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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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殷暮离的脸上被沾染了泥土，盘魂链的滋味让他并不好受。
他墨玉一般的眼眸只剩下冷意，寒月清冷的笼罩在殷暮离的身上，得知他和殷子辰是一个人过后，他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死寂和空洞。
此一生，如同笑话一般。
就连殷暮离和殷子辰自己都想发笑的笑话。
季微阳见他往回走的路是通往殷家的方向，不由满是疑惑的问：[暮离，你难道还想回殷家？？]
那些人这样折磨他，难道他还想回去不成？
“手上的盘魂链，还需要钥匙打开。况且……”殷暮离的语气一变，“受人之托。”
季微阳也想起了殷寻，在最后让殷暮离带的话，便不再开口了。
越是往深处走去，那些红色的萤火虫就越来越少。
殷暮离回望了一眼混沌池的方向：“殷子辰说，云归百里是个不错的地方。”
虽然只看过一次，季微阳也对那个地方存着许多好感：[要是有机会，下次去真的云归百里看看吧。]
听到他这么说，殷暮离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哥哥不要误会了。”殷暮离乖巧的笑起来，“对云归百里有留恋不舍的是殷子辰，我只要有哥哥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
就好像刻意在跟他解释一样。
季微阳连忙又说：[云归百里是个好地方，我没误会。]
殷暮离眯起眼：“没误会？”
季微阳：……为什么又突然生气了？
他试着转移话题：[那你喜欢云归百里吗？]
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殷暮离摇头：“记忆全无，何谈喜欢。但……我对季家少主的记忆没那么执着，只是想看看殷家老祖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初衷只是想从殷子辰那里抢回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可现在看来，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用‘抢回来’这个词，也是滑稽。
走着走着，他们已经全部出了混沌池的范围。
地上的泥土带着浓浓的腥味和潮湿，殷暮离离开那里的时候衣服和脸上都沾染了厚厚的泥土。天边快要破晓，微微的光亮撕裂了黑暗。
殷暮离终于放下心，找了一棵树坐下，然后闭目养神。
他虽然原谅了季微阳，却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哥哥前后会有那么大的差别。殷暮离其实早已经发觉了，叫他暮离和叫他宿主的是两个东西。
殷暮离没有过分的纠结这个问题，既然哥哥不想说，他永远会把这个想法深埋在心头。
而与此同时季微阳也十分纠结着几个问题。
他还没有忘记，时光回溯的主线任务是探查殷家被毁之秘，而殷暮离好像一直都没有他们相遇之后的记忆，是真正的时光回溯了。
他们此番回来的任务是探查殷家被毁之秘，因为有这个任务在，当殷暮离执意要回殷家的时候，季微阳才没有太过阻拦。
休息了一会儿，殷暮离恢复了一些体力。
殷暮离歪着头，斜靠在树的一侧，心中却想着一件事。虽然他已经不怪他了，但如果让他知道哥哥离开他去了谁哪里……
“哥哥。”殷暮离叫道。
季微阳刚刚在想事情，看到殷暮离突然这么说，便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殷暮离眯起眼，想起他曾答应过季微阳不轻易杀人，到嘴的话也转变了一下。
“如果有人要在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你会怎么样？”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冷漠。
可殷暮离的话，却让季微阳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会怎么样？
季微阳想不到自己会怎么样，可他却知道殷暮离会怎么样。
——轻则动手，重则杀人。
毕竟，他曾经对自己也那么狠。
…………
………………
走了整整一天，当殷暮离才回到殷家的地盘。
“诶，昨天那场大火可连续烧了一晚上，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火，把殷家烧了个精光。”
“殷家底子那么厚，不是有用灵木搭建的房间吗？”
“也就那么几间房没烧坏。”
他的眼神沉了几分，走到殷家大门口的时候，果然发觉这里完全一片狼藉。
不说门口没了护卫和守护灵阵，越是走到里面，就能闻到木头被烧焦的味道。
[殷家……不会真的……]
光一夜之间，就把一个偌大的殷家弄成这样？到底是何人所为？
殷暮离踏上殷家大门之后，入眼的满是尸体和被烧焦的断木。黑烟笼罩了整个殷家，地上有一些人被烧得面目全非。
“凡火不可能做到这点。”殷暮离把目光望向远方，“殷家人……虽然大多数都是炼气期，可好歹也是修士。”
殷暮离正准备走，有一个人抓住了他的衣角：“谁？是殷家哪个嫡系吗？快救救殷家……”
地上的人早已经白发苍苍，他的脸上满是皱褶，殷暮离把视线放到了他的腿上，才发觉那里已经被烧得融化了。就连他的眼睛也被这火给灼伤，看不清人了。
“我是殷暮离。”
那人拉着他的衣角却忽然僵硬了起来：“……殷暮离，不是去了混沌池吗？莫非真的激化了天魔体？”
殷暮离垂下眼，半点不答话。
那人痛哭流涕：“老祖，求你一定要救救殷家，救救我们。”
殷暮离站在火光和黑烟之中，他以前憎恨殷家，可此时却觉得殷家人如此可悲。
“发生什么事了？”
“殷氏云沁……那个贱人，伙同七阶妖兽，要拉着家主和长老们一起死！我看她真的是疯了！”地上的人狠狠的骂了起来，嘴里脏话连篇，可悲之下又显丑陋。
殷暮离转身离开，而那个人还揪着他的衣角不放，因为力气太大，在离开的时候衣角被狠狠撕裂开。
那个声音显得异常刺耳，殷暮离见了，也只是冷冷的说：“……断掉了。”
地上的老者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听殷暮离说：“既然断掉了，就由你做个见证吧，殷暮离和殷家，从此就和这外袍一样，再不往来。”
老者捏住手上的衣料：“老祖！老祖！”
而周围再无一人回答他。
[暮离……]季微阳担心的看着他。
而殷暮离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这等小事，哥哥无须在意。”
[我不在意，我只是担心你。]季微阳把事情联想了一遍，[刚刚他说是殷夫人毁了殷家，而且那七阶妖兽……很有可能……]
七阶妖兽的暴走，在殷家的确无人可挡。
殷暮离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只是回来传信的，这是我欠殷寻的。”
这次去混沌池过后，季微阳觉得殷暮离像是长大了许多。
黑色的烟灰被风一吹，就漂浮在空中。殷暮离的身影显得十分萧瑟，慢慢朝着殷夫人的房间走去。
那里曾经种下过常青竹，也在此刻灰飞烟灭，只剩下焦灰而已。
地上的死尸越来越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季微阳忍不住问出了口：[他们……怎么全死了？]
因为马上就要见到殷夫人了，殷暮离这次算是卖了殷子辰一个人情，把身体让给了他。
殷子辰接手这具身体，听到季微阳的话还忍不住嗤笑起来。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他们……也不值得活。”
乖戾、傲慢、黑暗。
殷子辰看上去就像是沾满了殷家老祖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样。
偏偏，殷暮离还无限的在与他同调。
[殷子辰。]季微阳精准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太累，睡着了。”殷子辰眯起眼，“没想到一交换你就认出我来了。”
[要分开你们很明显。]
“你们……？”他是认同殷子辰和殷暮离是两个不一样的个体吗？
黑色的灰墨落在殷子辰的脸上，他的脸上本就沾满了泥土，殷子辰轻轻擦去那些，对季微阳露出一个笑容：“有时候觉着你，真的很像微阳。”
他坐化之前，仍旧忘不了看到季微阳的最后一幕。
本命宝剑插/在微阳的心脏上，有温热的鲜血沾染到他的脸上。
“他们都说我是痴人说梦。”季微阳如同他今日这样，走入一片火海之中，“好也罢、坏也罢，痴人说梦也罢，清醒也罢，殷暮离……我原本想为你做一次梦。”
不愿前尘如烟，所以对季微阳的记忆已经刻入魂魄深处，那种痛感，哪怕只有一寸，也痛入心扉。
殷子辰走在满是焦木的殷家之中，鼻子里充满着被烧焦的味道。
“季微阳，他是我在人世间最后的执着。”
殷子辰踏入前方，留下了这一句话——
“若……我和殷暮离真是一个人，就永远不要对他动心。”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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