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清梦泠》意翾

4、宫斗

　　夜晚时分我与几位同样被留下的秀女，被安排在了同一房间内。
　　从小就很少也不习惯与其他人待在一起，除开父母，即使相互间再怎么熟悉，也绝对不会同住一屋。就更不要说对方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了。我极其不自在地走倒床边，来回望了望，便和衣钻进了被子里。
　　周围则是一片嘈杂，笑声时不时地便会集体响起一次，谈话时发出的种种感慨，更是屡见不鲜。
　　背景，姓名，爱好……大概只差谈论性别问题了。
　　我躺在被子里，将自己身子裹地严严实实的，生怕到时候着了寒，因无快捷感冒药可吃，要在被迫之下去品尝那黑乎乎的中药汁。

　　我身子虽是躺着，但因为思绪过于繁杂，倒也没有真正睡着。无聊之下，惟有选择竖起耳朵，去听她们的种种八卦。

　　“不知道当今皇上会是什么模样呢……”
　　“想必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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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会是什么模样……
　　他自会是一身内敛凛然的帝王之气，无可比拟的倜傥，才智超群。即使没有俊逸的外表，单凭那与生俱来的气质，便足以高高在上，足以遥不可及……

　　“嘻嘻，瞧妹妹说的，人无完人，哪有这般神化！”

　　有……当然有，玄烨，他的一切，对我来说，本就诩为神话！

　　“姐姐难道就定能担保皇上不完美？”
　　“嘘——这话，今个儿你我几个姐妹听到也就算了，叫别人听了去，难免落人口实。”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我抿抿唇，坦然接受审视而带有戒备的目光。
　　呵呵，那个别人，可不就是指我么。
　　我翻了翻身，假意发出了轻微的呼声。虽然这样做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可也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至少这样，在她们心里，相信我已经入梦的几率，会升高很多。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明天这些余下的秀女会依照吩咐，按组而列，任由太监检视她们的眼，耳，口，鼻，头发，皮肤，领，肩，背，如果有其中一项较为逊色的，就会被淘汰。
　　对此，我心里倒还是算得上安心的，毕竟，这海拉苏氏孟延的身体，比起那些所谓的佳丽来，无一逊色。
　　而真正最让我担心的，还是白天发生的事情。
　　那女孩，单看那一副大小姐脾气，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父亲的官职虽不一定在海拉苏氏孟延的父亲之上，但也绝对是在宫里占了一定地位的。
　　不知道，今天那女孩对太监说了什么……还有她那一瞥又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
　　在浑浑噩噩中，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再度醒来时，已是天明。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下意识地向周围发问，却是空荡荡的一片，无一人响应。
　　我猛然清晰，倏地直坐起身，急急望向周围的床榻……竟是空无一人！
　　完了……规定的时间必是已经过了。

　　“小姐！快！”蓦然，一人推门而入。
　　我怔怔地抬头，失神地看着她，“快，什么？”
　　“这时辰，秀女们大致应该都已经就绪了，小姐动作再不快些，怕是就真迟了！”
　　“……谢谢。”我眼眶一热，稍稍松了口气。似乎，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还留有挽回的余地。
　　我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那女子也在一旁打着下手，时间就也节省了大半。
　　一切就绪，我也顾不得再对她说什么，直直奔向门外。

　　原来，她早早的就已经在我不知不觉中下手了。我虽然早早料想，那女孩定会做对我不利事情，可是却没想到，这不利，竟来的这样快，快到根本让我来不及应付。看来那些，只有书面才记载的皇宫中的勾心斗角，在我的周围，也已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序幕。

　　“那拉氏，年十七……”

　　我隐隐地听见了女子自颂籍，姓，年岁的声音，脚下一软，险些无力跌倒。总算是……赶上了。
　　我屏息着，尽量放轻了步子，意图在不知不觉，混进人群。可想像究竟只是一种想法，做起来远远没有那么顺利简单。她们的在太监检视的目光下，显得极其庄重，仅带着一抹浅笑，即使是自颂的声音，也是那么的有序，丝毫不显杂乱。

　　“你还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到那边去候着。”
　　正当我踌躇时，身后尖细不带一毫感情的声音传来，淡淡的语气，仿佛早已习惯了般的无情。这声音虽算不上美妙，但那份熟悉还是让我心里稍稍平静了下来。
　　我回过头，果不其然，是昨天批准我通过的那位太监，“嗯，知道了。”
　　我闷声干瘪地回道，转过身，才发觉，因为紧张，一下子竟忘记了道谢忘记了等待他的回应更忘记了对于一个人来说，基本的尊重。我竟然就按照他所说的那样，面部表情地走进了人群中。这样，显然是有些唐突了，可是又能怎么弥补呢……总不能再回过头去对他说：刚才对不起，一时紧张，忘记了说谢谢，也忘记了等待你的回应，请你现在作出回应吧……
　　呵呵，怎么可能……对于不切实际的想像，我暗自干笑，心底对于方才对他态度上的不尊重，感到沉沉的，难以释怀。

　　“对不起……”人群中，我低下头，无声地张了张口，也不指望能够弥补什么，只是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今天的筛选，意料中的，我再次顺利通过了。
　　与我一同，留下的秀女，从昨天的难以计数，一下子就淘汰了大半。余下的，略略望去，也就仅剩个两千人左右了。

　　第二关，虽说开头因为不小心而出了些差池，但，总得来说已经很幸运了。
　　毕竟，对于选秀，重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
　　至于，那些宫里的勾心斗角，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假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话，也不得不多防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