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与夜莺》草灯大人

20、第二十集

　　第二十集
　　距离宋轶放学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谢淮安早早去了游戏厅等人，而蒋夜莺则离开，打算从林晓琳这边下手，看看能否掌握什么新的线索。
　　实际上，即使蒋夜莺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也不打紧。徐黛茵心理素质再高，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她知道暗处有警察一直盯着不放必会惶恐不安。只要能给她制造一些情绪上的波动，露出一点蛛丝马迹，那么蒋夜莺就赢了。
　　她有时候也觉得好笑，把一个高中生看着宿敌。可蒋夜莺吃过苦头，不该掉以轻心，也不该对她太过畏惧，反倒落了下乘。
　　蒋夜莺不能大大咧咧去询问林爸爸，这样太高调，反而会引起怀疑。于是她想到了林妈妈那边，毕竟是自己的血亲，总有点感情。林晓琳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会找她诉苦吗？没准林妈妈会知道什么。
　　蒋夜莺必须证明那篇日记记录的案件属实，这样才能证明雪臣所言不虚，可以继续沿着日记线索调查下去。
　　而且不明者既然把她引到了这条路上，那就说明他也在期待蒋夜莺调查出真相，这个真相可能直接牵连雪臣的死因。
　　她又翻开了那篇日记，仔细看了雪臣陈诉的事情：“具体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她喜欢的男孩子跟林晓琳表白，她很生气，找了人堵林晓琳，不但扇耳光，还拍下了裸-照。这种事情，林晓琳肯定不敢声张的。一个是屈服于她的淫威，一个是林晓琳性格腼腆，很怕事情被抖露出来。全校都知道她被拍了裸-照，还和旁人讨要裸-照？那还不如去自杀呢！”
　　裸-照是真的存在吗？还不如去自杀这句话，连雪臣这个外人都能得出结论，更别提是当事人林晓琳了。
　　所以，徐黛茵的目的就是逼死林晓琳吗？雪臣是不是因得知了真相，而被徐黛茵盯上了呢？
　　那么，徐黛茵喜欢的男孩子是谁？他真的和林晓琳表白过吗？
　　欺辱林晓琳的人必定不止是徐黛茵一个人，会有同伙吗？之前日记也说了她和太妹厮混，那些人究竟都是谁？
　　这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蒋夜莺暂时压下不提。
　　她根据林晓琳的个人信息，找上了林妈妈的家。
　　林妈妈住的小区很有名，房价极高，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富人区。
　　远远就能看到有两个幼小的孩子绕着林妈妈的膝盖跑，时不时停下来，伏在她的膝盖上笑闹，让她喂水，举止亲昵。
　　这两个孩子，恐怕就是她再婚以后，和现任先生的结晶吧。
　　这种人一般都不喜欢被前程往事束缚，破坏现下的美好生活。
　　所以蒋夜莺很识趣，她退到后面，只让保姆进去提了一声：“想问问林晓琳的事情，劳林妈妈出门喝一杯茶。”
　　林妈妈不会拒绝的，与其让蒋夜莺一次次上门打扰，还不如在外解决干净，不会惹起她现任丈夫的反感。
　　约的地点是一间茶楼，随意冲了一壶胖大海，蒋夜莺小口小口抿起来。
　　林妈妈来了，她穿着素色的旗袍，长发烫了卷，肆意垂在滚圆的肩头上，显得恬静又温柔。与她对视时，她的眼中脉脉柔情，风情万种，连蒋夜莺都险些被这个女人降服，与她相处极为舒适。
　　林妈妈微微一笑，开口问：“你好，你是之前递话的警官吗？我是叶星，林晓琳的妈妈。”
　　蒋夜莺不免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到现在还追问晓琳的事情，必定是警察了。不然，也没人会去关心一个小姑娘，连她的亲爸都不在意她。”她苦涩地道，话音有故事，随风而逝。
　　“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我们调查另外一桩案子的时候，偶尔发现一篇死者留下的日记。死者似乎觉得您的女儿林晓琳不是自杀，至少不是无缘无故地自杀，背后有故事。”
　　叶星很错愕，她倏忽瞪大眼睛，很快又眯成了一道缝，冷笑：“我早该知道是这样。”
　　“什么？”
　　“我对晓琳的死也有所怀疑，无奈没有证据，再多关注这件事，也会对我现在的家庭产生影响，我很爱我先生，所以我也自私，不想破坏现在的幸福……这才没有过多追究。”
　　“你怀疑什么？”
　　“晓琳一死，她班上某个女孩的妈妈就上位了，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
　　蒋夜莺抿唇，补充：“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叶星声音尖锐地反驳，她失态地打断蒋夜莺的话，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我和我先生，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才离了婚，老的害了我不够，小的还想害我女儿！”
　　还有这等辛秘事儿？蒋夜莺万万没想到，她这次瞎猫碰到死耗子，居然真的蒙对了路数。
　　她抑制住言语之间的兴奋，问：“是什么样的故事，你能告诉我吗？”
　　叶星捻了捻鬓角，恢复温和的常态。她轻声细语，将那个故事娓娓道来。
　　她说：“我是在五年前离的婚，当时我和我前夫结婚已经十几年。很长的一段时间，该有的激情有过，潮水一般褪去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想找女人，晚回家是一个特征。我不甘心，找了私家侦探跟踪他，偶尔拍到了他晚上厮混夜店，和女人勾勾搭搭的照片。他当时是银行的副行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那时候在严打纪律，只要把这张照片登出，他的声誉就会毁了。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敏锐。她找上我，把照片的事情败露了。我被那个女人算计，在我前夫的心中，我堪比蛇蝎，他恨我入骨。最后就是离婚，我抛弃了林晓琳。这个社会对女人不公平，带着孩子会生活得很艰难。我想要活得比以前好，所以我只能丢下她，这是无奈之举。”
　　叶星忘不了那个晚上，她原本只是计划这样做，一夜夫妻百夜恩，她还在等这个男人回心转意，等他下跪说错了，或许她就放他一马。然而这个男人被那狐狸精迷惑了，死不认罪。他看她的眼神充满纯粹的怨恨，毫无半点情谊。
　　叶星犹如醍醐灌顶，她反应过来了。这个男人是真的不爱她，所以看她如蝼蚁，可摒弃，可碾压。
　　“后来呢？”蒋夜莺问。
　　“后来啊，没有我的阻碍，他们的关系日渐频繁。可有林晓琳在其中，这个女人必定上不了位。我前夫虽然对我不好，可对晓琳也是真心疼爱。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去揭穿他真面目的原因，我想给晓琳留一条后路。”
　　“这个女人，是徐黛茵的妈妈，也就是你前夫现任妻子？”
　　“对，就是她！我化成灰都忘不了她！”
　　“所以，你怀疑林晓琳的死，和她们脱不了关系吗？”
　　叶星冷笑：“我觉得是有关系的，但我也没有证据……”
　　蒋夜莺找到了一个战友，她温柔地捧起叶星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说：“我也是女人，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让我们一起调查，我会帮助你。”
　　蒋夜莺的话似有魔力，温声细语，悄然钻入叶星的心底，在其中生根发芽。她点了点头，说好。她也是林晓琳的母亲，愧对林晓琳这么久，也该帮她一把了。
　　现在能够确定，徐黛茵和她的妈妈，是有杀人伤人的犯罪动机。
　　而要证明犯罪过程，就得逐步寻找到证据，让事实开口说话。
　　蒋夜莺和叶星约好明天再见，当时是下午五点，她即刻赶到了谢淮安的身边。
　　夕阳西下，薄薄的黄光铺满石阶，角落里的游戏厅门口摆着一台街机，被那日光照得生辉，一种怀旧感油然而生。
　　蒋夜莺挑起游戏厅的帘子，抬步入内。
　　同样是昨天的位置，谢淮安和宋轶玩得热火朝天。
　　宋轶的技术明显比之前好，往常一局打十分钟，现在能坚持到三十分钟了。不知是谢淮安刻意放水，还是这小子好胜心强，回家苦练一整个晚上。
　　他们玩得酣畅淋漓，松开手柄的手心满满是热汗。
　　蒋夜莺递了两瓶水过去，谢淮安就开口问了：“继续昨天的问题，徐黛茵喜欢的人是谁？”
　　这算是问到点上了，蒋夜莺也想知道日记里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既然拍裸-照和他有关，必定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宋轶愣了半天，挠挠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谢淮安挑眉，显然不信。
　　宋轶急切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我和你打了这几把游戏，把你当兄弟了。兄弟是不能和兄弟撒谎的，说实话，我也不怕徐黛茵，什么都不需要瞒着你。因为我再过几天就转学了，要搬家了，他们奈何不了我，也威胁不了我。只是你的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
　　难怪他这么好说话，原来是要搬走了，所以无所畏惧。
　　一只任人宰割的羊被人看上买走了，其他的羊会羡慕吗？会为自己被圈养的生活感到悲哀吗？
　　“叮咚。”
　　宋轶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点开短信，神色大变。
　　他说：“我有事先走了！”
　　谢淮安问：“不打游戏了吗？”
　　“不打了，不打了。”他看起来很慌张，急忙跑了出去，站在路边眺望。
　　谢淮安和蒋夜莺面面相觑，愣了一秒，急忙跟上。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宋轶就被带上了一辆车。
　　车窗内映出一张脸，是徐黛茵。
　　她朝他们点了点头，有礼貌地微笑。
　　背叛的羊羔最终没能等到天亮，就这样被扼杀在黑暗之中。
　　蒋夜莺的目的达到了，他们引起了徐黛茵的注意，让她惶恐，最终对宋轶下手。
　　她不会做出伤人的事情，后面有警察虎视眈眈，她不傻，不会自己撞上枪口，所以宋轶的安危大可放心。
　　只是徐黛茵绝对不会让他再说出多余的话了，她必有安抚宋轶的方法。原本她的羊群团结一致，却在此刻出现了叛徒，搞得人心惶惶。
　　徐黛茵得重新稳固军心，得猜测蒋夜莺胸有成竹的样子，究竟是查到了哪一步。
　　她究竟会怎么做呢？所有人都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