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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词作 ...

  •   萧筱疑惑地看了齐英一眼,依言翻看起来。纸张上除了词作,没有一丝多余的笔迹。不过三五分钟的光景,萧筱就禁不住问:“这些词......有什么问题么?”

      齐英倒是不急着开口,只是轻笑道:“你再仔细看看。”

      萧筱只好耐着性子又看了几页,这其中有几首,是她特别喜欢的词,而有一小部分,是她看了前两行就能回忆起词作内容的大热曲目,剩余的极大一部分,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词。

      这下子,萧筱隐约看出些端倪,不甚确定地开口:“亭知的交货水平,似乎有些不稳定?”萧筱这样的说法,实际上已经十分委婉。

      这里头的很多词作,一看就知道是应付式的“行货”。虽然文法上没有错误,却也鲜有出彩的地方,只是堪堪凑够了交货的标准,没有走心的词作,丝毫体现不出亭知该有的功力。

      齐英轻笑一声:“你还没看出来么?这人心里那杆秤是偏的,同样出自他的手笔,质量却有上、中、下等之分。我和他向来没有交集,想来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慕名而来的过客罢了,与其上赶着求人,还不如自己开发新人。”

      萧筱听着齐英的分析,暗自惊讶于他的细心。亭知向来高产,曾有人嘲讽过亭知作词,如同流水线作业。高产的同时,词作的质量当然有高低之分。作词这个行当,本身就是靠笔杆子吃饭,再加上唱片行业鱼龙混杂,真正的专职作词人数量稀少,市场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是以亭知在数量上,就领先与旁人了。

      试想一年将近一百五十首的作词量,粗略算起来平均两天出一首词,而在这之中,有那么十来首精品,就足够普罗大众循环播放半小时了。在“词仙”的盛名之下,能够得到加分词作的,永远都是小部分的歌手,而绝大部分,实则是花钱不讨好。

      “呃......你就不去试试么,或许你们的合作会擦出火花......”萧筱摸了摸鼻子,一句话说得明显中气不足。

      齐英往那皮质椅上随意地一靠,两条大长腿肆意地搭在桌上:“亲爱的,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个穷人,本来制作经费就不多,一分一毫都得精打细算啊。”齐英的眉头微微皱着,脸上的表情却是戏谑多于忧愁。

      见萧筱沉默,男人又不甚情愿地起了身,径直踱步到经纪人身前,身上的淡香萦满了萧筱的鼻腔,甚至让她思考都暂停了片刻:“真要合作,我就要最好的。”

      直到齐英稍稍站远了些,萧筱才从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中解脱出来。她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既然这样,你就从新人词作里挑吧。”

      打从第一天成为齐英的经纪人,萧筱就发现齐英对自己的音乐有着异常偏执的完美主义,亭知无疑又一次触碰了齐英的逆鳞。

      却说坐在创作部办公室的亭知,全然不知道自己在齐英心目中的“罪状”又多了一条。方才一路上他想着心事,如今将一切喧嚣声都隔绝在门外,整个人陡然松懈下来,瞬间觉得宿醉过后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他无力地呻/吟了一声,将整个人蜷进了宽大的座椅中。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仿佛还能看见磨砂门外停了许多人,影影绰绰的,倒是很有催眠的效果。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半梦半醒间,办公室那堵门,却被人无情地推开了。

      “要我说,你真是公司唯一一个旷工都不会被开除的特例。以前你一个人住的时候,十天半个月地窝在家里不出门,和傅涵一起以后就更是连公司的边都不沾了。今天怎么突然善心大发,想起来回公司看看?”

      胆敢这么跟亭知说话的,全公司上下掰起指头数,不超过五个。其中之一就是眼前这位,盛世的金牌制作人——崔世启。

      亭知还是保持着一副“软体动物”的架势,懒懒地黏在椅子上,只是轻轻地掀了掀眼皮,给了崔世启一个颇为“幽怨”的眼神。

      “打扰人睡觉是会遭天谴的。”亭知的声音还带了一丝迷糊。“还有,我们分手了。”

      后面那句附加语把崔世启吓了一跳,连语气都谨慎起来:“你们......你们不是一直都在虐狗的么?”崔世启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在触及亭知清醒而戒备的眼神时全数咽了回去。

      “是啊,或许是虐了太多狗,上天要罚我做回一只单身狗吧。”亭知轻轻地接了一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眉眼间好像还有几分解脱。

      可精明如崔世启却一直盯着亭知紧握的拳头,他知道,老朋友的心远没有表面那么轻描淡写。

      “找我什么事?”亭知揉了揉睡酸了的脖子:“要是无关痛痒的事,你就等着我把你踹出门吧。”

      话题一转,崔世启马上振奋起来,他拿出随身带的pad:“这次是好苗子,一等一的好苗子。”

      播放键摁下的一刻,一把声音从pad里流淌出来。亭知只听了四、五秒,便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崔世启眉眼间颇有些自得,等到一首小样播完,亭知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功底不错,专业学过的吧。”

      崔世启还是没有改掉高兴起来就爱挤眉弄眼的习惯:“可不是,留过洋,正儿八经学过声乐的。真音音域现在看来都有18+,这还没经过系统的开发和包装,真的算得上瑰宝了。”

      “我恭喜你找到宝了。”亭知见崔世启越说越兴奋,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先提前和你打个招呼,虽然是个好苗子,但他之前已经发过两张唱片了,销量惨不忍睹。要不是我偶然发现,只怕很快就要被公司雪藏了。就算是现在我有心培养他,机会也不多,要是这次还抓不住,我也无能为力了。”

      亭知倒是不太着急:“现在不是被你发现了么,我就没见过你用心捧,捧不红的人。如果他下一张专辑还是滑铁卢,那也算是开创历史了。”

      不愧是做文字工作的,马屁一下子就拍到了痒处,饶是崔世启熟悉亭知的脾性,也不免有些飘飘然。亭知见状,赶紧接了一句:“改日把人带过来我见见。”

      怎知此话一出,崔世启的表情立马微妙起来:“夭寿啦,著名填词人又要把小歌手往床上带啦。”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亭知翘起了兰花指。

      “那么无聊的八卦消息,市井流传也就算了,你还当着我的面说。真要说想拐上床的也就只有一位......还是守了好久才追到的......”亭知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留下了一片可怕的寂静。

      崔世启环视四周,亭知的办公室经过专人的打理,整洁的同时,却没有什么人气,各种电子设备显得冰冷而不近人情,也难怪亭知不喜欢在这里工作。正想着,亭知已经行动起来了。他提溜出柜子里的背包,把积攒未看的信件一股脑儿扫到包里。一气扫荡之后,挎着包施施然地走出了办公室,挥一挥衣角,没留下一点痕迹。

      一路上偷偷拿眼神瞧他的人很多,欲言又止的也不少,却没有一个敢真正拦住他。亭知就这样,一路上带着万年不变的和煦微笑,畅通无阻地走出了公司大门。

      他没有任何代步工具,只是徒步走出了办公区。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全部落入了正要赶往颁奖礼现场的齐英眼中。

      萧筱正在发动车子,一错眼也看到了亭知,禁不住咂舌:“这.....这也太自由了吧,亭知不是刚上班么?”

      齐英看着那个削瘦的背影,那种熟悉的牙痒痒的感觉又蔓延开来,嘴上就忍不住要拿话怼她:“不是都说自由是创作的源泉么,填词人总是把自由看得最重要。”

      话音落下,亭知的背影也逐渐缩成了一个小点。

      齐英有些无趣地收回目光,抬手拉下眼罩:“到了叫我。”

      萧筱心不在焉地开着车,目光间或地扫过后视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片刻后,后座上传来齐英的声音:“这已经是你第四次叹气了,总是叹气会老得很快的。”

      “都是我能力不够......”萧筱的声音很低落。

      “不就是陪跑么?我还没有体验过陪跑的感觉呢,难得有机会,你就别苦着一张脸了。”齐英的声音很轻松,他越是这样,萧筱越是难过。

      没错,从一开始,齐英就知道,这次颁奖礼的奖项都不属于他,可公司还是给他指派了任务,他要去陪跑年度最佳男歌手。为了给现场留一些悬念,为了增加直播的收视,也为了制造话题,提前得知自己颗粒无收的齐英,就这样踏上了前往颁奖礼的路。

      “你换个角度想想,能让我去陪跑,说明我对公司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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