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真心才能与难过相抵【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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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片里，少年意气风发，分明是年轻了几岁的断宁；少女阳光般的笑容，是我所熟悉的，那眉目眼神，都是我见过的。
我只是没想到，世界竟然如此之小，让我在几乎忘了这个名字的时候再次看到这张面孔。那是我素未谋面的女生，却曾经将这个一个名字、这一个容貌刻画过很多遍。在许多不愿回想的夜里，我为这个名字纠结痛心。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是在槲生的皮夹里，小小的一张大头贴，里面的两人笑得灿烂。我指着大头贴问：同学，你女朋友？挺漂亮的。槲生的眼迅速暗淡，回答说，嗯，我前女友。那一刻他的眼神里有深深浅浅的沟壑，看不清，道不明。年少的我想要辨得仔细些，却是把自己推向了痛苦的开端。我甚至还记得他微微笑告诉我她名字里也有一个“风”。这景象，还在发生着，三年多后的秋天有另一个男人对我说起他的往事——我却不知，是同一个女主角！这唱的是哪一出，我在这之间，又扮演了哪个角色？
断宁并不知道这些，他奇怪，你认识？
认识。我一字字道，想不到，我宿命的对手。他仍是不解，对手？
这张脸我记了很久，从四年前在槲生的皮夹里看到之后。
槲生？萧槲生？断宁脸色也变了。我之前没有和他提过槲生的名字，想来他也是从齐风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我从没有设想过这种巧合，也根本没打听过“小风”的全名。竟不想、竟不想我们四人之间，有这样的复杂。
过去的不足为提，可是是她啊——任何人都无所谓，为什么是她？那一年，槲生对我说“我喜欢你，但爱她”的一幕陡然鲜明起来，谁能证明断宁他不是和槲生一样，对我只是喜欢，远远够不上对齐风的爱呢？何况他说，我像她。太讽刺了，不知道当年槲生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还是因了槲生，我才被改造成那样？
看我的脸色，断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从我手中抽回那张照片，塞回CD里：这张CD，是我生日的时候小风送我的，我觉得好听，一直留着。在遇到你以前，也确实，借它缅怀着。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你信吗？
我摇头，又点头。我深知断宁是不屑在这种事上撒谎的人，然而我心已乱。不是不愿意相信他，而是面对“齐风”这个名字生出的挫败感，我都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弄得仿佛命里与她相克。
济沨你别这样……我垂下头没去看他，但却感受到他话里的心酸和无奈。曾几何时槲生也用同样的语气说，济沨，别这样，不值得。那话，很像，又有些不一样，可我已经无法辨识了。我该怎样……你又不是我，怎知我难过？心像被割着一样，说出了口，同样的一句话，却赋予了不同的含义。不再是陈述，而是疑问——我此刻的感受，你怎能知晓？
断宁，你说的，要我告诉你知道。那么，我说，我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你知道吗？我想相信，却说服不了自己。
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早在和槲生分手那天我就发誓，我可以为自己哭，可以为怀念过去哭，却再不为男人哭。怎么办，我只想断宁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他，他现在爱的的确是我，那样，我才有理由说服自己勇敢下去。
断宁不说话，他没有说我想听的任何话。只是，猛地抱我在怀，用力地抱住我，好像要把我揉到他身体里去。济沨，我不怕你误会，我只怕你难过。我别的都不怕，就怕你难过，就怕你若无其事却露出受伤的眼神。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仿佛很近又很远。半晌过后，是他用一只手拉开桌子抽屉的声音，然后他用另一手的手臂压着我不让我动，手却抓住我握紧的拳头。用他开抽屉的手将我手指掰开，然后一个冰凉的东西落到我手里。我一惊，摊开手，手心里是银色的戒指，简单的式样，钻石内镶，并不耀眼。我只是很偶然的机会顺口提过自己喜欢样式简单的戒指，尤其偏爱光板的，谁知他就记在心上，现在手上的戒指就是最好的证明。
面对茫然的我，他重新将我揽在怀中。其实我早就准备了戒指，只是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怕吓到你，就一直放我抽屉里。现在，你收着它，哪一天你愿意嫁我了，就戴起来，可好？我在向你证明，你不是可有可无，就算现在你和齐风同时让我选，我要娶的人，也只会是你。
想得美，让你选，我轻轻说。他果真知道，我害怕婚姻失败，对结婚很慎重，不会在短时间交往后就答应结婚。微一侧身，看到那只并未合上的抽屉，目光略过，再次吃惊。
抽屉里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我常吃的润喉糖，惯用牌子的眼药水，甚至是我最喜欢的一本漫画。他也太细心了，难怪在我需要时他总能把我要的东西递上，原来是有备无患。我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待我？尽管我承认我对他并不差，但和他一比，我完全变成了粗枝大叶的典范。还有漫画，他工作并不空闲，怎还有心情看这些。他只说想多了解我的一点，多感受点我接触的东西，不光我喜欢的书，我博客上的所有日志他也全部看过。做到这份上，哪还有人能不感动，何况对方是自己心里的那一个。我把抽屉里的东西一样样摸过，久久说不出话来。断宁看着我：你什么也别想，只要爱我就可以了，我不会允许你说一句忘掉就把我从你生活中剥离。他还记得我说，我最求公平，别人不记得我，我也绝不多想念他。
可哪里公平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做了多少事？今天之前，我一无所知。
慕断宁，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人，别人做了点什么事都巴不得让对方知道，怎么你就瞒这么好？
他揉揉我的头发。我还不知道你么，跟你示好只会被你当驴肝肺，以为又贪图你什么。我贪图你什么，我就图一个你！他眉毛竖起来：我哪里笨了？你又不是一般女人，偶然被你撞破你才会以为我无私无畏。
我破涕为笑，不计较他的“心机”。戒指，我不会还你了，但什么时候戴，尚待考虑。
谁让我遇到的是你。他叹气。
断宁执意拉我上屋顶。把顾虑抛在脑后，并且暗下决心这次千万不能喝醉了，最好连酒也不要喝。他居然真的没带酒，说，你需要的是我，不是酒。他说的对，酒只能治标，他才能治本。我望着星空，辨认着星座，无奈天文知识浅薄只得放弃。一边埋怨，你又不是处女座的，哪来这么细心。
他忍住笑，我当然不是处女。说完就被我捶了一下。话题打开，就不小心扯远，那些烦心的事就暂时忘掉。一直聊到我眼皮打架，打各自洗澡睡觉。
那以后不久，失踪一段时日的墨默又冒出来，宣布她怀孕了，晨森到处跟着，生怕宝贝老婆出什么差池。她斜躺在我的床上问我，喂，你和慕断宁那小子怎么样了？我如实相告，他向我求婚我还没答应。她比我还激动，使劲摇我，你怎么不答应呢你，我瞧他挺顺眼，难得还挺有钱，你不答应难道还等他变心？
这女人，以前给我物色对象时就把家里经济条件作为充分不必要条件的第一条，我不禁暗自替晨森松口气，还好他赚得不少，否则她很难说会不会嫌弃他。之后我把齐风的事和她一说，她也惊讶竟然这么巧。不过她很快缓过来：莫济沨你哪根筋搭牢了，你以前不是常说到手的东西就不会放嘛，怕她何来？何况他们现在根本没再联络更不要说旧情复燃。他要是真看不上你，说明他残废，不是脑子又问题就是眼睛看不清，你第一个就该把他开了。见我依旧没有茅塞顿开的意思，她一拍我肩膀，放心，真有什么我让他给你跪下。
我要他下跪有什么用，还不如赔点青春损失费合算。墨默的话逗笑了我。与其说是被她说通，倒不如说是被她鼓舞到了。她当初接受晨森我也借了她勇气，而如今，正是她借我勇气的时候，有这样的朋友，我有什么值得缚手缚脚的。像她说的，我只要做自己就好，畏惧这么多，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了。当晚，我看着□□在线列表里槲生的名字，心里默默祝福他。“以后大家还是朋友”，“结婚的话，记得寄喜帖给我”……分手那天言犹在耳，却早是不是相同的感受。我答应他照顾自己，并最终把自己的幸福交到另一个人手上，我现在做到了，希望他也能如我所愿，去真心对待一个女子。许久，我关上□□，将断宁给我的戒指套上手指，凝视许久，窝在胸前笑了。
第二天是断宁公司的舞会，要求带舞伴参加，早就接受了他的邀请，下班就回家准备。去年的礼服，去年的发式，去年那双深红色漆皮高跟，只是少一件披肩。断宁今天不能分身来接，我便自己打车到会场。到了那里，远远看见他在和人谈话，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他结束谈话后看到我，朝我这边走来。莫小姐，今天还有这个荣幸请你跳舞吗？
我笑着把手交给他，那瞬间，他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又惊又喜，问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我答应嫁给你了。
他毫不顾忌在大庭广众之下拥住我。我附在他耳边说，可不可以先订婚，结婚缓一缓？太快了……他并不生气，只是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那有没有准备好跟我说三个字？
哦？嗯……我笑得灿烂，中间长长停顿：我也是。
他迷茫：什么？
我在回答你所说的那“三个字”。然后，我如愿以偿看到他表情的变化，片刻，听到了我想听到的。他说，我爱你，济沨。
我也是。低头，那双漆皮鞋反光得厉害；仰脸，华丽的灯光炫目得耀眼。我在心里重复：慕断宁，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真心才能与难过相抵【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