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上等夫君》武墨休

24、口不对心

　　坐在谢家厅堂上首椅子里的赵谨言，将酒杯拿在手心慢慢地转来转去，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要等的人。

　　门口一阵脚步的响动声，知道人来了的赵谨言才把杯子放在桌上，就听到一个清脆温婉的声音传进厅堂。

　　“那是我爹的位置。”

　　站在赵谨言身后，听到脚步声的古森也不由好奇地抬起头望去。

　　但见跟着谢家老爷并排一起进屋的两位女子，年长的自然是谢夫人，在谢夫人的旁边，穿着紫衣的年轻姑娘虽然眼睛看上去好像睁不开，却还是让古森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原来京城的传言不虚，即便眼睛有些瑕疵，却依然遮不住谢家小姐的国色天香。

　　古森脑海里闪电般忆起当初小七王爷回宫找来宫廷画室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四个字：“国色天香”，好在根据小七王爷后来的叙述，这女子显然不是王爷要找的人。

　　眼睛就和画像上不同。
　　人进来时，别说玫瑰香，根本闻不到任何的香气。

　　可当古森听到从谢家小姐嘴里说出的话，眼见着小七王爷从椅子里慢慢站起时，古森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口，真是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谢小姐捏了一把汗。

　　赵谨言自然不清楚背后为人一向正直的古森在想什么，因为此刻他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平安。

　　在古森排除谢平安就是王爷要找的人的同时，赵谨言已经千真万确地肯定，眼前人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姑娘。因为古森并不知道，赵谨言有一个没有告诉他的信息，就是那位女子的嗓音。

　　“翠香，谢二，你们在哪里？”

　　即便在千千万万的人海里，只要那个女子再次开口，赵谨言也能听出她动听的声音。

　　站起身的赵谨言，心刚刚为自己的发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谢家小姐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不由一怔。

　　“你别眯着眼色迷迷地看我。”

　　赵谨言成长到快二十岁，只听到有人说他发怒时，有双凶神恶煞般的眼睛。即便平时，眼神也是冰冷让人畏惧的，如今居然有人说他色迷迷？

　　大步向前，赵谨言并不去看显然被自己女儿的话弄得胆战心惊的谢天地和王氏，转眼就来到了谢平安的面前。

　　“我从不眯眼看人，姑娘何出此言？“

　　望着眼前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男人，虽然觉得抬头脖子莫名有些酸的谢平安却不退缩，盯着小七王爷的眼睛，咬了咬下嘴唇，默默想了想。到了此刻，谢平安突然发现，眯着眼睛的一直是自己，更加糟糕的是，当她想到色迷迷看人其实也是自己时，谢平安顿时觉得脸开始烧了起来。

　　冷冰冰问过话的赵谨言，低头瞧着回答不出问题的谢平安，只见她从脖子处到脸上慢慢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红，赵谨言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和平日不同地奇怪地跳动着，为了掩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大声道，
　　“至于色迷迷看人？那也要对方有色，姑娘你有色可言吗？”

　　望着说完话掉头就走的赵谨言，从小到大被人恭维是个美人的谢平安的胳膊又情不自禁地抬了起来，

　　————————倪公子见了我都惊呆了，你难道没长眼睛？

　　听闺女说错两次话后就时刻警惕着的谢天地此刻及时一把拉住谢平安的手，压低了嗓门道，
　　“真想撅咱家祖坟？”

　　谢平安终于摇了摇头，只眯着眼对着赵谨言的后背在心里骂了一句，
　　“臭男人！”

　　转身快走到谢天地的椅子处时，赵谨言停下了脚步，然后抬着头走到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谢老爷，客随主便，既然这里是你的家，你的位置你坐。“

　　“您可是王爷，您....”

　　”坐。“赵谨言的手一摆，打断了谢天地。眼见着也不好再坚持，谢天地只好点了点头。

　　“那是我的位置。”谢平安看着赵谨言此刻坐的地方，从鼻子里才哼哼了个开头，立刻觉得自己的胳膊一疼，发现是母亲王氏在掐她，只好闭上了嘴。

　　“给小姐端把椅子来。”

　　领命的小厮很快端来一把椅子放在夫人王氏身旁，不能坐到自己位置的谢平安不快地索性低下头再也不看赵谨言。

　　瞧着谢平安的样子，赵谨言抬起手，对着已经转到他椅子背后的小木子，手指朝地上点了点，

　　领会主子心意的小木子立刻面向谢天地道，
　　“谢老爷，我家王爷在此，你家夫人和小姐来了，也不行礼的吗？”

　　“夫人就罢了，小姐替父母行礼就可。”赵谨言打断了小木子。

　　“平安，乖，听娘的，去吧。”看着父母哀求的眼神，谢平安忍了一肚子的委屈，从椅子里站起，拖着脚步走到赵谨言的面前，有气无力地跪下，

　　“民女谢平安叩见小七王爷。”

　　赵谨言把右手抬起，放在耳边。

　　“谢小姐，你声音太小，我家王爷听不清。”小木子在旁提点了一句。

　　“民～女～”，谢平安拼着平生最大的力气，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谢平安叩见小七王爷～～～～。”

　　才喘着气叫完，谢平安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小七王爷居然从椅子里弯下腰，两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平身。”

　　众人惊讶地望着谢平安和小七王爷，相差不到一个手掌距离的两张脸彼此对视着。

　　心情起伏不定的谢平安就见对方黑色眼瞳里自己的眯眯眼在慢慢张大，就听小七王爷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眼睛原来是这样的？”

　　“你怎么可以拉你未来侄媳妇的胳膊？”谢平安心想不妙，发现的话就可能要被掘祖坟，让爹不高兴，马上又眯起眼睛，身体使劲摇了摇头，冲口而出道。

　　“未来侄媳妇？”赵谨言松开了手，抬头目光犀利地望向上首的谢天地。

　　“王爷是知道的，”虽然和倪家的婚事并不真有眉目，可谢天地看自己闺女拿出倪二公子未来媳妇的身份，到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小七王爷再不喜倪家，总归他们是皇亲，如果女儿的亲事定了，小七王爷即便发现平安是打过他的人，也不至于会千刀万剐，于是淡淡一笑道，
　　“倪家上次和我家见面就是为了孩子们相亲的事，昨儿倪公子来，和小女两人谈的也甚欢，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两家很快就要结亲家了，以后和王爷也就都是一家人。”

　　重新坐回椅子里的赵谨言，冷冷看着两个丫鬟上前，扶起小姐谢平安坐回到位置里，举起了桌上的杯子猛然抬头灌了一口。

　　“王爷此来是为了？”看不停喝着酒再也不说话的小七王爷，谢天地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看看京城首富家到底有多富。“将杯子里最后一滴酒喝完，赵谨言猛然站起身，一甩袖，大喝一声：

　　“回宫。”

　　望着赵谨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王氏推了推谢天地的胳膊，

　　“就为了来看我家有多富？喝了半天酒，他能看出什么？”

　　“我也糊涂了，”谢天地困惑地摸了摸胡子，然后笑着道，
　　“至少他没认出我们平安，以后怕是不会来了。”

　　“对，”嘘了一口气的王氏也露出了笑容，
　　“不来就好。”

　　已经醒来错过了厅堂一幕的谢二才进屋，就被谢火敲了一下头，

　　“你个没用的东西，小七王爷来只是看看，根本没认出人，你居然也能吓晕。”

　　“居然没认出我来，还说我没色？”回到自己屋子的谢平安这次没有坐下对着窗外的大槐树发呆，而是在屋里烦躁地来回走动，

　　“我这样的大美人，他看不见吗？他瞎了吗？”

　　“是，小姐，他瞎了。”看出谢平安在火头上的翠香不停地点着头，附和着。

　　“他凭什么说我没色？你说，他凭什么？”

　　“奴婢不知道。”

　　“那就猜。”看翠香不说话，谢平安停下脚步催促起来。“猜啊。”

　　“兴许因为宫里的娘娘们很多，个个都是美人，小七王爷他可能见太多就，就...。”憋了半天，翠香终于想出一个原因。

　　“好了，别说了，”谢平安一屁股坐到床沿边，愤愤道，
　　“倪公子不也常进宫，也能见到很多娘娘们，他眼里不是也见到我就着迷了？”

　　“倪公子和小七王爷完全不一样。”

　　“没错，”谢平安狠狠拍了拍床沿，“倪公子是君子，小七王爷是臭男人。”

　　“刚才小姐说，侄媳妇，”打算安抚谢平安的翠香立刻笑着改变了话题，
　　“那小姐还是决定以后嫁给倪公子吗？”

　　“谁说我要嫁人？我谁也不想嫁！”也不知道无来由哪来的止不住的火气，谢平安合衣倒头在床，
　　“臭男人！”

　　“臭丫头！”坐进轿子的赵谨言从嘴里冒出的三个字让跟在轿外的小木子不由一愣，跟着王爷这么多年，知道他脾气虽然暴躁，可从来没有骂过，打过任何女子，就因为这个，宫女们都愿意来小七王爷宫伺候，此刻居然说出了这三个字。

　　“看来谢小姐不是王爷要找的人，”忠厚的古森在轿外开了口。
　　“以后是不是就不找了？”

　　“小木子。”赵谨言喊了一声。

　　“古司领，我上次不是说了，我们王爷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可是王爷，你打算以后让古司领去哪里找人？”回到宫里的小木子却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手里把玩着当初捡来的风筝骨架的赵谨言一字一顿，

　　“不需要他去找，我去找。”

　　“去哪里？”

　　“谢府。”

　　“还去谢府？”小木子很是困惑，“他家的小姐又不是王爷要找的人，而且还和倪家扯上了关系....”

　　“亲还没定，扯的什么关系！”赵谨言打断了小木子，拿起风筝骨架站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寝室。

　　“我要她有一天睁大眼和我说话！到底是谁的媳妇！”

　　“睁大眼？谁？谢小姐吗？”小木子摸了摸头，第一次有些摸不透自己主子的心思。

　　————————睁大眼就知道是谁的媳妇？那有如何？要千刀万剐的人不还是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