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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生所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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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衣怒马,火上浇油,我要这样热烈而灿烂的人生。”Lestrade刚刚与Mycroft结识的时候这样说。
那一年Lestrade十六岁,Mycroft十四岁。
“要么顺从我,要么让你父亲在家里死去。”Lestrade的父亲身患重病,而在Lestrade年幼时变父母离异的家庭状况让他们根本无力支付医药费,何况Lestrade正在读高中。
Mycroft这样胁迫Lestrade,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时候Lestrade十八岁,Mycroft十六岁。
Mycroft是个记性好得几乎过目不忘的人,他从来不说“我爱你”,没有过温言软语,但是那些纪念日,他从来不曾忘记。
正式确立关系的第二天,Mycroft给Lestrade订了一大捧香槟玫瑰,外加一张一万英镑的支票。
一个月的纪念日,Mycroft在伦敦的顶级餐厅订了一张桌子,八二年的拉菲,散发着泥土,黑醋栗和葡萄的气息,芳香馥郁,还有意大利著名小提琴手伴奏。
D大调卡农。非常的Mycroft。
周年纪念日,Mycroft在父母面前给了Lestrade一个法式热吻,宣告这就是他的爱人,此生得见,万金不换。
三周年,Mycroft给Lestrade一枚钻戒,只有女王脖子上的那颗才能与它比肩,他说:“我无法给你承诺一生一世,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厌倦,就只是,我现在还在这里。”
Lestrade看着这枚钻戒,心里像被柠檬汁泼过般酸涩难忍,又像大雨将至般潮湿。
也许除了这几年在床上需索无度之外Mycroft没有什么不好,有钱有权有势,帅气又聪明,有任何要求不用开口他就能已经从你的行为中推断出来给你准备好,大到Lestrade父亲的医药费,小到Lestrade是否餍足。
可是有什么被忽略掉了呢?
“鲜衣怒马,火上浇油,我要这样热烈而灿烂的人生。”Lestrade这样说的时候Mycroft眉眼低垂,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这一年,Lestrade二十一岁。
Lestrade毫无防备地遇见Mycroft,他的玫瑰,他不动心;他的承诺,他不关心;他的真心,他不真心。
那天他回家的时候看见Lestrade迅速拉起行李箱,淡淡地望着自己,紧紧握着拉提柄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从口中说出两个字:“再见。”
Lestrade的父亲没有熬过那个冬天,在病重后拖了五年多后终于不治身亡,Lestrade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离,逃离伦敦这个牢笼,哪里都好,只要能远离Mycroft。
这一年,Lestrade二十三岁。
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像是不断跳跃的光斑,在眼中映出模糊的轮廓。
Mycroft的心脏像那座用来埋葬列王提婆达多的未完成的马丘比丘神庙,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希绪弗斯的悲壮。他从未将巨石推到山顶,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他们之间终是隔了太远太久,除了夜夜欢愉之外他都记不清上一次敞开心扉聊一次天是什么时候了。
世界不只是人组成的,还有山丘,雨林,神庙,从地球的一端逃到地球的另一端,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冰峰雪岭到俄罗斯最北边的夏季,他最爱的国度是丹麦,小美人鱼的故乡,哥本哈根。
哥本哈根的天空是最沉最重的莹蓝色,像条厚厚的天鹅绒披肩,大街上有随处可见的咖啡店,而Lestrade最喜欢点一杯热巧克力坐在青年旅社的咖啡区上网,缓解被冰天雪地的北欧冻坏的脑神经。
那个时候欧洲债务危机还没有爆发,难民问题离2016年遥遥无期,恐怖分子都比较安分守己地守着叙利亚伊朗那一亩三分地各自安好。
只有Lestrade坐在青年旅社的咖啡区,用破旧的台式电脑浏览学校的网页,刷一刷八卦和找一点赏金任务,他知道只要他一登录ID,Mycroft立刻能锁定自己的位置,但此时此刻Lestrade并不在乎。
在这里Lestrade结识了Charles Vain,一个落魄的贵族之家的公子,他们流浪整个欧洲,结伴而行,和所有的妙龄女士调情喝酒,看穿着玻璃丝袜的少女消失在街角,痛殴霸凌欺善的恶棍和混混。
罗马是则是一切的终点,黑发的Charles说他要回去接管家族事业了,Lestrade点点头没有说话,然后离开意大利回到英格兰的一个小镇,念了警察学校,最后被分配回伦敦的苏格兰场。
时间如水,兀自漾起波澜,十年就像一出没了人气的皮影戏,仿佛什么戏码都能隔着旧时光塞进去演一遍。
Lestrade再见到Mycroft Holmes的时候已经距离他离开伦敦十年,Mycroft已然在政界背后成了呼风唤雨的小小公务员。
十年是一个什么概念?
Mycroft想着。
十年之前,我陪在你左右,抓紧手中的红线,以为握紧从此就是一生,以为从此世上就有了天荒地老。
十年之后,我们擦肩而过,可以低着头假装从来没见过。
Mycroft从未想过Lestrade会回来。
当初Lestrade离开的时候Mycroft没有挽留,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血管中被塞入一团有一团的棉絮,阻碍着血液的流动。
Mycroft触碰到Lestrade的肌肤的时候,仅仅一个握手,过去的一切仿佛前尘往事般飞入他脑海中,交错更迭。如同宇宙洪荒起源般混沌而迷惘。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见面的时候打个招呼,不见面的时候忘记彼此的存在,有了Sherlock这个捣蛋鬼日子变得丰富多彩。
谁能说得清什么是悲剧呢?这或许就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命运往往独断乾坤并不顾人的意志,如今Lestrade无尽计算当今环游世界是否还需要八十天的时间,但他可以丈量从地球的一端到另一端的距离,视界的旅行不出八秒的行程,短暂却延伸出比八十日更漫长的想象。
他的人生或许就藏在这八秒钟里了,他用八秒钟说:“照顾好你哥哥。”
这是一处彻头彻尾的悲剧,连同路人的善意,天空中飘如柳絮的大雪,雨季到来时连绵不绝的雨水,伦敦冬日里看不见尽头的大雾,还有隐在浓雾之后他的眉眼,成了这幕悲剧的最好交响配乐。
“鲜衣怒马,火上浇油,我要这样热烈而灿烂的人生。”那一年的Lestrade这样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