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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冬日的严寒散去,端木妡的这场病,足足在家养了两个月,直到春暖花开的三月天,才算是彻底好了。端木嵘二月刚刚通过了春闱,正在为四月的殿试准备,今日下了课刚入了端木家的大门,就见秋蓉已经候在了门口正笑脸相迎,端木嵘转了下眼珠,难得端木妡这么主动来寻他,端木嵘料定端木妡那头儿定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说你找我?”端木妡倚在回纹棂格窗前,远远就见着端木嵘风风火火的踏进了院子,入了屋,他也不客气,坐到椅子上自顾的斟了杯茶水,一口闷了下去。

      “渴坏了?”端木妡转过身对着端木嵘坐着,见他忙里忙慌的模样,额头都冒了汗珠,知道他一路赶过来急,端木欣现下也不知该埋怨他还是该关心他。

      “说吧,又有什么难事了?”端木嵘想起前几日,端木妡硬要他把宇文灏送来的补品还回去,弄得他为难了好几日,这魏国公府送出来的东西,几时见过有人退回去?

      这么明目张胆的不给宇文灏面子,恐怕全大殷也就只有端木妡了。

      “又?”端木妡瞥了瞥端木嵘,“东西还在你院子里堆着,事儿还没办成,何来的又字?”

      “你还嫌弃起我办事不利了?”端木嵘呼了一口气,他是满肚子的委屈,“你也不想想,魏国公府是何地位?上代的魏国公那是皇上多么仰仗之人,人家的世子关怀你的身子,给你送来了这等名贵药材,你却要给人退回去,让人家面子往哪儿搁?”

      “我知道。”端木妡也懂得这是为难端木嵘,更是拨了魏国公府的面子,可东西在她这里放一天,她就怕外头又会传出什么疯言疯语。端木妡也是奇怪了,照理说宇文灏这样一个处事妥当之人,该明晰这样做会引人误会的道理,却还是把东西送到了她的屋子里来,难道真是关心心切?

      端木妡闷声搅着手帕,半晌儿没有言语。端木嵘以为端木妡就是来催促还礼之事,便打算回去了,他起身掸掸衣衫,“行了,既然东西难还,你又怕外头人误会,我另想办法就是了,你身子刚好,切莫再因这件事又伤了身子。”

      端木妡见端木嵘已经提了步子,赶紧从凳子上站起了身,都怪她一时沉浸在宇文灏的事情上,差点儿就耽误了正经事。

      端木妡快走几步将端木嵘重新拉回到内间儿,又示意秋蓉带着侍女们到外头伺候,“我是另有事情与你说。”

      自从上次端木妡将虞澜引荐给了芮盈,个把月下来,二人的关系原比端木妡想象的要好。

      听虞澜说,近日芮盈还带着她去见了几次岳王妃,端木妡私下偷偷找人打听了打听,岳王妃对虞澜也是极为的喜欢。端木妡想着,私下里的安排基本都妥帖了,也该是与端木嵘摊牌的时候了,“前几日用晚饭的时候,哥哥与父亲讨论京畿河道之事,哥哥说,那河道的两侧堤坝有了些许年头,小灾小难的倒还好,若是遇到大洪水,恐怕是要殃及百姓了?”

      “啊,是啊。” 端木妡素来心善,端木嵘想着她定是担心百姓,便跟她解释道: “父亲已经请奏了皇上,修整的工作不过半个月就开始了。”

      “工程开建,这里头的流水账目,建材质量,工期进度等等都是问题,若是没有得利之人监管,恐怕是要出乱子的吧?”端木妡点点头,她记得上一世,就在这一年的夏日,京畿竟真的发了一次大洪水,当年的河堤修整时,直管的官吏与工头渎货无厌,其中贪了不少银两,那刚刚修整好的堤坝,不过分秒就被冲出了个大口子,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这个还需你担心?” 端木嵘狐疑的看着端木妡,这种朝廷上的政务,端木妡怎会突然这般上心?他探身点点端木妡的额头,“皇上早就下旨,让郡马爷着人监管,你瞎操心什么?”

      是让郡马爷盯着啊,可照样儿是没盯住,下头人犯错,上头人照样受牵连。

      端木妡上一世的记忆里,芮盈的这个夫君,办事倒还算妥当,可看人的本事却略差些,下头人长得老实,账目上糊弄一些,他也就跟着信了。上一世若不是受了这件事情的牵连,芮盈与他也不会被皇上派到下头郡县里去。

      端木妡不想重蹈覆辙,撇头狠狠的蒯了端木嵘一眼,“郡马爷是何等老实的人,下头人各个猴精儿似的,多半还是有机可乘。哥哥不如想些办法,让人替郡马爷多长个眼睛,且此人还应是刚正不阿,绝不肯徇私枉法之人。”

      “诶,越说你是越没边儿了。这种事莫说我一个学子管不了,就是放在父亲那里,也断不能插手。”端木嵘甩甩衣袖,不想再跟端木妡讨论这些无谓之事。

      端木妡瘪了瘪嘴,慵懒的拖着腮帮子,有意无意的忘茶盏里倒水,“哎,说你聪明,在这里竟然糊涂起来了。虞澜的哥哥探花出身,苦求彰显身手的契机,他若是能帮着郡马爷顺利完成这档子事,郡马爷在皇上面前得脸,他这个‘大隐于市’的探花爷,自然也能崭露头角,这种事情你不上心张罗着,难道真想让虞澜以属臣之妹,入端木家为妾吗?”

      “胡闹,虞姑娘冰清玉洁,为妾岂不是糟蹋了她?”端木嵘知晓虞澜家世,他们的父亲断不会让他名正言顺的娶回来做正妻,他日夜苦恼却也不敢违逆父母,今日端木妡这样说,他顿时心中积满了怒气,“我知她与你交好,你就这般害她?”

      端木妡怔怔的看着端木嵘,见他面红耳赤,是着了大急的样子,突然仰面大笑起来,“哥哥这是关心则乱吗?这些话在我屋里随便说说就罢了,出去万不能一时情急当着父亲的面说出来,不然多少个晚上都不够父亲罚哥哥跪祠堂的。”

      端木嵘一时没想明白,看端木妡笑得欢,他更是茫然无措,试探的抚着桌边儿坐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元宵节的手帕啊,我好歹也是个女儿家,女儿家的东西自然比你看得多些。再加上与虞澜妹妹交往多了,分辨出来也不是难事。至于虞家长兄之事,一来是听虞澜妹妹偶有提及家中情况,二来,这样的事情也没多隐秘,略微打听一下便就清楚了。”端木妡将刚刚倒好的水递给端木嵘,继续又道,“你先别急,我知道哥哥与虞澜妹妹是情意相投的,只是,虞澜妹妹不与我提,是怕我难做。哥哥难不成也不信任妹妹?”

      “我那是……那是!”端木嵘被端木妡一问,有些语塞。

      端木妡笑叹了一声,也并不怪端木嵘,“这件事情哥哥有哥哥的门道儿,妹妹也有妹妹的门路,仕途上哥哥只管好那长兄行事妥帖便好。内庭之中,自然有芮盈郡主与我帮衬着,只要虞澜妹妹的长兄当真是个公正不阿,办事得力之人,就不怕岳王不中意。许多事情,要有与父亲谈的基础,哥哥可愿帮上一帮?”

      “我自然是愿!”端木嵘不假思索,话音刚落,他又看向端木妡,皱起眉头来,“这些官场上的勾当,你又如何而知的?”

      “我……”端木妡一愣,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搪塞的说辞,转念一想顺嘴说:“与宇文公子闲聊时,他偶有谈及,我就记下了。”

      “哦!”端木嵘认真的点点头,也认认真真的打趣起端木妡来,“原是宇文公子啊。他可真是对妹妹掏心掏肺,什么都肯说,竟连我都不曾听过他这样的教导呢!”

      “呸!”端木妡伸手要打端木嵘,端木嵘也机灵儿,早就躲到了门口去,端木妡插着腰,狠狠啐了他一口,“还不赶紧去办正经事!殿试过不过了?!”

      “是是是,妹妹放心。这件事,我也绝不会跟父亲、母亲提及的!”端木嵘嬉笑着开了门,临退出去时又转身道,“宇文公子呢!”

      “呸!”

      “小姐都说清楚了?”秋蓉见端木嵘一脸欢喜的出了来,后脚就进了屋子,见端木妡一人在那儿运气,笑着上去问她。

      “呸,早知道就不帮他了!”端木妡气鼓鼓的样子,惹得秋蓉忍不住又笑了几声,端木妡不忿的盯着秋蓉,“你也欺负我是不是?”

      “哎呀,小姐!小姐别挠我!”秋蓉见端木妡摩拳擦掌的要上来整治她,赶紧往后躲了躲,“小姐,小姐!奴婢错了!!”

      …………………………………………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四月殿试刚过,京城的细雨绵绵便就开始了,端木妡举着油纸伞,在碎花石板路上悠悠的走着,远处湖边的凉亭下,已然立着个人,他今日应了春景,穿了件浅杏色的衣衫,头上一缕白锦梳带,将青丝紧紧盘起。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端木妡仰头看去,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宇文灏转过身,见端木妡已经到了亭前,赶紧拱手作礼相应。

      “没什么。一副美人图罢了。”端木妡将伞收好,转身交给秋蓉后,才与宇文灏行礼,“公子玉树临风,俊美之容不输女子,配上亭边的朵朵杏花,竟叫我这个小女子都自叹不如。”

      宇文灏温笑的看了看端木妡,她一身桃红色襦裙,远远而来如春日里的仙子,现下听端木妡这半打趣半赞美的话,宇文灏很想捏着端木妡娇小的鼻头,好好整治一番,可他翩翩却又不敢,只好笑她调皮,“你这话,若是让嵘兄听了去,只怕我要被打上好几顿了。”

      “他怎敢对状元郎动手?”端木妡不信宇文灏的话。

      今年的殿试,宇文灏不出众望的中得了状元,端木嵘为榜眼,只是原来该是探花的梁瑞,却是没入三甲,事情虽与曾经不同,但端木妡很是高兴哥哥高中,端木家也随之热闹了几日。

      “若放到平日,嵘兄自然不会,但若是为了你,可就大不一样了。”宇文灏请端木妡坐下,又让王斌将他特地备好的茶点奉上来,请了请端木妡,“也不知你的喜好,我便让家奴随便准备了些。”

      端木妡低头一看,满桌皆是她平日爱吃的,知是他特地准备,端木妡欢心的笑了,“你功课做得好,我就不与你客气了。”

      “今日特地请你前来,是想与你赔个不是。”宇文灏替端木妡倒上热茶,拱手又言,“以前是我看人不准,险些害了你的清誉,是我对不住你。”

      “你猜这是做什么?”端木妡见宇文灏要起身行大礼,忙放下茶盏,福身于宇文灏,略恭敬道,“公子切莫因这件事情再挂心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又没有什么损失也就罢了。错是在梁瑞身上,与你又何干?况且,那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我真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

      “这是不提了,你若再说,我便回去了。”端木妡直爽,宇文灏楞了一愣,随之也笑了起来,“小姐豁达,在下钦佩。”

      “豁达?我不过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愿累及旁人罢了。”端木妡请宇文灏坐下,转眼看了看满庭春色,“这样好的景致,不该说这些话才是。”

      “说得极是,是我糊涂了。”宇文灏揖了揖手,端木妡挑眼一笑,转头看着春雨满满下的湖色,觉得极为惬意,她低头抿着茶,一旁的宇文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说来也奇怪,每每见到的端木妡都有所不同,每一次都勾起他的好奇之心想探个究竟。

      “恩,皇上前日派我去外县待上一年。”半晌,宇文灏终于开了口。

      那日皇上宣他入宫,想让他先去外郡历练历练,宇文灏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就是入仕,皇上也算看重他,希望他先体察民苦,这样等日后做了魏国公才好为百姓办事。只是高兴之余,他竟难入眠了一夜,鬼使神差的满脑子都在担心端木妡,若是他走了,她会不会又被歹人盯上了?

      “哦?是好事呀。”宇文灏下郡一年,给皇上办了几桩漂亮的案子,在朝之人无不夸赞,一时间占尽了风头,端木妡有着比他更长的记忆,对此并不意外,反倒是真心替他高兴。

      “啊,恩。”宇文灏面对端木妡的欢喜,心中有些失落,他低头摆弄着茶盏,“不知外头能否顺利。”

      “定会顺利的。”自然没有不顺的道理。端木妡以茶代酒,起手敬向宇文灏,“你必是才臣,这一去,一是皇上对你的考验,二也是为你往后在朝廷上立足做积淀。你担忧自是正常,只不过莫要忘记,你本就是有能之士,大胆做便是。”

      端木妡的嫣然一笑,落到宇文灏的眼中,别提多加的美艳。宇文灏多看两眼便就觉得有些看痴了,他怕自己的情不自禁亵渎了端木妡,忙收回眼正了正声色,“自当不负你所愿。”

      “自然不能相负。”

  • 作者有话要说:  宇文灏:“说好不相负的!相负!相!!!就是你与我的意思,说好了啊,你可不许中途找别人!!!”
    端木妡:“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公子多想了!”
    宇文灏:“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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