如浴春风的笑，陈煜的笑脸，怎么看都是一副欠扁的样子。
　　“陈煜！”落微有点受不了的看着这个据说放荡不羁到了以玩女生为乐的地步的男生。
　　陈煜吗？早就听闻，他对历任女友，都弃之如履，鄙夷，甚至是作践呢。流云好奇心顿起，不由多看了他两眼。但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眼睛后，就觉得那样的目光不应该属于那样的烂人，套用落微的话来说，那是作为文字工作者天生的直觉。
　　而——流云的直觉告诉她：在他玩世不恭的嬉笑挑逗下，掩藏着另一种情思，另一种思想，那是他不愿让他们知道的。
　　然而，那也只是一刹而已。流云的目光，偷偷的围绕着坐在石墩上的男生，他是她的劫。曾经是，现在是，将来……或许……也是！幽然吐了口浊气，狠狠的摇了摇头，试图压制住心底那一瞬的闪神。怎么能够承认，怎么能够……
　　“落微学姐！我告诉你哦……”一头碎碎短发的丫头，横冲过来抱住落微的胳膊，清丽的小脸，宛如SD娃娃般大大的眼睛，谄媚的笑着，丝毫不觉得人家对她的举动有多反感。
　　“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位新成员。”落微摆脱小月的猴抱，拉过身后的流云，眼睛盯着苏陌，明显的表示不满：这个家伙坐在石墩上，连招呼都懒得和我打吗？还有，他看着流云的那是眼神？似曾相识？
　　“呵呵，看样子是个清纯的小学妹哦！”陈煜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双手环在胸前的手向流云的脸伸过来，戏谐的笑着。
　　“陈煜学长，你不要吓着她啦！”小月打掉陈煜的爪子，亲切的拉过流云，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才满意的笑了。就知道这丫头没这么好心，原来是看会不会被流云比下去啊！真是江山易改，爱美之心难移呢！落微轻笑。流云是属于清秀可人的小巧女生，与小月精灵般的气质又有所不同。
　　“呵呵，确实是个乖巧漂亮的学妹！”苏陌和煦的微笑：“要加入我们微陌文学社，光有落微的同意是不够的哦！”小月露出迷糊的眼神：苏陌学长的笑容好假哦！眼里明明有震惊嘛！
　　“她……”落微刚欲开口，却见流云一动不动的看着苏陌。只是，目光似有似无地穿透了他的身体，思绪仿佛完全集结在某一个点上，脸色有些许的波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叫流云。”落微淡淡的开口，风轻云淡的口气带着一丝惘然若失。
　　“？”苏陌迷惘的看了看落微，她善意的点点头：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流云，我下一部小说的女主角原型。实际上，苏陌想说的是：她真的是流云吗？那个珍藏在记忆里的流云！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小月在流云耳边使用最大分贝的“招魂术”。
　　“哈哈哈，流云不会是喜欢上我们的苏陌了吧！”陈煜肆无忌惮的大笑，众人也被小月的把戏搞的哈哈大笑。可落微知道，她那肯定不是花痴的样子。虽然苏陌长的是有那么一点点“姿色”。
　　“我……”流云终于神游归来，脸色绯红，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的往落微身边挪了挪，仍不时的偷偷打量着苏陌。
　　“爱如果回到从前，错过的花开，是不是依然美丽如初？
　　爱如果还要走下去，牵手的你我，能不能握紧，能不能握紧爱的温度？”
　　流云的耳边一直响着这两句歌词，神思再次飘荡：我和苏陌还能回到从前吗？即使，我愿意，那么他呢？还当我是妹妹吗？
　　“陈煜，别吓着小学妹了，嗯？”苏陌温和地笑了笑，眼底有种亮晶晶的东西。落微诧异的看了看苏陌，一向淡然的脸，竟有一丝疑惑，有一丝忐忑，有一丝酸涩。她知道，苏陌真的成为她小说的男主角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
　　当流云终于慢慢适应了这个校园，和微陌文学社的人，也已然混到熟的不能再熟的地步。相互间可以肆无忌惮地笑，没有初来乍到的羞涩与惶恐。第一次见到落微诸人，就知道他们都是寂寞的、孤独的。在人前都是选择微笑，含蓄的、和煦的……以为笑容可以掩饰一切，其实，又怎么掩饰得了呢。那眼底浓的化不开的孤独，早已如影随形的附噬在心，浓得抹不掉，甩不开了。
　　流云乍然惊醒，那样的忧伤，那样的笑容，是属于他，属于她，还是属于……自己？
　　流云再次和苏陌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不甘，不甘心曾经被他抛弃，不甘心他对自己眼泪的无动于衷，不甘心他除了自己，还可以对那个“落微”面露宠溺与信任……
　　“呵！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流云冷笑，目光犀利，盯着眼前的男生，如同盯着一个猎物。那样犀利的目光，让苏陌心神不宁，乱乱的。
　　“流云……”苏陌皱了皱眉头，旋即恢复平淡的笑容：“是啊，真的太小了……”心，仿佛被一缕刀片划过，麻麻的，却不是很痛！什么时候，温顺如她，却有了那样的表情了呢？
　　“你！你就没有任何的解释吗？”话脱口而出，看他愣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样子，流云才发觉自己活像一个怨妇，在被人抛弃之后，还摇尾乞怜似的在说：“求求你给我一个解释，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笨蛋！”在心底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暗自懊恼他怎么还会对自己的情绪有所影响。
　　“流云……”苏陌幽幽的开口，脸色白皙，无奈，痛苦，不忍，惘然……滑过，不着痕迹：如果可以，我不会希望遇见这样的你！
　　“好了，苏陌！你给我记住，除非我不要你了，否则你别想从我身边离开！”流云拥有破釜沉舟式的决绝，她要报复，在她知道苏陌也在这所学校之后，她就准备要狠狠的报复！
　　“好！”苏陌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没有嘲笑，没有讥讽，竟然就这样说一个“好”。当看到她仿佛要咬断舌头时，苏陌不由觉得一阵轻松，这个丫头还是什么都藏不住呢，释然。如果这样做能够让她觉得开心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不为其他，或许只是为了减少自己的自责。
　　“虾米？”他不是应该严词拒绝的吗？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流云一脸的难以置信。
　　“如果你愿意，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苏陌安静的看着流云，将她拉进他的怀抱。一股湖面结冰的冷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初春残梅的清香，瞬间袭入鼻子，是曾经那么熟悉的味道，一直想恋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流云有刹那的闪神，贪恋这一刻的熟悉与温馨，就让自己任性一下下，从明天开始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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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微，你觉得流云那丫头怎么样？”苏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落微面前，怡然而立的身影，有几分淡然，有几分迷惘。
　　“唉……”落微收起手中的书，轻叹一口气，无论自己躲在什么样的角落，他都能轻易找到的吧！
　　“嗯？”苏陌眼波横流，拿过落微的书，随手翻了几下，扔在一旁。
　　“真的要说？”落微抬头，顺手掸落身上的几瓣落花。苏陌看着落微，把玩着手中的一缕柳枝条，不置可否地笑。
　　“她，是天空的一朵流云，让人无法接近，也不会为谁停留！”落微的目光投的很远。
　　“就算是流云，也一直在天空的掌心中飘摇，不是吗？”苏陌清明的眼底闪过一丝无措与粲然的笑意。
　　“但是……你确定自己是她想要的那片天吗？”落微漫不经心的问，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点点的疼痛。
　　“……”苏陌凝视着落微柔顺的长发，若有所思：自己从来就不会是她的天空，可是她为什么不了解呢！
　　“她，不只是外表上那么温顺可爱……”落微下意识的把自己心中所想，吐的一点不剩，也没顾及到自己的话，会不会影响苏陌和流云的……感情。感情吗？
　　“还有决绝，还有……”苏陌接过落微的话，却没有说完，但她知道他已经懂了，他知道流云的身上还有顽劣与……伤害……
　　明明你已有了决定，为何还要征询我的意见呢？落微暗暗叹口气，拣起书本，抚去几片残花。
　　两人陷入沉思，风过，落英缤纷……
　　“咦？落微学姐！”一声清脆的叫唤，打破沉寂。流云从不远处，小跑过来，一脸的兴趣盎然。
　　“直接叫名字就好！” 再回头，苏陌已不见踪迹。落微自我嘲笑似的，挪了挪嘴，拉流云坐在自己身边。
　　“好吧！落微！我刚刚好象有看到苏陌学长，他人呢？”流云貌似漫不经心的问，眼神一冷：躲着我吗？
　　“他，是你寻找天空的第一站吧。”落微淡淡的说。也许，相对而言，是较为持久的一站。但，他不会是她的终结！记得，刚认识流云的时候，她说过要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
　　流云讶异于落微的反应，一愣，旋即灿然笑道：或许！
　　或许吗？落微无言以对。既然苏陌也看得清流云的心理，那就顺其自然吧。她不喜欢干涉别人太多，那只会让别人和自己都很累！即使……
　　“落微，我一直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占卜师呢。”流云扫了落微一眼，狡诘的眼睛闪啊闪，亮晶晶的煞是好看，有那么点像小月的眼睛！
　　“是吗？”落微莞尔：“巫婆吧！”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了！
　　“巫婆？呵呵……是哦，应该是那种穿着黑色巫袍，只露出两只阴森恐怖的眼睛，把可爱帅气的王子变成青蛙的老巫婆！光想想就觉得害怕呢，哈哈哈……”流云一边夸张的描述，一边迅速转移阵地，躲得远远的。
　　“呵……呵……呵呵呵……我美丽的公主，你跑也没有用，我要把你变成石头，哈哈哈……”落微难得如此高兴，很是配合的上演巫婆应有的戏份，扔掉手中的书，在流云后面穷追不舍。
　　“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呵呵呵，巫婆的法术失灵喽！”流云在前面跑的飞快，还不忘回头扮着各种鬼脸。
　　“哈哈，怎么样，我就说你这个小丫头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吧！”就在“巫婆”以为触手可抓住流云，正自得意洋洋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和苏陌撞了个正着。
　　“喂，好狗不挡路哦！”落微杏眼圆睁，好不容易有个放松身心的机会，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掉到手的“小白羊”呢！
　　“……”苏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咯咯咯……老巫婆，抓不到我了吧……”流云在他身后故意张牙舞爪的挑衅。
　　“哎呀，你让开啦！要不然，小心我把你变成丑丑的小青蛙哦！”落微露出“巫婆”似的眼神，很是幼稚的威胁道。
　　“呵呵，真是不知道我们落微也有这么可爱活泼的一面呢！流云啊，你功不可没哦！”苏陌笑嘻嘻的回头对流云笑着。
　　“嘿嘿，难道落微从来没给你们看过这样的一面吗？”流云笑嘻嘻的问，颇有觉得不可思议之嫌。
　　“她啊……”苏陌笑容满面的样子，欲言又止，哦，不，应该说是被落微的眼光生生压制住的，哦呵呵……
　　落微偷笑，继而恶狠狠的威胁：“青蛙！”
　　“咯咯咯……苏陌学长，你不用怕她的，如果她敢把你变成青蛙，我会不遗余力的救你的哦！”流云半真半假的笑着，眼睛里的情绪落微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