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7、Page30·森林的飒飒细语 ...
-
在陈霄回到了白塔之后，马丁·路德的终端里也收到了相关的视频。
关于VOS钴石的信息，作为白塔负责人，马丁还是不会把第一手材料交给别人处理的——并不是对白塔内部严密性存在质疑，而是关于某些事情他不想转交到别人手上。毕竟还只是个猜测。
VOS钴石的开发中存在大问题。
而且是已经被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了解得不能再了解，却暂时没有解决方法的大问题。
马丁·路德了解胡安娜·基辅罗莎，但他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毕竟一个人像是夏瓦娜·哥拜尔那样疯是能摸出规律的，可要是像个清醒冷静、有脑子还信仰狂热的邪|教|徒那种疯法，他还真摸索不出什么来。
在你不知道对方信仰什么的时候，连她是已经失控还是跟着“教义”走都不好分辨。
从看不起这小家伙到成了架空皇帝之后彼此来回交手的对手之一，这么多年，马丁·路德只是模模糊糊猜出这家伙有一个“目的”，但从来没摸清这个目的本身是什么。
嘴角仍旧噙着平和笑意的C阶向导把视频反复拉回几次，最后挫败地发现维姬琳娜·索尔仁尼契夫娜现在真是长进了，原本眉梢眼角还会泄露的秘密全被冷冰冰的死人脸挡在后面，剩下的只是一片阴郁冰冷，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就连她重复陈霄的儿子是个好孩子，看起来是在谴责陈霄的时候，她的神色语气和语句内容都是分离的。
只有那一瞬间的冷笑不是。
至于这是不是特意演出来引导自己的思考的……马丁·路德自觉还算了解前任告死鸟，这只猫头鹰和现在那只杜鹃都没多深的心机，和不声不响阴死了倒数第二任伊凡琴科亲王的天鹅完全是两种风格。别说像是西茜娅·李那样看着被打击到整个人都空成了行尸走肉还有心思在精神领域编织绞杀程序，在脸上不露出什么表情都是磨练多年之后才勉强学会的东西。要说索尔仁尼契夫娜想要骗他，第一件事绝对是拉开距离，不管是现实中网络中还是精神场中的。
而不是蹲在明知道可能被摄录下来的地方露出控制不住的一抹笑。
“……但是被隐瞒的究竟是什么呢……”
衰老得要比同类慢了极多的向导掐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需要去联络帝科院，
——要是向皇帝陛下暂时低头呢……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毕竟这可能是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的死穴，她露给谁看都不会露给白塔。
而白塔这些年在帝科院的关系都局限在生物上，现在想要去找化学矿物专家实在是个难事——毕竟大家势力范围都有划分，皇帝陛下在三年前推行VOS钴石大范围使用时就把这部分科研人员从那三家抢到了自己手里，连一直友好合作的军部也没能插手。
“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会是谁呢？”
——陈霄会告诉白塔吗？
——索尔仁尼契夫娜又是为什么指责他？
在白塔能联络的人员中，有谁可能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
作为知道VOS钴石秘密的人员之一，布哈尼尔·费里耶维奇·叶立坤觉得这段时间中自己的神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要不是安德烈·塞尔维特和他不算是同一方向，除了按时按点的碰头会之外不能和布哈尼尔长时间相处的话，老院士怀疑自己要跟女儿喜欢的小说里那位班纳特太太一样神经脆弱。
毕竟安德烈·塞尔维特是个青年时代就能进帝科院的天才。
虽然和数学搭边的科目大多都是15到55岁才华爆发之后就只能吃老本靠经验，但那也是地球时代才有年轻的数学天才了。在人类寿命已经延长到120到150的现在，能在40岁前进帝科院的，都是不能小看的天才。
所以布哈宁才能在安德烈·塞尔维特几个月就把机械活化事件的问题摸到了人工智能上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冷静。
“……所以这里我们项目组非常需要您的支持，毕竟在数据传输方面我们还是没找到线索，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能把几个字节传进这些小东西里去，更别提是我们现在怀疑的人工智能了……”
安德烈·塞尔维特自己都不太明白这事儿是怎么办到的，把人工智能那种数据量塞到那些小机器里搞恐怖袭击。算起来这事儿的性价比简直天怨人怒，安德烈根本不相信有哪个恐怖组织能干出这种蠢事。
有这么多这种级别的人工智能他们可以直接找机会挨个儿替换各个星省直辖行星的防卫人工智能，要比替换了皇帝陛下登基纪念典礼的游行来得有效率多了。
但既然他们找到的是人工智能的痕迹，当然也就只能顺着这条由多个方面证实的线索查下去——好歹这条线索明明白白有数据可以证明，你一句“我觉得不太可能”把方向绕过去，谁知道等在旁边的哪些人会发难？
所以他也只能对着看表情似乎就在认为这事儿挺可笑的布哈尼尔院士继续阐述，试图把这位通信领域的老专家拉成自己的帮手。
——虽然有这个理由不太可能拉到……
“我们也有自己的方向要搞。”
——听吧，果然接下来就是拒绝了。不过多磨一磨，以后应该能争取到……
“我最多找几个学生帮你，然后我自己看看思路。话说在前面，研究院我是不会给你的。”
——……的？
安德烈配合自己情绪语气的手势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才放了下来，然后年轻的学者赶紧接上一个感激中带着惊讶的笑容，试图弥补刚才的失态。
“真是非常感谢，没想到您愿意分出人手帮助我们。”
布哈宁院士的脸上神色是平淡的，看起来仿佛泥塑木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恩赐或者别的痕迹。看起来他不觉得这是示好或者前辈照拂后辈，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反而让安德烈从心里冒出了一点疑问。
——真的没有问题吗？
布哈尼尔·叶立坤表现得倒像是把暗中把研究机械活化事件闹大那事儿的补偿，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年轻的赛尔维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布哈宁院士确实是帝科院脾气最好，最喜欢教导学生的几个院士之一，但是他的爱人叶芙罗西尼亚·达维多娃也确确实实是出卖帝国利益的叛国者。可是，作为达维多娃院士关系密切的人员之一，布哈尼尔院士似乎从来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人工智能方面的学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个，更不知道自己突然就开始后背冒汗。
他只是笑着感谢了布哈宁院士的帮助，虽然只是几个学生和一部分思路筛选之类的。然后找了个回去看看数据跑得怎么样的理由，离开了本来是自己组建起来的小小茶会。
在他背后，布哈宁有点儿忧郁地喝了一口加了红茶的白兰地。
被人怀疑的感觉真糟糕。
但是他也不能直说小伙子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研究方向防止在我不知道时候你发现了真相吧？
就像他也不能告诉不知道一切内情的安德烈·塞尔维特，你的方向真的是正确的，只是这并不是一场恐怖|袭|击。
而是一次有预谋甚至有众多备案的项目的一个环节。
这不适合跟一个年轻人说，因为他们胸口里放着的还不是平静和认命，而是还没烧到最后的火气。让他们知道了真相没什么意义，反而会引发各种超出了预案的问题。万一出现了什么不能控制的情况，才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老教授叹了口气，低头又抿了一口红茶白兰地。
这种比较适合塞尔维特口味的饮料布哈宁不太喜欢，他更偏向最平民的啤酒或者伏特加。
或者也是因为他不用在意这些，而年轻的学者还需要用这些旁枝末节来塑造一个在帝国科学院相对合群，不用受欺辱的形象。选择要优雅点，要特别点，最好跟着某些喜欢这些东西的更高贵者来，像是选择这种在红茶中添加白兰地添到像是白兰地里加红茶，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球时代文学作品中出来的风尚。
一点都不好喝，简直是苦水。
然后布哈尼尔·叶立坤突然又想起来了伏洛霞。
只是一小会儿，然后通信工程专业的院士就发现自己几乎要把爱人的脸忘掉了。
不是具体的五官轮廓，而是那种在学术上专研的，认为自己的每一项成果都在为帝国，为人类的未来前进做出贡献时的神采飞扬的样子。
现在会想起来的，是女教授终于发现自己握着的刀子“反捅进了自己身上”时的艰涩表情。
因为惊痛太过，叶芙罗西尼亚·达维多娃甚至只能睁着自己的眼睛，却怎么都流不出眼泪。
想到这些的布哈宁教授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寓言中鳄鱼吃掉猎物后掉出的眼泪，但是起码在这一刻，他发自内心地希望安德烈·塞尔维特这个后辈别从机械活化事件中研究出什么。
或者就算研究出什么，也能成功压下整个项目组的人员，把研究出来的东西永远，永远封锁起来。
大概不需要永远，只要一段时间，一段布哈宁自己也不知道多久的时间。
可能之后布哈尼尔·叶立坤还是会遵从军方和皇帝陛下的命令，将自己的研究资料和成果通过某些途径传递出去。可能之后他也会安静地看着某一个人抱着愤怒和责任感站出来，把VOS钴石的秘密讲出来。
但现在他是真心希望VOS钴石的秘密永远在利马斯特人和华夏人民共和国沉默下去，不会再被更多人知道。
“……伏洛霞，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 布哈宁说自己是鳄鱼的眼泪是真的，毕竟原本应该是他来揭开这些的——可是他是林娜的老师，胡安娜完全是考虑到林娜的心情才在帝科院重新拉人的。
马丁·路德是完全被白塔的固定发展方向坑了，而且他不应该找矿石和能源学专家的。
感谢在2020-05-09 22:10:58~2020-05-16 18:4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闪烁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