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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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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河里有什么,事实上白子阳并没有认真和夏槐说过,态度始终模模糊糊,不曾承认过任何。
但夏槐却能够感觉到威胁,那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毛骨悚然到浑身的鸡皮疙瘩竖起。
夏槐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直觉很准,这一次当然也同样如此。
“所以……”夏槐越是担心,越是面无表情,“河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遮遮掩掩的,倒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是个枉死鬼。”白子阳说道。
原本他是不打算说的,如果能够直接解决掉,并且夏槐也没有发现就更好了。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不能按照他的打算进行,这件事情远比他设想的来得棘手。
关于枉死鬼的说法,夏槐是知道一些的。
大约就是死去的人记得自己的死前的莫大冤屈,不甘心就此再世,以枉死之怨停留在世间的一种存在。
一般人死之后,对于死前的执念会开得很开,被引渡再生之后重活一世。
如果要成为枉死鬼,那冤屈必定是巨大的,让人无法承受的。
“枉死在河里的鬼?”夏槐不由得有些凉。
门外的水滴声依旧在徘徊,但似乎找不到方向,忽近忽远地像是在某个地方打转。
白子阳看向夏槐,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暗沉,“你知道小谨溺水的那条河是什么河吗?”
这个问题对于在溪永镇上生活了数十年的夏槐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她有些不知所以,“司水河啊,有什么问题吗?”
平时不会提及河流的名字,夏槐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司水河”这三个字一念出来,夏槐顿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溪永镇人大多信风水,关于取名都有讲究。
从孩子的姓名到房屋的题字,从街道的名字到河流的名字,无一不需要风水师勘测风水之后,才会选字取名。
正是这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都需要用到风水师,因而风水师在溪永镇上十分常见,并且已经成为一种职业。
司水河横穿溪永镇,从镇头流到镇尾,它的起名来源已经不可考证,至少当夏槐知道“司水河”的名字时,这个河流的名字已经被使用了很久。
事实上这个名字是有问题的。
司水河,死水河,一字之差,一字同音,暗含之意夏槐怎么可能会不懂。
夏槐震惊,“难道说……”
没等夏槐把话说完,白子阳接过话,“这条河本身就有问题。”
“这个枉死鬼我已经留意很久了,之前都没有太大的动静,所以我就一直没处理。”白子阳说,“但是近期它好像出了些问题,动作开始频繁起来,不排除是因为遭受了外界什么东西的影响。”
“我记得司水河里应当有个溺死鬼。”夏槐说道。
夏槐想起了小谨。
小谨的死其实很奇怪,但奇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当初小谨就是因为溺死鬼的缘故,才会落入司水河中,丧了性命的。
这一点是夏槐很早之前得出的结论。
但现在白子阳却说司水河里的是个枉死鬼。
白子阳开始检查起卧室的门。
门外水滴声不断,持续的时间已经很久,甚至连门缝底下都开始有水渗入,缓慢而又瘆人。
夏槐往后退一步,离渗入的水远了一些,干脆躲到了白子阳的身后。
“其实不难理解。”白子阳拍了拍夏槐的手背以示安慰,“那个溺死鬼就是枉死鬼,据我所知,它应当已经在河里待了有一百年了吧。”
温热的手心触到夏槐的手背,夏槐反射性地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一百年?这么久?”
白子阳瞥了她一眼,“一百年很久吗?”
或许对于人类而言,一百年已经是寿命的极限。
然而对于非人类来说,一百年,不过初形成的一个阶段罢了,转瞬即逝。
夏槐似乎很快就理解了,不过她的关注点换了,“那它……到底是怎么死的?”
夏槐的声音有些大,不知道是不是被门外的枉死鬼给听了去,那水滴声音开始“滴滴答答”变得嘈杂起来,甚至越滴越快,直到最后变成了“沙沙”声。
夏槐条件反射性的看了一眼窗外,月亮早已不在。
竟然下雨了。
“浸猪笼。”白子阳的声音在雨声中含糊不清,不过夏槐还是听清楚了。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从毛毛细雨直到瓢泼大雨,都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天气的转变自然地仿佛只是来了一场阵雨。
当然夏槐知道事实的真相并没有这么简单。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抽泣哽咽,喉咙里发出来尖细的抽泣声,震得夏槐的耳膜有些生疼。
夏槐鬼使神差般地看向卧室那扇暗红色的大门,恍然间被这红色迷了眼。
直到手背上传来一阵痛感,夏槐这才清醒过来。
屋内的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手背上微微的红印提醒着夏槐刚刚那一下的力道有多重。
她看着白子阳,眼里闪过无声的控诉。
白子阳尽数无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定力还不够。”
暗红色的大门上,三张黄符被贴上,黄符紧紧贴着门锁,夏槐甚至能够感受到门锁的震动。
它真的在撬门!
夏槐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小术法,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派的上用场。
白子阳教给她的都是基本的保命术法,或者就是几个鸡肋的辅助术法,对于现在的情形没有任何帮助。
夏槐看向白子阳。
他双眼紧闭,双手掐诀,黄符渐渐从门上消失,似乎穿门而出。
不多久,夏槐就听见门外传来尖细的嘶叫声,以及“刺啦”的声音,像是烫伤的声音,仔细听又觉得不像。
门缝下的水迹渐渐干涸,而后消失不见。
门外逐渐恢复平静,水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夏槐忽的就松了一口气,明明那鬼连卧室门都还没有进来,但她就觉得刚刚是从生死线上逃回来的。
突如其来的阵雨也很快停止,来得突然停得也是突然。
半晌,夏槐才问道,“它已经走了?”
白子阳“嗯”了一声,并没有接话。
门上消失的黄符重新隐现出来,纸张微皱,上面还带着水迹,湿漉漉的,却不会往下滴。
夏槐偷偷地伸出一只手,抓住白子阳右手的尾指不再放开。
白子阳拿眼神奇怪地看着她。
夏槐拿另一只自由活动地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别走啊?”
话说出来,夏槐自己都觉得别扭,但仔细想想又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只好拿着无辜的眼神瞅着白子阳不说话。
白子阳的眉头一挑,“你确定?”
夏槐点头,“确定。”
这下轮到白子阳无奈了,好笑的看着那只抓着自己尾指的手,轻笑不已。
他动了动尾指,“能不能换个抓手的姿势?”
指腹正好挠在夏槐的掌心里,软软的,酥酥的,惹得夏槐立马放开抓着他的手。
但放开之后夏槐又很快反应过来,于是这回直接拉住了白子阳的手,两人掌心贴掌心,热度互相从对方的掌心流转。
白子阳有些舍不得放开,右手不由自主地就握紧,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纳入掌心。
他站起身,拉着夏槐往床边走。
看着白子阳的动作,夏槐竟是愣愣地,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夏槐坐在了柔软的床上,她这才回过神来。
一丝羞赧从心底缓缓升起,夏槐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
如果说水禾咖啡店里的那个吻只带给了夏槐莫名的懵逼的话,那现在的场景夏槐就是不知所措了。
夏槐坐在床上,白子阳站在她面前,连带着脸上都挂着笑。
两人就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夏槐终于忍不住扔掉了白子阳的手,抬头看着他试图转移话题,“那它为什么要来找我?”
夏槐说的,自然是司水河里的枉死鬼了。
白子阳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个范围太广,夏槐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特殊的地方是指什么。
在夏槐自己来看,她身上特殊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连她和白子阳的相识都十分地特殊。
但这些对于鬼来说,并不是能够吸引它的重点。
他们不会对人际关系保持好奇,也不会在意谁和谁之间到底有什么私情,他们只对自己有利的事物感兴趣。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物存在,那实在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能够吸引来一个,必然能够吸引来另一个,乃至一群,这才是夏槐最担心的地方。
脖颈间挂着的玉环传来温润的热度,从相接触的皮肤间传至胸口,而后汇集到心田,让夏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再次遇到玉环,以及能够见到白子阳,莫非特殊的地方其实就是这个玉环?
夏槐迷迷糊糊地想,但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