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韶年》南无江上不羡鱼

4、发病，杜笙情

　　这一边封昔尧跟秦瑰聊得抑郁，而那一边白小年跟季小姑娘也并不是多么愉快。
　　白小年不知道为什么，季韶上车之后，除了接过他给的牛奶乖乖的喝着之外，在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他知道，季韶因为儿时的自闭本就少言少语，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季韶有一些不对劲。
　　“小勺子？”白小年索性路边停了车，转身直面她。
　　而季小姑娘却还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嘬着奶，眼神一直在挡风玻璃前，大大的眼睛就像是玻璃弹珠，美丽，也空洞。
　　白小年皱了眉，“小勺子、小勺子，小勺子。小勺子……”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带一丝僵硬，温柔的不像是那个放纵流年的白三少，却始终难摆脱心底的慌张。
　　或许是白小年太吵，季小姑娘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睁的大大的，乖乖巧巧的喝奶，却僵硬的像一只SD娃娃。或许，她眼底还带着一分血腥。
　　白小年彻底愣住了，这样的季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像是，像是，傀儡娃娃。满身是血的纯净，纯净的不可思议。
　　他却还是试着去触碰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到她的头顶，慢慢慢慢的从上到下的抚摸，用上所有耐心去安抚一个不小心坠落的小天使。“小勺子怎么了？是不高兴了，是吗？”
　　季小姑娘似乎有些被他的抚摸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将奶瓶的吸管松开，然后低头看着吸管被她咬得有些扁的头，眨了两下眼睛，随后就一下子将吸管戳到白小年的唇角。
　　白小年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下意识的就偏了一下头，吸管顺着嘴角划过一段距离，留下淡淡的划痕印记。
　　季韶看着他躲了过去，羽睫轻轻翩跹了几下，又执着的将吸管放到他的唇角，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白小年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张开嘴想要将吸管叼住，却不想，季小姑娘又一偏就将奶瓶拿走了。
　　“小勺子……”白小年看着小姑娘又恢复到刚刚木楞的状态，直觉就有些不好，刚想再做什么就听见小姑娘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而且还是一首正气浩然的军歌。白小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谁，看着小姑娘愣愣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样子，他急急地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只粉粉嫩嫩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秦小叔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沙哑的感觉，但不得不承认他给的感觉是安心。“秦小叔。”
　　另一边秦瑰浅浅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然后问：“她，怎么样？”
　　“不好……自从离开了极光就一直是那种封闭的状态，我……”很担心。他，始终不像秦小叔那样了解季韶的病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的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小年……让我跟她说。”
　　白小年体会不明白秦瑰话里深深隐含的情绪，因为真的很深，深到除非他愿意否则真的不会再有人知道那种隐秘的情愫。所以他才会顺从、毫无疑义的将手机放到了季韶的耳边。
　　不过，就算白小年不顺从又怎样？
　　“芍宝……”这是一种极深极深的叹息似的呼唤。他知道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而他、而所有人都想拉她出来。真痛苦。这个小姑娘会更痛苦。起码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污秽。
　　“芍宝，别想了好吗？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对不起。”
　　然后，白小年非常震惊的发现，有一滴水就从小姑娘的眼角下来，很慢很慢，而小姑娘的眼睛睁得很大，这种感觉很奇异。不像在哭，而是下雨天一滴雨水顺着额头滑落。没有什么别的感情。
　　“芍宝……这件事你已经挽回了不是吗？没有再留下后悔的隐患……走出来吧，没有人在欺负你喜欢的人……芍宝，你应该是个正常的孩子，对吗？”
　　这是白小年第一次听见秦瑰说“正常”和“不正常”，第一次真的体会到什么叫铁汉柔情，这一份感情，他终于感觉出了不对劲。
　　“……小叔？”
　　“嗯！”季韶很久之后才叫的一声“小叔”听起来秦瑰只是重重的回一声“嗯”。而真正的却是秦瑰直到听到了那一声才终于放松身子倚到椅子上。用力揉着自己的额角，秦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颤抖，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恐惧。
　　“……你在害怕？”然而，他还是瞒不过季韶。尤其是这种状态下的季韶。
　　“……是。芍宝，你知道，我会害怕吗？你为什么，还是这样任性？”
　　“原来，你也会害怕……我也害怕……”
　　季韶，季韶，季韶……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你怎么可以那么坚强又那么软弱？
　　“晚安，小叔。”就在秦瑰想继续多和小姑娘说一会的时候，小姑娘却说了一句“晚安”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小年看着她挂了电话有些微微的不可思议，“小勺子？”
　　“白小年，我想回家。”
　　“好。”
　　还是这样，她不想说的，永远都不会说。白小年任命的重新发动了车，用正常的速度驶离。
　　而秦瑰听着对面挂断的嘟嘟声，缓缓闭了一下眼睛，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烟，点着，浅浅吸了一口，又立时将烟雾吐了出来。像是刚刚接触烟草，控制着自己的瘾念一样。
　　但事实却是他年少的时候也有很强的烟瘾，但后来说该也真就改了，因为有个小姑娘嗅到一点点烟味就会咳嗽好一阵。那他又怎么舍得。
　　秦瑰吸完了一整支烟，又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等了没有几秒那边就接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有用上我的时候……”对面的女声有着不能忽视的蛊惑魅力，但是却对秦瑰毫无作用。
　　“呵，我也以为。”甚至，他是极度的祈求着那样。
　　“……我知道事情了，封昔尧给我打过电话了……三天后，我会回去。”
　　秦瑰深深一叹，声音更加沙哑，“……比你想的要糟。”
　　那一边的杜笙情皱住了眉，比她想的要遭？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四爷，我还是那句话，季姑娘的情况你比任何人都了解的多……她，与其被治疗……何苦，不让她到你那里去……那样，她会更有价值……”杜笙情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又提出了那一段老话。
　　不出意外，又换回了秦瑰长时间的一段沉默。
　　过了良久，才听到他回道：“我该怎么才舍得……”
　　这个姑娘，他用了一腔的热血去温暖养护。怎么舍得，让她有一点危险，一点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