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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多磨难 ...

  •   南宫弦自那日离开后果然没有再来,听人说,他奉皇命率领十万大军奔赴边境,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敌军皆闻风丧胆,不到一月便捷报频传,斩获敌军将领首级无数,当真大快人心。

      他的本事,她是知晓的,这也是前世她爱慕他的原因之一。

      每逢冬季,皮毛生意格外好,夏浅汐忙起来便把这件事情淡忘了,直至一日,有人给她送来一封信,她看了一眼署名,竟然是南宫弦从塞外寄来的。

      她怀着心事回到芷汐院,取信展开过目,上写着:汐儿,见字如晤,时入严寒,愿自珍重,拳拳情意,莫能言之,吾安好,莫牵念。南宫弦。

      信封没有瘪下去,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夏浅汐伸手掏了掏,将里面的物什摊在桌案上,是几支色彩艳丽的鸟毛。

      听说过千里送鹅毛的,他这是千里送鸟毛。夏浅汐唇角弯起,想来西北绝域苦寒之地,也见不着什么贵重东西,行军打仗的日子应该挺艰苦,他还有心思给她寄来这个,不怕落人话柄。

      这些时日以来,她不是感觉不到他对她的心意,只是她心里很清楚,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实在没必要为了前世那些翻腾不息的怨与恨,赔上许多闷闷不乐的时光,所以她避着夏青青,也躲着他,迫使自己不再起心动念,不再注视他那蕴含情意的双眸,好怕自己再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这一世的南宫弦,真的与前世不一样了么?

      夏浅汐在椅子上默默坐了一会儿,收好信,将鸟毛插在碧纱橱内一只雨过天青色的花瓶中,暗自小声道:“我才没有想你呢。”

      “啊嚏!”远在边塞的南宫弦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此时他正在营中各处巡视,慰问伤患。大凉军刚刚收复了扼守咽喉的重要军镇秋云城,军队元气有所损耗,需要时日好好休养。

      他们在城外一处开阔的平地扎营,附近水草丰茂,朝廷粮草供给充足,城中也不时送来一些米粮腊肉,够将士们吃上好长一阵子的。

      南宫弦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一名副将模样的人躬身倾听完毕,便领命跑开了。

      日暮时分霞光漫天,一个个洁白的帐篷像绿草丛中开出的的零星小花,被晚霞镀上一层紫红色的光晕。不远处的小河边有人在给马匹刷毛,耳边还能听到牧人归来的歌声。

      他走到一处高坡负手而立,举目望着京城的方向,静静出神。

      那里,有他牵挂的人。

      ……

      夏家商号底下有三家首饰铺子,金饰的原料来自安原郡的一座矿山,黄金贵重,夏立德怕生差池,每隔两月便会亲自去一趟。这日,有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好似晴天一道霹雳惊得人心口一紧。

      信上说,安原郡突遭流寇作乱,夏立德从矿山回来的途中不慎扭伤了脚,如今与几个仆从被困安原郡的一家客栈里。

      夏浅汐和周氏听闻此事,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托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安原郡被流寇控制,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官府围剿也需要时间。

      夏浅汐担心爹爹安危,心下盘算着去安原郡一趟。

      又过了一日,依然没有消息传来,夏浅汐再也坐不住,取出事先备好的粗布麻衣换上,让子姝去下人房里通知戚大勇,按照商定好的计策,从后门坐马车悄悄走。

      子栗伺候好夏浅汐穿好衣衫,捏了个理由退了下去,奔去后园找随风。

      夏浅汐换好衣衫,对镜照了照,觉得不妥,便从粉匣中挑了些暗色妆粉抹在脸上,掩盖些丽质天成的姝色。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交代子姝照看铺子生意,有急事就找卧松云或者李西玉商量,吩咐子栗照顾周氏,对于她出去的事情,能瞒多久是多久。

      她下楼出了后门,戚大勇已经坐在车前,握着鞭子向她点头,“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夏浅汐回头望望身后的锦绣庭院,从子栗手中接过包袱,正要朝马车走去,突然从上方蹿下一人来,把她吓了一跳。

      随风看了子栗一眼,转向夏浅汐拱手道:“世子爷命属下保护小姐,此去安原郡危险重重,属下愿代小姐前去。”

      南宫弦真的留了人监视她!这个挨千刀的!

      夏浅汐心知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随风跟了南宫弦多年,忠心不二,功夫极好,由他前去再好不过。

      夏浅汐向他略施一礼,“多谢你。”说着目光掠过他,看向戚大勇,“你与他一同去吧,我爹认识大勇,会跟你们走的。”

      “事不宜迟,属下这就赶路了。”随风告辞一句,绕过车篷,跳上马车的另一边,大勇扬鞭催马,马车辘辘前行,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夏浅汐稍稍安了心,回房换了衣服卸了妆,向外道:“去叫子栗过来。”

      不一会儿,子栗走进来,福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跪下!”夏浅汐斥了一声。

      “是。”子栗跪了下去,眼眶忽而泛酸,当即哭了出来。

      夏浅汐俯身看看她,平复着心绪,“你可知我为何要你下跪?”

      子栗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夏浅汐一拍桌子站起来,气道:“我且问你,你与那个随风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一举一动南宫弦皆了如指掌,若是只有随风一人在暗处观察,不会知道的那么仔细,我想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在。”

      子栗辩无可辩,连叩几个响头,“小姐,奴婢知错了,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夏浅汐吁出一口气,“子栗,你跟我几年,应该知晓我生平最讨厌被人欺瞒,念在随风帮我救爹的份上,我不会处置你,往后你去外院做事,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小姐……”子栗泪流满面,手上的帕子湿了个半透。她哭了会儿,擦擦眼角泪水,捂着脸跑了。

      随风他们已经去了两三日,托人捎来信说已经找到夏立德他们,很快就会回京。夏浅汐安慰过周氏,出来透透气。她未乘轿,只让子姝一人跟随,在街上随意逛着。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走远了,街边有人卖糖炒栗子,香味飘得满大街都是。子姝指着那边道:“子栗姐姐自知做错了事,每日愁眉苦脸,睡不好也吃不好,觉得十分对不住小姐,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最爱吃糖炒栗子,奴婢想买些回去哄哄她。”

      夏浅汐也是个念旧情的人 ,听子姝这么一说,又想想往日子栗的好,心肠不由软下来,寻思着回去之后再把她调回来。她笑着道:“去吧,多买一些。”

      子姝笑着应了,走到摊贩前面,向老板道:“老板,给我称两斤栗子,要现炒的。”

      夏浅汐站在巷子口等子姝,突然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她转过身去,看见小巷深处的地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看那身量,似乎是个孩子,他的腿抻在一边,还淌着血。

      “姐姐,救救我吧。”那个小童说。

      夏浅汐望了望不远处的子姝,转身朝里走去,她俯身问道:“小兄弟,你的腿怎么受伤了,你的家人呢?”

      “多谢姐姐挂心,我好得很。”那个小童抬起被乱蓬蓬的头发遮住的脑袋,露出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夏浅汐心中一骇,正想转身走开,脖颈处突然一痛,被人一个手刀给劈晕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站起身来,身量不满五尺,原来是个侏儒。他拍拍身上的泥灰,阴测测一笑:“每次都用这招,一试一个准,老子都耍得烦了。”

      “那也是全靠猴子你得天独厚的条件啊。”那个男子把夏浅汐杠上肩头,拐了个弯,将其放在一个板车里,用稻草盖严实,留了一个窟窿眼给她透气,“快走吧,当家的还等着要货呢。”

      两人推着板车巧妙地躲过城门口的盘查,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庭院前面,使了个暗语,很快有人来接应他们。

      板车在院中停下,稻草撤下去,躺在上面的夏浅汐依然昏迷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啧啧两声,“这小脸俊得一掐还能掐出水来,肯定能卖个大价钱。老三老四,这次货不错,你们居功至伟,到时候多分你俩几两银子。”

      那个打晕夏浅汐的男子上前道:“这姑娘穿着华贵,该不会是什么有来头的人家,不会给咱们惹上什么麻烦吧?”

      胖女人啐了一口,“那些官家小姐的画像又不是没有看过,没见有这姑娘。做咱们这路买卖的,只要不惹上官府,把她们拉到胡地一卖,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翻出什么天来。”

      “就是就是。”那个叫猴子的矮个附和道,“咱们就等着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吧。”

      “哈哈哈……”院子里响起了几人邪佞诡异的笑声。

      “好嘞,姑娘,您的栗子。”

      子姝从荷包里取出铜板递给老板,接过纸包转身,却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

      她在附近找了一圈,问了路过的几人,都说没有看见。她焦急万分,边跑边喊:“小姐,你在哪里?小姐……”

      随风护送夏立德一行人回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夏立德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眼前一黑,觉得天差点塌了,连忙去府衙报了案,悬赏万金托人去找。

      子姝已经哭晕了好几回,强打着精神去府衙录了供,回来后整日以泪洗面,自责不已,子栗怎么劝都没用。

      夏小姐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出了事世子爷非剥了他的皮不可。随风一脸忧心地找到五皇子宋承启,将夏浅汐失踪的事情一五一十与他说了,希望他能帮些忙。“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要不要禀报给爷?”

      “不,他征战在外,不可让他分心。”宋承启抬手,否决了他的话,“本宫会让官府多派些人手去找,希望这位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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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多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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