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长安素月

2、第 2 章

　　这么一闹腾，大家当然是没心思再学了，遂决定先去吃饭，所谓“今朝有饭今朝饱，明日考试明日忧”，无论怎么样，绝对不能委屈自己的胃和味蕾。

　　既然决定对自己的胃和味蕾好一点，当然不可能去食堂。君不闻校园民谣唱的好——“东区的路，西区的饭，南区的系花不能看”——所谓东区的路，主要是因为学校扩建时在市里找不到地方，只好跑到一个距市区十公里开外的小山头上新建了个校区。桃夭军训时曾去过一次，那路叫一个颠沛流离，回来以后桃夭那叫一个“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用若若的话说就是——“看你以后还敢说我黑”。西区的饭，则是以难吃加难看出名，要不出门那一溜小吃店都如此兴旺发达，与食堂工作人员的努力那是密不可分。至于南区的系花，是因为南区只有体育学院、物理学院、软件学院和工学院，一个班四五十个人也就两三个女生，少的那叫一可怜，桃夭南区的一个高中同学在聚会的时候曾经感叹：“现在我看见只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一票人浩浩荡荡横行在校园里，把本来就相当不宽的小路给堵了大半，惹得后面的汽车使劲鸣笛，桃夭她们当然不为所动，走的依旧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最后在校门口兵分两路——长欣和佳瑶去米线店占座，桃夭和若若买了麻辣烫后过去会合。

　　没料到麻辣烫那里会那么挤，最后会师时只见长欣和佳瑶守着四碗米线占着四个凳子呆坐在那里，被店里站着的人鄙视，此时遥遥望见桃夭和若若拎着两兜麻辣烫一路小跑过来，激动得差点泪盈于睫。

　　米线的分量给的很足，满满当当的一大碗再配上N串麻辣烫，结果大家都撑着了还是吃不完，最后长欣撑得都哎呦了，说：“咱别吃了吧，万一来个胃穿孔什么的不麻烦了。打包回去喂猫好了。”

　　原来校园里老是徜徉着几只辨不清本色且疑似无主的花猫，大家出于实际上是穷极无聊但美其名曰爱护动物的心态，经常把残羹剩饭打包了去喂它们。若若照例是要反对：“不好，要是被咬到怎么办！”桃夭故意逗她：“我们又不是老鼠，怎么会被咬？”若若果然痛心疾首地高呼：“你还敢说！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养不成小仓！”长欣笑起来：“什么小仓啊，明明就是老鼠。”若若郑重纠正：“是仓鼠！”桃夭撇嘴：“反正门纲目科属种都是一样的，本来就是老鼠驯化来的。”若若顿时词穷，于是乎顾左右而言他：“老板呢？结账打包！”

　　所谓饱暖思YY，几个人吃饱喝足后继续横行校园，只觉一眼望去帅哥林立美女如云，不由令人心情大好，系解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连看那几只猫也颇多了几分眉清目秀。

　　喂猫的时候若若自然是躲得远远的，嘴里还一个劲儿嘟囔：“那么脏，一点也不可爱，比小仓差远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拖拖拉拉回到宿舍，却发现去自习室上自习的媛媛和倩兮回来了，正在那儿泡面。佳瑶很是奇怪，问：“怎么回来了，好不容易才占的位子，不是说要一直上到自习室关门？”倩兮有点生气地说：“说是临时有会议，所以清场了，也不早点通知。”媛媛接口道：“我们找了一圈，自习室都满了，只好回来上了。”若若很有点高兴：“大家都在宿舍学吧，多好啊，热闹！”结果大家一起吼回去：“只许学习，不许说闲话！”若若瞪大眼睛瞧她们，可怜兮兮地问：“偶尔说一句也不行吗？”回答自然是齐齐地点头。若若不由哀叹：“那不是生不如死。”

　　熬啊熬，终于把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熬到了考试，大家凄凄切切地奔赴考场，途中群情那叫一个悲愤啊。长欣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样子，大义凌然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若若则大喊：“拽什么文啊，挂了就挂了，大不了姐姐我明年再来。”

　　到了考场才知道，因为教室不够大，一个班要分两批考。一查名单，佳瑶和倩兮被分到了第一组。若若极高兴，偷偷跟她俩比划：“手机联系啊。”结果话音未落，那边老师就吼了一嗓子：“带手机入场者一律以作弊论处！”把号称胆儿贼大的若若都吓了一个哆嗦，只得悻悻作罢。

　　把第一批送进了考场，老师开始安排第二批：“为了让同学们没有漏题作弊的嫌疑，大家就先去解剖陈列室等一下吧，顺便可以复习。”桃夭嘟囔：“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也不想想，在解剖陈列室里待上一个小时，出来还能考试？”若若安慰她：“没事儿，你可以一叶障目掩鼻盗铃。”桃夭瞪她：“同学，你先给个示范成吗？”

　　不情不愿被人流挤到解剖陈列室门口，门却是开着的，只觉一股浓郁纯正的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桃夭立刻就眼泪汪汪了。

　　进去一看，原来是有药学院的班级在上课。不过说是上课，其实就是看看标本说说闲话，根本看不到老师的影子。桃夭只觉得被熏得难受，为了转移注意力，拿出本系解题集无精打采地靠着墙开始看。

　　刚看了没几个字，就觉得有人拍她的肩，她以为是若若，于是只说了句：“别闹。”却又见一块儿她最喜欢的榛子巧克力递了过来，这才一转眼瞧见原来是韩旭。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套着纯白的阿迪运动套装，蹬着雪白的耐克鞋。桃夭不由撇嘴，心想这孩子怎么品味退步成这样了，不由开口调侃：“哥，身上这白大褂从哪儿买的，推荐一下吧。啧啧，真是太合身了。”韩旭笑笑：“我姥爷给买的，非得让我穿着。就知道你得挖苦我，嘴这么坏，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又把巧克力往前一递，“甜甜嘴吧，别一副愁大苦深的样子。”

　　桃夭皱眉：“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吃吧？多恶心啊。”他依旧是笑：“来过这么多次了，还觉得恶心啊。”冷不丁儿随手拿起一样什么东西就往她眼前一递，吓得桃夭后退一步，这才看清他手上的竟是一个骷髅头，差点儿失声尖叫，到底是顾及着人多，生生给忍了下来，倒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桃夭狠狠瞪他，他只好努力忍住笑，说：“别这样看我啊，你学头骨那章的时候不是见过也摸过吗，还给我发短信诉苦，说怕晚上会做恶梦。”桃夭用力捶了他一下：“这能一样吗？”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谋杀亲哥呀，使这么大的劲儿。”把手里的骷髅放回原位，给自己揉肩膀，“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温柔……”

　　桃夭耳朵简直要起茧子了，干脆帮他说下去：“将来怎么嫁的出去呢。”眼珠一转，忽然笑得不怀好意：“想要温柔啊，去找嫂子不就得了。又不远，坐车也就一个小时就到了。”韩旭也笑了：“你这仇报的，是不是想把我颠散了。”

　　桃夭刚要说话，却见他做了个手势，转脸装作认真看标本的样子。桃夭回头一看，果然是有老师来了，忍不住鄙视他，这人——虚伪。

　　被吓了一大跳，她只觉得心有余悸，也没心思看书了，恰好若若来找她，问：“那人是谁呀？”桃夭没好气：“一混蛋！”看着若若一脸不解，只好又添了俩字儿：“我哥。”若若“唔”了一声，开始八卦：“怪不得那么帅，和你有点像。你家基因不错，都是俊男美女。”又问：“是表哥还是堂哥？”

　　桃夭先是郁闷，自己居然会被认为和那个人长得像：“美女谢了，俊男就不必了。那是我认的哥。”回过神来，开始鄙视她，“你什么眼光啊，那人也能让你发花痴？”若若不由呱呱叫：“你这绝对的审美疲劳了，那样的帅哥你都不会欣赏，居然还敢说我没眼光。”又感叹：“真是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啊。帅啊，真是帅。”

　　桃夭翻了个白眼：“他也就仗着长得还成，蒙骗一下你们这群小女生。”又打击她：“你就甭妄想了，人家有女朋友，就在东区。”若若果然有点失望：“原来名草有主了呀，可惜。”不过极快地振作起来：“有了还是可以分手的嘛，还有机会！”桃夭点头：“是啊，你再等等吧，这个已经撑了五个月了，估计快分了。”看着若若一脸惊讶，补充了一句：“他的最长记录是七个月。”

　　若若愤愤：“原来是个花花公子！”又开始恨屋及乌：“你怎么能认这种人当哥？”桃夭刚想辩白，已经有老师进来说：“同学们都去考场吧，第一组同学已经考完了。”只好先对若若说：“你别妄下定论，晚上我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