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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知是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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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花已经谢了为什么娘还在看呢?”一声稚嫩的声音。
桃花林中,花瓣尽谢,扑满了小石路,小脚踩在花朵之上。
一身嫩粉色的小女孩,欢快的小跑过去,爬上石凳,趴在石桌上睁着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女子。
贵妇打扮的女子,声音温柔悦耳,面容却模糊不清。
“疏梅香淡竹风轻,笑焚锦字火篝明。此生还尽泪,来世约无凭。”女子伸手将飘落的桃花拾起,声音有些哽涩的念着。
“…儿,不愿你这一世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这一世无忧…”
还未说完那女子便低低哭泣,几滴泪珠低落在石桌上,水珠落在石壁的声响,瞬间被放大。
回神看去,周围哪有什么桃花林,娘亲,全是无底的黑暗。
温莨猛的惊醒,脸颊微凉,枕头却湿了一边,有些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帐幔发愣,心里有些烦闷。
一丝慌乱的情绪在蔓延,温莨眼神一冷,强行抛开梦中的片段。
距离雪地昏迷,已过了五天,温莨本来打算醒来后,就去向那位婢女口中的“公子”说声感谢。
但偏偏她醒后,婢女同时也告知了家中主人已经出门处理要事情,最迟七天才能回来。
走前还嘱咐婢女好生照顾着,有意留下温莨在家中养伤。
她一个乞丐,最好的住处就是某个废弃的寺庙,遮风的街角,有得住,自然不用矫情,一住便是五天。
还很惬意的住着,虽然收敛了皇宫时的起居标准,却没少让婢女愣神,总是会质疑一句:这位姑娘你真的是乞丐,不是哪里落难来的千金小姐?
重生短短时日,若说有什么不顺的便是梦了,温莨每日都会梦到刚刚那一幕。
那个女孩子是否是那个乞丐,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又是谁?
温莨摇了摇头,这一世她不想再去深追这些事,宁愿笨一点也不去当一个事事都明了的人。
温莨下了床支开窗户,看着窗外被大雪覆盖的枯木。
这会已经是冬至了吧,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连国号都不知道。唯独这季节骗不了人。
“吱。”微弱的开门声,一妙龄女子端着铜盆进了屋内,在床上看了一眼却发现没人。
仪嬗是伺候温莨的婢女,她放下手里的铜盆,转身一看,果然那姑娘又站在窗户边。
这位姑娘的头发依旧乱糟糟的,由于额头上的伤口化脓恶化,以至于到现在还未给她梳洗。
“姑娘可也是喜欢窗外的雪?”仪嬗转身将房门给带上。
温莨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的时候,女子正望着她,不,或许她也在望着窗外的雪。
“朕…我其实不太喜欢雪。”皇宫的自称,不留神间又脱口而出。
仪嬗也习惯了偶尔听见‘正’这个词,虽然不懂,却也习以为常了。
温莨一点也不喜欢雪,大雪那日她抛开了自由,进了皇宫,大雪那日亲手掐死了孩子,大雪那日她亲手杀了傲世天下的丈夫。
那纯洁的白雪下覆盖着太多的真相,掩饰了许多丑陋的事实,得知这一切的她厌恶至极着这白雪。
温莨垂眸,凌乱的头发稀稀疏疏的遮掩着额头的伤口,掩盖住泄漏的情绪。
突然想起现在只是一个乞丐,了然一身,谁会去猜想你眼中泄漏的情绪?
更加深刻的意识到现在处境的她,心中嘲讽,你不是皇帝啊,在意这些作堪!
仪嬗收起眼里的眷恋对着温莨笑了笑“姑娘可要洗漱?”
眼前的这位瘦弱的姑娘,听说是公子在当铺外捡到的。
听其他人说这位姑娘是位乞丐,厨房里的大婶儿曾经给过她两个馒头。
也不知道公子为何会将她带回来。罢了罢了好生侍候就好了。
“嗯。”温莨点了点头,除了在她昏睡的那段时间,眼前着这位女子有给她轻微的擦脸以外,这些日子还未真正的梳洗过。
“由于姑娘身上那些伤还未结疤所以只能委屈姑娘简单的梳洗了。”说到这里仪嬗有些同情的看着温莨的后背,想起那日给温莨换衣时,看到背上轻的紫的肿了一大块。
更是有一条从肩膀到腰的伤痕看起来可怕至极,像一条爬行的蜈蚣一般,吓了她一跳。
拿起干净的手帕,热乎乎的往她脸上轻轻试擦。温莨由于手臂受伤的缘故不能动弹,只好仰起来让仪嬗给她擦脸,就像儿时母亲给自己的擦脸一样。
温莨前世生来便是书香门第,母亲更是一家之母,待弟弟们却是严格至极,也许在那一大家中温莨是唯一的女子。
所以母亲不曾苛刻严格待她,只是谁知道后来那十分疼爱自己的母亲,却也是杀害自己的孩子的原凶。
想到这温莨便没了精神。
仪嬗看着突然没了精神的温莨,一笑“姑娘可要看看梅园的梅花?那的花儿开得好极了。”
梅园在这座府邸的南边离温莨的客房不远,早上她去厨房拿米粥时正好碰见梅花盛开之时。
温莨想了想,很久未出过房门身上发痒痒,于是点点头。
也许是偏向南边也或许是因为天气正好。温莨摸着手里的暖炉竟感觉不到一丝冰冷。
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雪,温莨走去梅园时的路边上还有深深的积雪唯独留下一条光秃秃的小路供人走。
梅园的积雪也被人清理过,不过梅树上的积雪却没有清理像是刻意的。
以前在皇宫里时繁忙着公务,只是偶尔听到宫女们说御花园里的梅花开得灿烂。
烟姿玉骨,淡淡东风色,引春光一半
冰冷的微风悄悄吹起,开的艳丽的梅花随风而飘,温莨轻轻捂住一片小小的花瓣。真好,她还活着。
“咳咳。”景琛咳嗽了几声,面无血色的脸庞更是惨白。有些喘不了气息,身后的小斯拍了拍景琛的后背。
主子这一到冬天就会犯咳嗽病,今年更是严重了,小斯看着景琛消瘦的后背。
景琛罢了罢手示意小斯停下,一股的冷风袭来让背后的小斯忍不住把手放在衣袖里。
一股清冷的梅花香清淡的飘入他的鼻中,景琛转过身才发现刚走到了梅园。
他本是刚从药铺与江燕来的药商老板谈完生意回到府中,忙碌了许久。
“公子,你不在府中的时候梅园的梅花刚好开出了花苞,前几个儿你喝的茶水便是奴才们亲手采摘好新鲜的花蕾。”小斯轻言解释着,往年在主家的时儿大总管总是叫他收集梅花的花蕾,做好梅花茶送入小公子的院子中。
“公子可要去看赏?”
景琛并未点头,目光转至梅园中却发现一抹淡黄色,只见一女子小心翼翼的捧着手。嘴角微微的向上仰。
青丝披散,人比花娇。
便是这般过了半旬,温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是皮肤乌黑了些,倒真是像极了上一世十五六岁的自己。
在这里的半旬,虽然依旧未成见到救了她的公子,一位名叫仪嬗的婢女告诉她,现在是梁朝呈祥十七年,也就是上一世她还待在闺阁里的时候。
她又回来了么,以不一样的身份。温莨想入了神,那怕仪嬗在她面前看了她许久,她依旧未回过神来。
“姑娘?”仪嬗有些着急只好出了声,这位姑娘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出神,。
温莨方时才回过神来,“嗯?”
“我家公子请你去书房。”仪嬗提起公子时,眼里温和了不少。明明公子前几个儿都已经回到府中,却是迟迟不肯见这位姑娘。
今个儿却请她去了书房,莫不是要把姑娘赶出府?不不,公子待人温和,定不会干出那些事。
温莨歪了歪头,也是时候去看一看这里的主人家了,毕竟收留她那么久了。
只是天大地大,她以后还能去哪?没了那个位置就要沦为任人宰割的乞丐了吗?
“姑娘稍等一下”仪嬗想了想,“姑娘我们还是还一身行头吧?”
“为何?”温莨不明所以,直勾勾的看着仪嬗。
“我家公子他身体不大舒适,姑娘这几天日日在这屋子里怕是闻惯了屋里刺鼻的药味。怕是没有什么,只是我家公子闻不得刺鼻的味道。”
想起去年时,公子书房中一位婢女觉得公子书房中太过素朴了便放了熏香,结果公子一回来闻了一点点咳嗽更是严重了。
管家得知此事本将那婢女打了二十大板发买了得,公子心善虽免去了她的皮肉之苦但也将那婢女赶出了府外。
温莨沉思了一会,即是去谢那救命之恩的也只能按照人家的规矩去做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