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
-
走进“海洋球”内部，迎面先是一条泛着冷白色金属光芒的漫长通道。
“这是封闭区。”吴思思说，“一旦出现变异生物袭击，没有战斗能力的工作人员可以集中到这里，降下安全门等待救援。”
进行科研试验的地方都会建造这种封闭区，于明秀之前在2号基地也一样，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里怎么不造在实验区附近，却放在外圈。
“里面也有，这里算是备用的吧。”吴思思没深入介绍。
汲星阑接话：“造在这里，倒让人感觉你们不是在防外面的东西进来，而是怕里面的东西出去似的。”然后就听吴思思小声嘀咕了句：“谁说不是呢。”
但她马上就跟于明秀去讨论他们这次带过来的变异卵样本了，汲星阑一笑，放慢脚步到万平身边，低声问他：“感觉到没有？”
作为侦查手，万平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很敏锐。
“窥视感，比刚进入圣城时感觉更加强烈，好像到处都有目光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可见刚才吴思思作为研究员敢一个人出去跟他们交涉，并不仅是因为她完全相信了这一大群人没有敌意或者因为有于明秀这个故人而放松了警惕。
而汲星阑的直觉更加深入——“不止一种，起码有两种不同的视线在注意我们，不要放松警惕。”
走在最后的穆天哲虽然没有听到这段对话，却猛地抬头望去，眼里满是肃杀之意，等到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离去后，他才继续把视线放回前方汲星阑身上，拖着强哥大踏步往前走。
众人离开封闭区后，眼前豁然开朗。
环形大厅里保留了一部分原来海洋馆的构造，四壁与头顶仍旧可以看见涌动的海水，但里面现在只有海藻，并没有活物。
“实验区往左，生活区往右，最尽头是标本区，每隔一段路都可以降下安全门。”吴思思已经接过了于明秀带来的变异蛇蛙卵样本，“能不能帮你们基地分析污染样本和升级检测方式的事我做不了主，得等秋老师来。她现在人不在，你们先——”
她话还没说话突然被打断，从实验区出来的一名男子发现科研中心里多了这么多陌生面孔，脸色当场变得很难看，厉声喝问：“谁让你放外人进来的吴思思！”
那人衣领上戴着二级研究员的徽章，吴思思连忙解释：“戴组长，他们是2号基地的，只是想送污染样本来检测，不是那些人。”
戴组长冷笑：“他们这么说你就信了？心怀不轨的人说个谎很难么？考虑问题这么不全面，难怪你做了这么久还没有升阶！”
三级研究员大部分在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后都会升上二级，这句严厉的批评让吴思思难堪地涨红了脸。
幸好汲星阑的声音适时响起来：“这位戴组长，我们如果真的心怀不轨，在你说完这些话以前就已经成阶下囚了，您不会认为我们放任你在这里高谈阔论是因为爱听吧？”
对方冷眼打量着汲星阑，却并没有失去理智：“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我既然敢在这里高谈阔论，你不会以为我就毫无依仗吧？”
汲星阑顿时觉得这人也有点意思。
这时于明秀走上前小声说：“戴师兄，你不要怪思思，是因为我她才放我们进来的，我们真的只是想找高阶研究员帮帮分析下我们基地出现的能潜伏在人体内的污染样本。”
戴睿看向她：“是你。啧。”他“啧”完把于明秀身后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眉头依旧皱得很紧：“总之你们不能到处乱晃，吴思思，把他们带去标本区，只想要送检污染样本的话就在那等着！”
吴思思应了一声，不敢再给汲星阑他们介绍科研中心，直接把人带到了尽头的标本区。
那个戴睿大概怕她阳奉阴违，跟在所有人后面一直盯到他们进去，还看到了穆天哲拖着的强哥，差点又是一波麻烦，听吴思思解释了才作罢。
标本区在汲星阑的想象里应该是一个放置着各种标本的陈列室，然而真正见到后却感觉这里更像个监狱。
水生生物监狱。
一个又一个被用各种手段禁锢住的水族箱内，既有完全静止不动早已死去多时的真标本，也有仍在微微动作的活物，全都奇形怪状，每一种出现在恐怖片里都像是大BOSS。
离汲星阑最近的水族箱内，一条半人鱼双手贴在玻璃上，空洞的眼神盯着外面，嘴巴张开着，似乎在努力发出呐喊。但它早已死去，生命的最后就是这副模样。
这人鱼并不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梦幻而美貌，干枯的头发如同乱草，整张脸像是骷髅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皮，脖颈细长，鱼尾凹凸不平，只能说是个噩梦。
沈成雪吓得跟武月抱在一起，不敢再往四周看。
汲星阑平淡地移开目光，这人鱼再恐怖也已经死了，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些还活着的标本——斜上方的水族箱中就有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正在缓缓游动，靠近他们这些闯进来的人。
体积不大，像某种水母与海葵结合的东西，身下却又生出了鱿鱼样的腕足，最重要的是它甚至有一双眼睛，且看上去是一双在思考的眼睛。
汲星阑发现它的视线似乎在戴睿身上。
于是他问他：“这些活的标本也放在这里，你们就不怕收容失效吗？”
戴睿觉得这个问题很滑稽：“你们就在这里等，秋老师回来后再看她决定。以及，标本区做了最全面的防御措施，不可能收容失效，没必要杞人忧天。”
“是吗？”汲星阑点点头，既然戴睿说是那就是吧。
他又看了一眼水族箱里的“水母”，那东西已经彻底挤到了离戴睿最近的角落，见戴睿转身要走，腕足抽动着，相当不可名状。
吴思思有些歉意地说：“戴组长虽然嘴上严厉不饶人，其实为人还是不错的。之前要不是他帮忙，我就被困在科研总部逃不出来了。”
“逃？”于明秀很迷惑：“科研总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秋老师和秋教授这两个人到底……”
吴思思刚想说什么，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随即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科研中心。
“地下设施损毁50%，请各位研究人员立刻前往封闭区避难！地下设施损毁65%，请各位研究人员立刻前往封闭区避难！地下设施损毁78%，请各位研究人员立刻离开科研中心！地下设施损毁87%，请！！！”
警报声戛然而止，然后所有电力设施在瞬间失去功能，汲星阑他们所在的标本区也陷入黑暗中。
标本区是完全封闭的，失去了灯光就没有任何自然光来源，汲星阑在地面剧烈摇动的瞬间抓住于明秀和吴思思，把她们扔给了万平。
沈成雪她们那边，他相信穆天哲可以处理。
“说好的收容不会失效呢。”在一片混乱嘈杂的声音中，汲星阑还有空轻嘲一句，可惜刚才戴睿已经出去了，不然现在表情肯定很精彩。
吴思思被万平拎着，颤抖地喊了一声：“秋老师！秋老师还在地下！”
汲星阑在黑暗中问她：“这里果然还有地下设施，是用来干什么的？刚才你们都说她出去了，为什么会在下面？”
“下面……”吴思思有点发不出声音：“下面……是用来关押秋教授的。”
被万平另一只手拎着的于明秀大惊：“什么？！”
而在这时，地下晃动得更加剧烈，所有人更是听到耳边清晰地传来了无数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这猛然倾泻出来的水流，还有水流中某些生物游动带出的响声。
所有人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刚才在水族箱里看见过的各种标本，死去的，还有——活着的。
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碰到自己的腿，汲星阑毫不犹豫地抬脚把那东西高高踢出水面，几乎同时手中亮出斧头，毫不拖泥带水地劈过去。
身后传来压抑的惊叫声和骤然响起的枪声，汲星阑微微放松，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真有点难以兼顾。
他头也不回地说：“你带他们出去，没问题吧？我去下面解决那个东西。”虽然他还不知道下面究竟有什么，力量强大到可以直接影响上层。
要知道尽管先前他笑了戴睿说这里收容不会失效的话，但其实哪怕以汲星阑的观察来看，这标本区的防御措施也已经做得够强了，突然的停电和水族箱的碎裂都很蹊跷。
这可不是普通海洋馆的水族箱，玻璃硬度都是经过严格加工的。
穆天哲也没废话：“我把他们送出去，马上过来找你。”
水位已经开始不断上涨，容不得他们多说，万平带着于明秀和吴思思飞在前面带路，汲星阑也冲出标本区，同时让系统从他的库存里面翻出个带夜灯的矿工安全帽戴上。
系统对他库存物品的“琳琅满目”叹为观止。
“桃花源里为什么会需要矿工帽？”别告诉它玩家除了种地养殖还想在它的游戏大厅里挖矿，这爱好真的一点都不影帝。
“夜钓要用。”他可是准备填满小鱼塘后好好享受夜间钓鱼乐趣的，田园生活没有垂钓就没有灵魂。
只没想到还没钓上鱼，就用来照水怪了。
他打开夜灯，立刻看到身前的水里有各种隐隐绰绰的古怪生物在游动，速度之快令人惊叹，完全没有在水族箱里时半死不活的样子。
水流前方传来大量人声和脚步声，应该是科研中心内的人都在往封闭区撤离，虽然听上去有些惊惶，但没有到混乱的地步。
他想的果然没错，这里的人对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是有预设的，外围的封闭区就是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外逃。
随手杀了几只撞到眼前的怪鱼，汲星阑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刚才情况紧急，他居然忘了问吴思思要怎么去地下设施，现在自己找的话恐怕要费不少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再哪间实验室里找到这个科研中心的结构图。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扫到一间实验室里有个人影，飘在水面上不知是死是活。
爬在那个人肩膀上的东西倒是很面熟，正是先前标本区那只不知算水母还是算海葵或者鱿鱼的鬼东西，正用好几根腕足在碰那个人的脖子。
汲星阑立刻往那里走去，菌丝急射而出直接把那玩意儿扯到一边，把浸在水里浑身湿透的人拎了起来。
果然是戴睿。
他看上去已经陷入昏迷，但胸脯还有微微起伏，很幸运并没有死，在咳出几口水后睁开了眼睛。
“地下设施怎么走？”汲星阑直接问，手上菌丝一甩，当成鞭子把想要再度冲上来的变异水生物又抽到一边。
感觉这东西似乎并不想杀掉戴睿，考虑到之前它在水族箱里类似拥有思考能力的眼神，汲星阑也就没直接送它上西天，但它纠缠的能力倒很强，一次又一次想扑过来。
戴睿因为刚刚的溺水还有些茫然，呢喃了一句“你怎么……”然后眼神迅速清明起来，状似不经意地看了那小怪物一眼，对汲星阑说：“你确定要下去找秋隽雅和秋乐池？那跟我来。”
结果汲星阑直接拒绝：“不用带路，告诉我怎么走后你马上出去避难。”
戴睿愣了愣，在看清汲星阑的菌丝和动作后表情复杂却没有在这种时候纠缠，充分体现了一个二级研究员的判断力：“就这个实验室，操作台下有暗门，需要虹膜指纹认证。我帮你开门，然后马上走。”
汲星阑趁戴睿去开门的时候在实验室里找了个容器直接把小怪物扔进去，还贴心地舀了点水进去然后“啪”一声把容器封住，等戴睿回来交给他。
“收好。”然后转身就往地下设施走。
戴睿脸色微妙地看了看对方的背影又看了看容器里瞪着一双眼睛的水母，拎着它迅速往外走。
汲星阑不知道这地下设施究竟有多深，但对圣城科研中心不使用电梯而建造了望不到底的楼梯这件事非常赞许，电梯这种东西，和平时期当然是伟大发明，但在这种时候简直是死亡圣地。
但楼梯确实有点费脚就是。
汲星阑体能强悍，并不觉得什么，但那些经常上上下下的研究员也是厉害。
先前于明秀和蒋东宇告诉他们的消息一直是两位特级学者从科研总部独立出来成立了圣城科研中心，而这两位特级学者是一对亲姐弟，名声不太好听。
刚刚吴思思情急之下却说，那位秋乐池秋教授其实是被关押在地下设施里的。
什么情况，才能让一位特级学者被关押呢？
汲星阑在楼梯像是要坍塌般的震动中以最快速度到达地底，抬眼就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珊瑚。
红色的珊瑚。
一节一节肆无忌惮地蔓延生长，结成一张巨网，将一片暗潮汹涌的海面与陆地隔开，艳丽的颜色即便在黑暗中也微微泛着荧光，被汲星阑矿工帽上的夜灯一照更是红得耀眼。
科研中心所谓的地下设施，居然是一片海。
汲星阑觉得这珊瑚有点眼熟，莫名想起在系统失灵那天晚上的梦里，暴雨中那个高坐白骨王座上的模糊身影，背上也有一对珊瑚翅膀。
只是那翅膀是腐朽的，暗红色毫无生机，完美融入泥泞扭曲的世界，却也有种恐怖的美丽。
但他的失神只是一瞬间，立刻就收回所有思绪看向海中，那里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隐藏在海面下，掀起疯狂的波澜，。
有数条透明偏白的触手从海中伸出，穿过珊瑚网的空隙，长长蔓延到岸上，正试图把一个人类拖入海中。
那是个穿着白大褂、长发及肩的年轻女子，她在地上用力挣扎，整个人都灰头土脸，不过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放弃抵抗。
汲星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针筒，正试图把什么液体注入触手中。
海面上忽然响起尖利到刺耳的叫声，那些触手明显知道针筒里的液体对它不利，灵活避开的同时依旧没有打算放开她，依旧把人往海中拽去。
这肯定是那位秋隽雅秋老师了，汲星阑立刻用菌丝锁住那几条触手，想要停止它的拉扯，手臂上却陡然传来巨大的力道，直接把他也扯了过去。
海里的东西，看来体积比他判断的还要大！因为汲星阑很清楚自己的力气在人类中已经算是十分顶格的存在，那就只有难以计量的体积差才能出现这种一边倒的局面。
可有点不对劲。
如果是这种力量的拉扯，秋隽雅应该在他下来之前、怪物暴动之时就已经当场被拉入了海中，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还在岸上挣扎？
汲星阑边思考边动手准备去解开触手，很快发现这些东西缩回到珊瑚网附近后上面传来的力气就会变小，他趁机后退几步观察，触手的力道慢慢又大起来再度把他拉扯回珊瑚附近，同时又虚弱下去。
是珊瑚的原因？
他抬头近距离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些触手想要接触到岸上的东西就必须从珊瑚网的空隙中穿过，而一旦穿过，那些珊瑚居然会啃食触手上的血肉，几乎以蚕食的速度将触手啃细一圈。
与此同时，触手似乎拥有强悍的自我恢复能力，会在攻击的同时飞快复原，重新变得饱满。珊瑚则在触手又圆滚滚起来后再度开始蚕食，如此周而复始。
汲星阑立刻意识到这珊瑚网与海中之物不是同一阵营的，它们相克。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2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