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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寂静的夜空下,偌大的鸣剑山庄只有点点烛光稀稀落落地点缀在四周。在其中一点烛光里,两个人在对弈。执白子的是一名已到不惑之年的中年人,身材魁梧,眼睛周边布满了细细的纹路,他的眼神浑浊,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东西。这个中年人正是鸣剑山庄的当家人萧何庭。对面执黑子的是一名身着白衣的俊俏公子,细长的眼,高挺的鼻下面是两片削薄的唇。收悉江湖公子排行榜的人应该能认出来,那位白衣公子正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叶遂。棋盘上的来往已经进入了高潮的末尾,结局已经慢慢明朗。
      窗外,一队护院刚刚走过,梆子已经敲过三下。夜已经很深了。山庄西角,一队人消无声息的沿着墙角进入山庄,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一行人没有犹豫直接朝着山庄某处潜去。
      “叶公子果然棋艺高超,老夫输了。”萧何庭突然笑起来。
      “萧大侠过誉了,是叶某人年轻,萧大侠让着叶某人了。”叶遂回道。
      看了一下窗外,“夜已深了,久不逢对手,今夜一战,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萧大侠过誉了。叶某人还需前辈指点。”虽然叶遂才二十有二,但是言语周到,不缺谦虚,不多傲慢,举止大方。这倒是让萧何庭吃了一惊。江湖上同龄的公子也不具有他这般气质。不过想来也不奇怪。他叶遂出身世家,师承鬼医华旬,叶遂十八的时候救治身中奇毒的武林盟主令清仁时就一举闻名天下。四年来,叶遂他的病人上至王公贵族,下抵平民百姓。中间还包括很多在刀尖讨生活的江湖人士。几年前萧何庭的大儿子萧阙身患怪病,这些年来也走访了很多名医,始终不见好转。这次萧何庭花了很大力气才婉转找到叶遂,请他为萧阙治病。
      “那萧大侠早点歇息吧!叶某告退。”
      “来人啊,送叶公子回房。”
      就在俩人准备散去休息时,突然传来一声。
      “有刺客,来人啊!啊——”
      这一声吼叫打破了夜的寂静,随后也引起了一阵混乱。
      萧何庭到是没有显得多惊讶,也依旧是刚刚的不慌不乱。
      “叶公子还是在这小阁中多留一会儿,外头混乱,等老夫处理好事情,再派人来接叶公子。”说完,萧何庭就走了。
      “那劳烦萧大侠费心了。”叶遂就坐下,拿起已经凉了的茶淡淡地抿了一口。
      大厅上,灯火通明,叶遂被人请到时似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大厅上方坐着鸣剑山庄的当家人萧何庭,看他脸上的神情到说不上来有什么着急的。堂下是一名蒙着脸面的黑衣人。黑衣人身上多处创伤,多是剑伤,皮开肉绽,让人看的胆战心惊。此时鸿影忍耐着身上的疼痛,暗暗提力,不让自己晕过去。这次她们接到任务刺杀鸣剑山庄的萧何庭,没想到这是个陷阱,冲进萧何庭房间却发现里面早已经埋伏好了大批的剑客。
      “禀报父亲,是青门的人。”鸣剑山庄的二公子萧梧拿起一枚暗器,上面赫然出现了一只青鸟的印迹,那是青门的标记。
      “青门”萧何庭若有所思。“你们底下可有人中毒。”
      “禀父亲,在捉拿刺客中,他们撒了一些粉末,咱们的人有一半中招了,眼睛突然辣疼,看不见了,这才让刺客们得了空,逃了出去。”
      萧何庭看了看底下一位护卫的伤势,心里明了。
      “这是青门的毒药,青沸散。”萧何庭的话一出,底下人一惊。青沸散,青门的独门毒药,得此毒的人先会感觉皮肤刺痛,疼痛难忍,此毒是在打斗中拖延敌方战斗力的。不过这还不是此毒最狠烈的地方,而是中毒两天后,得此毒的人皮肤会慢慢溃烂,无药可医,除非是青门的独门解药。
      萧梧一时激动,走到堂下提起鸿影,撕开她的面巾,赫然出现了一张美丽不俗的脸庞,这倒是让萧梧吃惊。鸿影明白他的吃惊。青门的杀手通常是分成两类人:一类通常是执行隐晦的难度较高的刺杀任务,比如年轻貌美的女子。一类是杀手团——这类人可以被雇佣只要你出钱,不过这类人通常是男子。鸿影这样一个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也算出众的女子去接这样的任务不免让人觉得好奇。
      “把解药交出来。”
      鸿影被他猛的一提,身上的伤口突然裂开,疼的她眉头一皱,没有说话。鸿影笑了笑,她早就料到了,只要他们还没有解毒,自己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可是萧何庭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盘算落了空。
      “梧儿,她没有解药的。”萧何庭说着走下来,走到叶遂身边抱拳。“还烦请叶公子帮我们解毒。”众人心突然心安了,这天下神医都在这儿了,害怕什么!
      说道这儿,鸿影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那个俊逸出尘的男子。一袭白衣身无尘,死骨更肉叶回春。这便是江湖公子榜对他的题句。叶回春是别人给他的名号——死骨更肉,妙手回春。
      叶遂突然淡淡一笑,青沸散的毒他不是没有解过,只是有点耗费时间。毕竟是青门的药,天下能解毒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个人,叶遂便是那其中的一个。
      叶遂点点头,算是给了萧何庭一个应答。鸿影心一惊,身体渐渐失去温度。
      “那便拜托叶公子了。”萧何庭转过身对萧梧吩咐道“把人带下去,关押起来。”
      鸿影再次被人提起来,身上撕裂的伤口痛的她发出几声闷哼。
      “父亲,她身上的伤。”萧梧问道,又看了看叶遂。
      叶遂淡淡瞄一眼,说“无大碍,危及不了性命。”
      话了,鸿影被带下去。最后她看了叶遂一眼,一身白衣,俊逸出尘。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一个点头就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五天后,叶遂离开鸣剑山庄。萧阙的病经过他一个月的治疗,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要静养。青沸散的毒也被他解了,也该回栖霞谷。
      叶遂的马车走在山道上,陈伯在前面赶车,叶展骑马在后面跟着。叶遂卧在马车的软踏上,闭目养神。
      马车突然停了,陈伯撩开车帘。对叶遂说到“公子,你看……”
      原来是叶展在山道的路边发现了一个人。原本以为是刺客,却没想到是鸣剑山庄几日前抓捕到的刺客。
      鸿影原本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没想到自己却被人关进一间屋子里。身上的伤口还被包扎了。
      只不过鸿影没想到的是,自己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要杀自己。而且不是别人,正是青门的人,他们用的正是青门的暗器——青蜂镖。鸿影和他们的打斗引来了鸣剑山庄的护卫,三方乱斗,这才让鸿影扑了空,乘机逃了出来。身上伤没好,中了毒,伤口在打斗中撕裂,再加上强行运气。鸿影没逃多远就晕倒了。上次袭击鸣剑山庄遭伏,看来是青门内部出了内鬼,青门的人出手杀自己看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内鬼。
      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了蹄声。自己还处在鸣剑山庄的地界,怕是鸣剑山庄的人出来寻她。而且青门的人也怕是不到目的不罢休。下意识地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叶遂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鸿影,身上血迹斑斑,奄奄一息。鸿影抬眼看见那个颀长俊逸的人影,知道不是鸣剑山庄的人。
      鸿影知道自己挺不了多久,抱着最后试一试的心态,呼救。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嘴唇动了动,发出来了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救我,救….我。”
      “救你,我能得什么好处。”
      “求…你…救我。”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刚刚好,我需要一个药人。”这一句话一下子定了鸿影的命运。

      鸿影出栖霞谷待了六个月,前三月叶遂医治好了她。后三月鸿影在为叶遂试药。这六个月,鸿影一直待在叶遂的药房里,不见天日,不与外界接触。而每日除了日常的询问也几乎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在鸿影踏出药房那一刻,刹那间有一种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之感。这栖霞谷已经入夏了。出了谷,鸿影望了望那个自己待了六个月的地方。那个隐没在烟瘴云雾的栖霞谷,谷里的人把这里称作“栖霞谷”,而世人却称这里为“神医谷。”这一走,鸿影怕是再难回来这里。
      出了谷的鸿影这才知道,在她“人间蒸发”的六个月,青门早已大变。青门内斗——大堂主陆三千和二堂主冯湛皆被杀,青门已经换了新的堂主了——换成原来的三堂主洪连城。这时鸿影面临这样着一个难题,是回青门还是另做打算。回青门怕是不太可能了。如今青门的情况也渐渐稳定下来了,自己也正好可以凭借这个机会和青门一刀两断。但是鸿影还是得回青门一趟,回章州青门的总部想找回自己的东西。鸿影在青州城内找了一处地住下,晚上趁了天黑摸进了青门总部。如今的青门不是原来的青门,这人事部署全换了。不过所幸的是青门设的机关暗器还没有变,这倒是让鸿影省了不少功夫。
      直接摸进原先自己练功的地方,到了夜间,那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摸到原来自己设的暗格,向左敲三下,向后一推,一块方砖松动。鸿影拉开一看,果然还在里面。这里面不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只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匕首。只是鸿影在原本进门时就一直带着的,也是爹娘留下给自己的唯一念想。青门严规,不得私藏。而且鸿影级别低,没有自己的单间。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鸿影一直小心翼翼藏了好久。前年鸿影把匕首转移到这里,练功房虽然白天热闹,但是绝对没有人会想到这里也有暗格。
      拿好匕首小心翼翼退出来。施展轻功离开。却没想身后传来一声雄厚的喊声。
      “是谁?”
      糟了,被发现了,是洪连城。该怎么办?自己若这时说来归附于他,恐怕他们也不信自己,而且自己之前是在二堂主的黄字堂,这时自己突然夜晚出现在青门,怕在他们看来自己是图谋不轨啊。看来还是走为上计。鸿影运气准备加速离去。但是却似乎被洪连城发觉。洪连城武功比她高,先一步截住了鸿影。鸿影无法,只得应战。没过二十招,鸿影落下下风,被一掌打倒在地。
      青门的大堂灯火通明。
      “回禀堂主,是青门黄字辈的鸿影,此人是陆三千的余孽,此番前来怕是别有用心。”
      还不等鸿影来得及说什么,洪连城便发令:“杀无赦!”
      一声令下,就上来人把鸿影架起,受了洪连城的一掌。鸿影经脉受损,运不了气,筋脉逆行,一时之间,鸿影只能任由他们把自己拖下去。
      青门处决人一般是选择在后山那边的一片林子,青门总部背靠青云峰,背后是陡峭险峻的断崖,断崖之下是千百年来崩腾不息的青江。这次处决鸿影的是青门天字辈的无影,此人被唤作“无影”是因为此人用刀剑特别快,刀剑无影,这么些年来少有人从他刀剑下逃脱。
      鸿影知道这次怕是难逃一劫了,在押往后山时,鸿影看准机会,强行运息挣脱。不顾一切朝断崖跑去,身后的人反应过来想要擒住鸿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鸿影已经纵身一跃跳下去了。
      “罢了,跳下这断崖,她活不了,回去复命吧!”
      鸿影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过了许久,鸿影仿佛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一时之间,鸿影陷入了昏迷。
      三年后,栖霞谷。
      在栖霞谷里,鸿影被唤作阿九。原因是在叶遂收留的那么些孤儿中,年纪十六的鸿影排行老九。
      三年前,鸿影从青门逃脱,跳下青江,被江边一个渔家所救。在渔家休整了五天,鸿影辞别。但是鸿影中了洪连城的毒掌,没有解药,鸿影怕是命不久矣。所幸青州离栖霞谷不远,鸿影逃往栖霞谷请求叶遂救治自己。鸿影在栖霞谷前跪了一夜,请求留在栖霞谷。却被叶遂以“身上戾气太重”为理由拒绝。适逢大雨,鸿影淋了一夜,洗尽身上的“戾气”,叶遂这才准许她留在栖息谷做一个使唤丫头。每天洗衣熬药,整理药圃,有时还跟着叶遂一起出诊。
      叶遂并不是个好伺候的人,作为一个医者,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他吃饭饮水的器具要每日用沸水消毒,衣物干后要用特制的药材烘烤。刚开始,鸿影不懂叶遂的习惯,犯了叶遂很多禁忌。所以在头半年罚跪是家常便饭,加上栖霞谷地理独特,夜雨绵绵,在外头跪着淋一夜是常有的事情。或许是在叶遂身边伺候他也有些时日了,鸿影渐渐地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习惯丫鬟这个角色了。
      鸿影以前或许还是会想命运为何如此不公,不过现在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十岁阴差阳错入了青门,在青门习得一身武艺,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青门里的人都是从死人堆爬出来,想要活下去就得多接任务,多接任务就升得快,但是亦意味着你离死真的不远了。
      栖霞谷里的生活也还舒适。栖霞谷温暖湿润,适合很多珍贵药材生长。叶遂他不看病人的时候就看看书,写字画画,有时候还带上自己去栖霞谷后的落剑峰采药。叶遂对谁都很宽容,唯独对鸿影这样的人。他向来最不在意的便是她这样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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