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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章 ...
“喂,莫默,呆在家里干吗?跟我去钱塘江看潮吧!”莫默的真名叫莫小默,朋友们图方便就亲热的叫她莫默,初识的人听到介绍都叫她默默,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人们是把她当莫默还是默默,不过管她呢,读音一样,也懒得追究了。
“哎,不行呀,今天待班,24小时在家候命!”莫小默哀叹一声,每年的逢年过节,都是医务人员最忙的时候,而她偏偏首当其冲,因为她是急诊室护士。
“晕,还让不让人活,今天是八月十五!”高小眉的音调不觉扬高了半拍。
“你又不是第一天遇到这情况。”莫默没好气的说。
“哇,领导叫你在家候命你就乖乖的在家候命吗?你不会带手机出去呀!阿笨!”高小眉如果就在她身边的话肯定会敲她一记脑袋!
“领导说了,中秋节年年过,钱塘江水年年涨,今年不看,明年还可以看嘛!而且潮水日日涨,不一定八月十五看,九月十五、十月十五都可以看呀!”莫默背书一样说。
“啧,少拿乔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高小眉毫不留情的批判,想那些领导在莫小默的眼中都是蛀虫的化身,因此平日里做尽阳奉阴违的事。
“就冲我第一次听话的分上,你就不要拉我去了!”莫小默不想去看潮水倒不是因为听话,而是不喜欢钱塘江上人山人海,到时观潮赏月都变成人挤人了!
“行,懒得理你!”
“你小心点,钱塘江水年年淹死不少人!我可不想担架上躺的是你!”学医的人百无禁忌,讲话也就毒了一些。
“呸,呸,童言无忌!”高小眉也已习惯了她时不时就口吐晦言。
莫小默挂下电话,看看外面黑蒙蒙的天空,月亮还没升起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每年中秋的月似乎要升的特别迟。好象嫦娥也知道是中秋似的,总要盛妆打扮一番,才姗姗露面。今年的中秋也是这样吧,已经八点多了,月亮的影子都没见着,据气象台预报今晚十点三刻正是钱塘江涨潮最盛之时,如果月亮那时升起就潮水连海平,明月共潮生了,嗯,值得期待一番。
小默打开电视,今年中秋有晚会,聊胜于无,勉强看看了,没看多久,电话响起:“快来医院。”护士长下着简单的命令。
到了医院,才知道钱塘江潮水怒涨,冲出堤坝,站得近的人纷纷被波及,人群大乱。莫小默跟着救护车来到现场,心中暗惊,高小眉不知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让她的乌鸦嘴说中了。拥挤的人群中,救护车和警车哇哇的叫,警察在疏散人群,医务人员在救治病人。莫小默看到月亮冉冉的从海上升起,似乎是一江潮水托着一圆银盘缓缓而来,美得惊人,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想看得更仔细。“小默,前面有受伤的人,我们快点去。”随车的医生说。
莫小默快步跟上去,越走越近堤坝,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潮水迎面扑来的气息,飞溅的水珠湿了她的衣裳,她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堤坝上,举着双手呼救。莫小默快跑上前,扶起那个女子,招呼救护员抬担架过来。一边检查那女子的伤势,是挤压伤,无大碍,她只是被吓傻了。“你能走吗?我们到前面去,这里太危险了。”女子有气无力的说:“我没力气走。”哎,莫小默叹了口气,胆子这么小,挤得这么前面看潮水,真是的,这些人!“你不用怕,慢慢走吧!”
女子点点头,勉强转过头想朝她笑,却惊叫一声,象见了鬼似的,莫小默朝她看的地方望去,只见那轮明月忽然变得血红,染红了整个江面,诡异极了,猛的一个巨浪向她们席卷过来,莫小默本能的把那女子往外一拉自己也要朝外躲闪,却已来不及了,她听到一声惊叫,已身不由已的被卷进浪中,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的吸着她向前向前、、、、、、
“色儿,色儿!”莫小默只觉得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却见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高枕软塌,锦被红绡帐,这是哪里?心中疑惑,目光转动,却只见一对年过半百的老人围在她床前,紧张的看着她,看情景应试是一对夫妇。那个妇女看到她睁开眼睛,喜出望外,急声呼道:“色儿,你终于醒来了!真是天可怜见!” 妇女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泪痕,拉着她的手,感恩的谢着上天,“菩萨保佑!”而男子则一连声的吩咐:“小姐醒了,快去请大夫过来。”
莫小默狐疑的看着她,忽然发现一个令她十分震惊的事情:眼前的那对夫妻正穿着古装,梳着古髻,衣裳华丽,式样繁杂,看来是个富贵之家。正声声唤她“色儿”,神情殷殷切切,一付慈母样!
“慈母?”莫小默被自己心中冒出的感觉吓了一跳,伸回被握紧的小手,吞吞吐吐的问:“阿姨,你们在演戏吗?”
“阿姨?”妇女闻言大惊失色,“色儿,我是娘呀!你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娘呀!”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莫小默的双手,急切的摇着,“孩子,我是娘亲呀!”
“哎哟!”莫小默吃痛,想缩回手,无奈妇女却抓得更紧,痛得她直皱眉。
“哎,夫人,你抓痛她了,快放手!”一直未出声的男人开口了,“色儿,别调皮了,你吓着你娘了!”语气充满宠溺,似乎那个叫色儿的女孩常常这样。
“叔叔,你们演得真好,象真的一样。”莫小默露出笑容,心中却有股不确定,“导演在哪里?”
“色儿!”男人皱皱眉,这种情景让他迷惑,难道色儿失忆了吗?才会说些奇怪的话。妇女开始流泪,在一旁抽抽嗒嗒的抽泣。
莫小默忽然转头向外喊:“小眉,别闹了,我不陪你去观潮是我的错,可是你看在我受伤的分上,别捉弄我了!出来吧!”咦,这是影视城吗,为何连屋子也布置的这么古香古色,该死的高小眉不会把她当作一具尸体借给剧组吧!
“哎,亲爱的,真爱的,可爱的,吾爱的,绝爱的,你出来吧!别玩我了,今天是中秋节又不是愚人节,你就看在我年幼无知的分上,饶了我吧,快出来吧!”莫小默一鼓作气喊道。
“喂,没人爱的,讨人厌的,我这么求你你还不出来。我要生气了!”滴溜溜的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我真的生气了,你还不出来!我数三下,你若不出来,我跟你绝交!”
“一、二、”看看周围没有动静,那对夫妇惊恐的望着她,丫环也不解的瞪着眼珠子呆呆的看着她,“二点五,三!”高小眉没有出现,莫小默哀吼一声,她只不过偶尔嘴巴毒一点,小眉不至于这么耍她吧!她转向呆若木鸡的立在床前的那对夫妇:“阿姨,叫导演出来吧,这是一场误会!”
“色儿!”美妇用手绢掩着嘴无声的哭泣,这时门开了,三个年轻的男子进来,其中一人还提着药箱子。
“嘎!”三个男人怎么都穿着古装,那哪个才是导演呢,现在都提倡演而优则导,只是不知三人中哪个才是,“请问哪位是导演?”
三个男子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位对提着药箱的男子说:“逢春,你看看色儿,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刚刚进来的路上,已听到莫小默的叫声,均感到怪异无比!
提着药箱的男子走过来,莫小默一见笑了,导演长得还真帅:“你就是导演,这么年轻!”啧,五官俊朗,身材颀长,难得的是迎面而来的浓浓书卷味,莫小默最喜欢有书卷气的男生了,当下喜孜孜的说,“导演,这是一场误会,我根本不知道这事,我是晕倒了被人抬过来的,是被人设计的。”一定是高小眉,贼眉贼目的高小眉,她在心中补充。
木逢春微微皱了皱眉,拉过莫小眉的手腕搭脉,眉越皱越紧,旁边夫妇紧张的看着他:“木大夫,色儿怎么样?”
木逢春放下莫小默的手,敛眉答道:“身体已无大碍。”
“可是她好象不认得我们,还说些奇怪的话!”男人说,而且这些话他们一点也听不懂。
“在下也奇怪,九小姐可能因为撞击到脑袋,导致失忆!”
“失忆!”房中的人齐叫道,柳夫人又哭了,“可怜的色儿!”
莫小默一把拉开锦被,跳下床,走到木逢春面前:“导演,你们演得好逼真,可是我想问一句,我可不可以回家了?”说完还不客气的伸出手戳戳他的胸膛。
咦,莫小默忽地变了脸色,眼前这双手不是她的手,可是,她在眼前晃晃自己的手,没错,长在她身上呀!可那不是她看了二十二年的手呀!那双手十指尖尖,修长润滑,洁白如玉,比她那天天接触药水消毒水的手美丽嫩滑多了!她看看自己身上,也穿着式样繁复,华丽鲜艳的古装,心中大惊,是自己没错,可总觉得哪里有怪怪的。“给我镜子!”她哑声道。
众人看着她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心中充满不解,但仍命丫环拿来桌上的铜镜给她,莫小默抢过来一照,顿时呆了,嘴张得大大的0形,可以塞得下一枚鸡蛋!镜中赫然出现一个青丝如云,柳眉杏眼,芙蓉面桃花腮的古装美女,那个不是她!她眨眨眼,以为是幻觉,可是仍然是那个女人,她张嘴,她也张嘴,亮晶晶的贝齿小巧而整齐;她皱眉,她也皱眉,入鬓的长眉眉心微攒,她傻了,蓦地伸出手,拍拍自己脸颊,镜中人也用手拍拍脸颊;颤抖着手狠狠的拧了自己脸一下,痛!不是梦!手中的铜镜铛的掉在地上,她恍惚听到自己的心也砰的碎了,双眼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晕了过去!
莫小默很快就醒过来了,在木逢春掐人中,刺脚心的方法下醒来了,悠悠的看着面前一张张陌生的脸,又闭上眼,失神了下,才睁眼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刹那间心头已千转百回,这一切太诡异了,她看到了红色的月亮,红色的潮水席卷了她,然后睁开眼,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仅有另外的身份还有另外的容貌,象是聊斋中的灵魂出窍吧,然后附身在这个叫“色儿”的古装美人身上吧!这,太不可思议了,太太、、、、、、她一瞬间就下了决定:静观其变。
“色儿!你先别急,木大夫说你失忆了!”柳夫人说,“娘会慢慢告诉你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她得先弄清楚在什么朝代,最好是在盛世太平年代,最好是唐太宗的贞观之治时。
“太平兴国五年。”柳士诚说。
莫小默抚抚额头,闭上眼,老天,她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宋朝。然后缓缓的睁开眼:“说吧,我能承受得住。”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许她应该感谢老天没有把她放在兵荒马乱的年代。
莫小默,不,应该叫她柳烟色,今年十八岁,是汴梁十富之一柳士诚的九千金,由于她是正室夫人王氏所出,再加上王氏早年产下一麟儿柳烟长后一直无所出,直至中年得女,故非常宠爱这个女儿,视她如珠如宝,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我是怎么受的伤呢?”莫小默问,不,柳烟色问。
“我们也不知道,只见你躺在后院陶然亭的假山旁,头上鲜血淋漓,昏迷不醒。”王氏柔声说,声音中有一丝哽咽,“幸好木大夫医术高明,女儿呀,要多谢谢他知道吗?”
“娘,我没事了!”柳烟色安慰着王氏,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让柳烟色心中升起愧疚之情,她若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女儿,空占着她女儿的一付躯壳罢了,不知会怎么样?
轻轻叹了口气,帮王氏揩去眼角的泪水:“色儿不好,让娘担心了。”她无法把事实说出来,实际上她还处在不能置信的错谔中。
“色儿!”王氏惊喜的看着她,柳烟色一向任意妄为,从未如此体贴温柔过,她紧紧的握着女儿为她擦泪的手,一脸欣喜。
“色儿,这是大哥柳烟长。”王氏指着卓尔不群的爱子说,“你平常最爱粘着他了!”
柳烟长一双黑深的双眸注视着柳烟色,眼中有抹深思,一张俊脸线条分明,五官立体,刚硬中不失柔和,温文儒雅中透着一股傲岸之气,柳烟色心中一跳,低低叫声:“大哥,让你担心了!”
“色儿,你醒来就好。”柳烟长轻握着她的小手,露出一抹微笑,恍如阳光般驱散了柳烟色心中的阴郁,让她的心也暖和起来,她忽然对这个全新的世界不再惶恐了,隐隐生出一丝期待。她原来的世界也许认为她已经灰飞烟灭了吧,她也算是因公牺牲,至少有笔抚恤金吧!
“司马,你过来。”柳烟长呼唤着呆在一旁看热闹的司马致远,对柳烟色说,“司马大哥,你还记得吗?他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柳烟色惊呼出来,老天待她何其不薄,连归宿都帮她选好了,这个司马致远,是镇国公之子,文韬武略,前途无可限量,长得浓眉大眼,线条硬朗的脸上刀凿剑刻般的五官,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粗犷无羁的气质。柳烟色看着他,蓦地脸红了,“我有未婚夫?”
司马致远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目光中带有不耐,柳烟色何曾看不出来,暗道:“看来他也不满这门婚事,也罢,这样一来,退婚也比较容易!”
“司马大哥!”她低叫一声,一双秋水似的眼睛打量着他。司马致远淡淡的看着她,眼前的柳烟色让他感觉有些不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
“哎哟,色儿,你可终于醒了!可担心死五姨娘了!”一声娇滴滴的叫声响起,一个中年美妇进来,一身镶金带玉,浓妆艳抹,袅袅婷婷的走进来,桃红色衣裳拂动,带来一阵浓烈的脂粉味。柳烟色微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她不喜欢这个女人,水眸扫向床前的几个人,只见柳烟长剑眉微锁,很显然,他似乎也不喜欢这个自称为五姨娘的人。王氏倒还好,一脸的平静:“色儿,这是五姨娘!”
“哎呀,色儿,你受苦了!”五姨娘说,她可是贴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的,拉着她的手,媚眼滴下几滴泪,“你瞧瞧,又瘦了!真让人心疼!”
柳烟色抽回手:“劳五姨娘费心了!”
“哟,你听听这话,听了真叫人窝心!这孩子不让人心疼都不行!”话是好听,可柳烟色听着总觉得全身鸡皮疙瘩竖起来,禁不住缩了缩身子。
“五姨娘,色儿刚醒,你让她休息一下吧!”柳烟长注意到柳烟色的神色,便淡淡的说。
五姨娘媚眼一扫柳烟长,妩媚一笑:“烟长是越来越体贴人了!”又朝柳烟色一笑,“色儿,那你好好休息,姨娘迟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朝柳士诚和王氏微微福了一福,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五姨娘慢走。”大家闺秀礼仪周全,柳烟色不敢废礼,陪笑道,刚说完就发现全屋子的人皆将目光投向她,惊奇不已。她迷惑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王氏看着她甚是激动以至于又泪盈盈了。
“娘,你怎么了?”心里惶惶然。
“没什么,娘高兴!”王氏露出笑容。
“色儿,你可醒了!真担心死二(三、四)姨娘了!”几声女声同时响起,三个中年美妇从门口分花拂柳般走进来,柳腰轻扭,裙裾微摆,挟着一股浓浓的脂粉香,“色儿!让二姨娘瞧瞧!”为首的那个轻启樱唇。
柳烟色哀叹一声,这柳老爷也太风流了吧!她偷偷的瞄了眼柳烟长,却见他面不改色,仍一脸温文有礼的样子,可眼神却是冷冷的,没有表情!
“二娘、三娘、四娘好!有劳你们关心了!”柳烟色温婉的说,心里却无奈至极。这下连司马致远也对她刮目相看了,黑眸中异彩连闪,饶有兴趣的望着床上惺惺作态的柳烟色。
“哟,这孩子嘴可真甜,多让人窝心!”莫非,人和人相处久了,说的话也会一样,瞧这几位姨娘的说的话,竟一字不差!
“爹,娘,各位姨娘,色儿累了,让她先休息一下。”柳烟长看着柳烟色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体贴的说。柳烟色朝他一笑,再撑下去,她可真的要再次晕倒了,这些姨娘,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妖娆妩媚,她哪看得清楚哪个是哪个呀!
“好,那咱们先出去吧!”一家之主的柳士诚终于开金口了,携着众妇出门,“色儿,你好好休息!轻红、点翠好好照顾小姐。”木逢春也随之告辞。
“是!”一直侍立两旁的两名少女出来福了福声齐答道。
“色儿,你好好休息,大哥等会儿再来看你!”柳烟长在众人出门后走到她身边说。
“大哥,你等一下。”柳烟色叫住他,“方才人多,觉得有些烦闷,现在好多了!”
“好,那大哥陪你坐一会儿!”柳烟长看着她的眼神是温柔的,不象方才那般冰冷无情。
“咱们家还有什么人?”柳烟色问。
“还有一个六姨娘和八个姐妹。”
柳烟色的嘴又张得大大的,吃惊的望着她,好一会儿吞了吞口水说:“这么多人!我怎么记得住呀!”一脸的懊恼。
“别担心,家里只剩七妹八妹未出阁,其余姐妹均已出阁。”柳烟长看出她的懊恼。
“那更糟,还多了六个姐夫要记!晕!”柳烟色夸张的作了个晕倒的动作,惹得柳烟长大笑。
“你呀,最爱调皮了!是五个姐夫呀!”说着,亲昵的摸摸她的头,柳烟色的脸蓦地红了,心里一颤,忙往旁边闪了闪。
“小丫头还不好意思了!”柳烟长收回手笑笑。
“哥,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比如喜欢做什么事,不喜欢做什么事?是不是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样样精通?”她急切的问,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上天啊,千万要怜我呀!
柳烟长象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小妹呀,你真逗!”连一直没开口的司马致远也咧嘴笑了,甚至那两个丫环也在一旁掩嘴笑。
“我讲了笑话吗?你们为什么笑?”柳烟色红了脸,娇嗔,对于以前的柳烟色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更好奇了!
一个丫环敲门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说:“这是夫人吩咐厨房为小姐熬的燕窝粥。”
轻红上前接了过来,双手捧着,试了试温度,才递给柳烟色,她正觉得有点饿,便不客气的接过来吃了。
柳烟长一直看她吃完,才说:“妹妹,你真的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我是护士我知道。”柳烟色愉快的说。
“护士?小妹你说什么呀?”烟长皱了皱眉。
“哦,没什么,我是说我的身体我知道!”烟色差点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忙纠正说。
“不行,我还是叫逢春再给你看看。”
“那个逢春医术很好吗?”柳烟色好奇的问,对于中医,她一向很有兴趣,现在有幸遇见名医,心里跃跃欲试。
“天下第一名医!”
“真的!”老天何其厚待她,竟让她遇上天下第一名医,嘿嘿,她在古代不怕没事做了,因为她决定一件事,拜师学艺。
“你这么兴奋干吗?”柳烟长不解的问。
“我,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她小心翼翼的说。
“说吧!”
“我出事以前是做什么的?”
柳烟长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解的盯着她:“什么做什么?”
“嗯,就是我的职业呀!”
“职业?”
“嗯,就是工作啦!”
“工作?”眉越皱越深,柳烟长越来越觉得有必要叫木逢春给她诊治一下。
“就是,”古人对于职业还有什么别的称呼,柳烟色想了想说,“我是干哪行的?”俗话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这哪一行应该听得懂吧!
柳烟长的眼瞪得大大的,朝她古怪的看了又看:“哪行?”
嘎,该不会连哪行也听不懂吧!“工、读、仕、农、商三十六行,我总会有一行会做吧!”认真而郑重的说。
这下连司马的眉也皱起来了,然后两个大男人毫无顾忌的笑起来,好一会儿,柳烟长才说:“小妹,柳家还养得起你!”
“那不一样,你养得起我,我就让你养吗?我有手有脚,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养活自己呀!”看扁她,她可是每月还贴补家用的呢!老妈直夸她乖,一想到老妈,眼泪又流出来了,不知道家里人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很伤心?还有那些可爱的朋友们,是不是很伤心?呜,心酸得不得了,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在二十一世纪,虽然没有什么大成就,只是一个小护士,但毕竟工作出色,人缘奇好,再加上生活信条淡泊,日子过得优哉游哉,不羡神仙不慕鸳鸯!可现在,在这一千年前,鸟不拉屎龟不生蛋的地方,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电话没有家人和朋友!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待她,好歹她也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呀!
柳烟长看到她莫名其妙的掉眼泪,还越掉越凶,慌了手脚:“小妹,你怎么哭了,怎么了?”手忙脚乱的帮她擦泪,“哥不笑你,哥不好,别哭,别哭了,乖。”他笨手笨脚的安慰。
柳烟色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不觉扑嗤一笑,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模样,楚楚动人,两个男人看得一呆,心里皆一动,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抛下我不管!”她非常狡猾的要他的承诺。
“傻瓜,哥怎么会抛下你不管呢!”柳烟长爱怜的抚了抚她柔软的青丝。
“你保证!”
“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抛下你不管!”柳烟长举起右手保证。
太好了,柳烟色扑进他的怀抱,差点要给他一个吻:“那,今天在座的各位都可以保证,你不能食言!”
“我不食言!”柳烟长抱住她柔软的身躯柔声道。
柳烟色靠在他精壮胸膛上,心满意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与温暖,让她晕晕欲睡。
司马见状竟感觉心中有些不舒服,不禁咳嗽了一下,柳烟长放开柳烟色:“小妹,你休息一下,呆会哥带逢春再来替你看看。”
“好!”乖巧的点头,心中其实另有打算。
二/
柳烟色慢慢的知道了柳家乃是巨贾之家,酒楼、米粮、药材甚至珠宝瓷器生意皆有涉略,是京城十富之一,而柳士城基本上已经不管事了,所有的生意都交给柳烟长。因此偌大的一个家业皆落在柳烟长一个人身上。柳士诚娶了六个老婆,除新纳的六姨娘未有所出外,正室王氏育有一儿一女,余者皆育有闺女,未得半子。而柳烟色就是家中的九妹,年龄最小,再加上是王氏中年所出,故此特别得到家里人的宠爱!七姐闺名柳烟雨,年十九,为四娘所出,居住在菡芙院,那里种植着一池荷花;八妹闺名柳烟雾乃五娘所育,芳龄□□柳烟色六个月,居住在秋意轩,那里种植着一片菊花;而她则住在红韵阁,里面种植着一片鸡冠花,据说这红的滴血的花是柳烟色的最爱。而大哥柳烟长居住在兰薰榭,里面植满各色各样的兰花。余五个姐姐皆已嫁作他人妇!
至于柳烟色的为人,没有人肯告诉她,但从奴仆恐惧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这个柳烟色颇不得人缘,估计是那种骄纵成性的富家刁蛮女吧!轻红,点翠皆不肯说,她稍一严厉,两婢就跪着认错,让她无奈又无计可施。
“这鞭子是做什么用的?”柳烟色早就看到墙上挂着一根鞭子,柄上镶着宝石,闪闪发光,看来甚是名贵。
“这是小姐的鞭子,用来惩罚做错事的奴婢用的!”点红低着头禀道,柳烟色早就看出二婢对她甚是畏惧。
“用鞭子来惩罚做错事的奴婢?”柳烟色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以前这么残忍,“那不是滥用私刑?”
“奴婢不敢!”轻红,点翠慌忙跪下,战战战兢兢的说。
“你们起来!我不喜欢别人对我下跪,咱们都是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彼此是平等的,哪有什么贵贱之分!”柳烟色伸手扶起双婢,“而且你们尽心尽力的服侍我,我该感谢你们才是。”她们一双水眸疑惑的看着她,似乎不认识似的,小姐变得好奇怪,以前稍有差池就又打又骂的。
“说得好!”柳烟长带着木逢春进来,听到柳烟色的话,赞道,“小妹,你懂事不少!”失去记忆的柳烟色每天都让他觉得新鲜,似乎充满慧黠和灵气,让他心中越来越怜惜。
“大哥,你来了!”然后向木逢春施了一礼,“木大夫,有劳你了!”这些日子,柳烟长硬是不相信她已痊愈,每天带木逢春来看她,她也借机问了些关于中医中药的问题。比如针灸的穴位,汤药的配伍,她仅有的一点中医知识让木逢春和柳烟长吃惊,因为以前的柳烟色可是不折不扣的草包。
“木大夫,你我都知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再开那些苦得要命的汤药了!”柳烟色笑笑说,“所谓是药三分毒,我真怕药效没处发挥,毒付作用先出来了!”
木逢春闻言敛了敛那双挺拔的眉:“柳姑娘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尽管暗暗吃惊她通药理,但是有生俱来的傲气让他不快,还从来没人敢怀疑他的医术。
“不,我相信你的医术就象我相信我的身体是健康的一样!”柳烟色微笑着道。
“柳兄,令妹真的是完全康复了!至于失去的记忆,那要看时间慢慢恢复了。”木逢春转向柳烟长,虽然失去记忆的柳烟色让他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这样的柳烟色比原来的柳烟色可爱多了,不是吗?
“至于记忆,也许会在某一刻忽然恢复也许就永远不会恢复,就象脑子里上了一把锁,也许会无意中撞开这把锁,也许,一辈子这把锁就永远锁着。”柳烟色心中明白那些记忆是永远回不来了,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只有自求多福了!”
木逢春赞赏的点点头:“柳姑娘,记忆虽然被锁住了,但某些方面你似乎又开窍了,有得也有失呀!”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呀!
柳烟色朝他深深的裣了一礼:“小女子有个不请之请!”
“请讲。”木逢春挥挥衣袍,洒脱的说。
“小女子恳请木大夫收我为徒,习医济世救人。”
“不行,素来无女子行医者!”木逢春断然拒绝。
“你也说了是无女子行医,无女子行医只是没有女子去做而已并不是说女子不能做,而且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行医!”柳烟色说,“请问先生为何不许!”
“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收女弟子!”
“先生为我治病这么久,何来的授受不亲!”真迂腐,要不是看他医术尚有可取,她才懒得理他,“你我行得正坐得直何怕人言。”
木逢春一时倒无话可说,甩甩袖子,冷冷的说:“男人为女人诊病者皆悬丝诊脉,此即为避嫌,而你一个女子如何为男人诊病。”
“我可以为妇人及小孩看病呀!妇科病复杂多化比男性病更为难医,孙思邈的千金方不是细细列举了妇科病吗?而且女子同女子看病,有些隐私也好问询!不是吗?”柳烟色坚持道。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不同意。”无动于衷的说,内心却激动难平。
“为什么?”古人就是古人,比石头还顽固!
“我不收女弟子,且你也不是行医的料!”
“我不是行医的料?我可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南丁格尔的传人!”柳烟色傲然道,开玩笑!她当了三年的护士还没人说她不是行医的料。
“什么白衣天使,南丁克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柳烟长也奇怪的皱眉。
“我是说我能行,因为我是天使的化身呀!”柳烟色胡诌,外加一个谄媚的笑容!
“我说你不行是因为你受不了苦的,行医者必当风餐露宿,寻医采药,艰苦万难,不是区区女流之辈可以承受的。”他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更何况姑娘乃千金之躯!”
“事在人为嘛!而且科学证实,面对困难挑战时女人比男人更有耐受性,我相信我能行!”南丁格尔也是富家女,不是照样上战场,创学校吗?
木逢春细细的看了她一眼:“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是没用的!”
“那你说一件事是女人所不能干的,我就服你!”
木逢春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倒真找不出来有什么事。女人都可以做皇帝,这世上还真没什么可以难倒女人,三十六行中,似乎每行都有女人。 “你可曾见过女人行医?”半晌才说。
她当然见过,不过那是千年后的事不能说,眼珠一转说:“华佗都有女弟子,先生你太拘泥了!”这是电视上看到的,不会有错吧?
华佗有女弟子吗?木逢春皱皱眉,他不清楚,不能确定,权当有吧。
“可曾见过女人做生意?”
“卓文君当垆卖酒,算不算做生意呀?”
“可曾见过女人上战场?”
“不说花木兰替父从军,梁红玉击鼓退兵,单我朝就有杨门女将上阵杀敌,屡建奇功,巾帼不让须眉!”一时兴起,口无遮拦。
“我朝什么时候出过女将?”木逢春敛眉问。
“那是你孤陋寡闻!”说漏了嘴,只好强词夺理,先声夺人,“花木兰总听过吧,樊梨花听过吧!”木逢春哑了,愣住了。
柳烟色得意洋洋的看着他:“我倒可以说一件事男人是绝对不能做的!”
“什么事?”两个男人的目光投向她,充满疑问。
“生孩子!”柳烟色毫不羞愧的说,才不管周围两个丫环的头快要低到地下去了,指着木逢春说,“如果你能反驳我,我就不缠着你。”
“荒谬!”木逢春甩甩袖子,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子,尚未出阁却跟男人讨论生孩子!
柳烟长却不置一词,看着她,深邃的目光中异彩连闪,以前的柳烟色总是以势凌人,用鞭子说话,从没有象现在一样能言善辩,逞口舌之强。那些禁忌的话语从她口里说出来也不会让人感觉突兀,而是很自然!自然?他微微敛眉,看向她,却见她嘴角噙笑,水眸盈盈,心中不觉一阵悸动。是色儿没错,为什么他的感觉却越来越奇怪呢?
“你反驳不了,就不用找借口。这师我是拜定了。”要不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名医,这种迂腐可笑的卫道士,她才懒的理呢!
“我不会破坏我的原则的。”一番的唇枪舌剑,更坚定了他不收她为徒的心。
“规矩是人定的,可以改。这样吧,我跟你比赛三场,两胜为赢,若我侥幸赢了你收我为徒,若你赢了,那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柳烟色露出一丝诡笑。
“你说。”看清楚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懒得再纠缠便说。
“那你是答应了。”她眼中闪闪发光,亮得惊人,转向柳烟长,“大哥,你作证人!”
柳烟长含笑答应,他倒想看看她有什么鬼主意。
“这三场分别比试我们两个人的勇气、耐力和智力。第一场比勇气,我和你易装而行,你穿我的衣服,我穿你的衣服,然后绕着闹区来回三圈。谁能走完全程算谁赢。”这一场她赢定了,她不信他那么迂腐会易女装而行。
“不行,太荒唐了,要我穿女装!士可杀不可辱!”木逢春愤然道,柳烟长哈哈大笑,他倒非常期待这场比赛,尤其是看到一贯谨言慎行的木逢春穿女装,光想就兴奋不已。
“你可以弃权,那就是认输。”柳烟色微笑着说,神情悠闲而自在,“不战而屈人之兵,哇,没想到第一场我就赢得这么漂亮!”做出一付陶醉的样子,“男女的勇气之赛结束了,女方胜。”
“逢春,你可不能丢咱们男人的脸呀!”柳烟长在旁闲闲的开口,煽风点火样非常可恶。
“这成何体统,要我穿女装,我宁愿输也不要丢脸!”气愤之气丝毫不减。
“输了也是丢脸,而且你输了还得收她为徒更坏了你坚持的原则。”柳烟长劝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应了吧!”若不是为了看热闹,他才懒得费口舌劝导呢!
思索了再思索:“第二场呢?”
“第二场比哭。谁能哭得久,谁就赢,而且必须是声泪俱下的那种!”男子流血不流泪,她就不信他可以跟她比哭,尽管她一点也不爱哭,但催泪剂可以借用的,至少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利用道具呀!
两个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个大笑,一个大吼,柳烟长哈哈大笑,没想到柳烟色竟会这么损,这个小妹没有白疼。
“你,你!”颤抖着双手说不出话来,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呀!。
“第三场由你决定吧!”她非常大方的说。前面这两场子她赢定了,她就不相信他会大庭广众之下男扮女装涕泪交加的。
“小妹,你本来准备第三场比什么?”柳烟长非常好奇柳烟色还有什么坏主意。
“没什么,说了是比智力嘛。”
“怎么比?”柳烟长和两个丫环异口同声道,木逢春也看向她,他倒有点想知道她还有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比卖身!”
“卖身?”众人一口叫道。
“我们两个一同去一大户人家卖身为奴为婢,看谁先被录用,谁就赢,公平吧!”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的笑容。
见鬼,这女人是魔鬼吗?怎么每一个主意都让他丢尽木家祖宗十八代的脸。他若不应战,又得收她为徒,坏了他的原则,而且她一脸的坏主意一肚子的坏水,入了医馆后谁知道会怎么样整他!好无奈,好徘徊,怎么办呢?
“三天后巳时,我们在东大街城门口见!过时不候!不来以弃权作论!”柳烟色下了逐客令。
“小姐。”穿过回廊,一个小丫环蓦地看见柳烟色带着轻红、点翠走向她,吓的手中的托盘颤了下,茶水滴出杯沿外,慌忙跪下,“奴婢该死,请小姐恕罪!”
柳烟色被弄得一愣,忙用手扶起:“快请起!”
那丫环吓了一跳,一缩身,手中的托盘一时拿不稳,杯倾茶倒,丫环大惊失色,垂泪磕头:“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起来吧!”柳烟色说,“有没有烫着?”命轻红点翠扶起那名丫环。那丫环垂头谢恩。
“没事就好!见着我别又跪又拜的,小姐不喜欢。”柳烟色说,“以后做事小心点。”她也不想想,人家就是因为见到她过于小心才翻了杯倒了茶。
“轻红、点翠!你们给我过来。”柳烟色匆匆往房间走,脸色凝然。在府里待了半个月了,只要她一出来,每个下人见了她就象看见猛虎野兽般,连两个姐姐平日看到她也一付小心翼翼的样子,那个天仙似的六姨娘更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她,柳烟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每个人都对她又恨又怕的。正襟危坐,一双秋水直视两位丫环,“你们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
两个丫环面面相视,不敢开口,见状,便恨恨的说:“不用看了,你们两个都得说。你们是要我一个一个问,还是两人一起说。”
“小姐,我们不敢。”
“不敢说还是不敢违抗我呀?”面色凝重,沉声问。
“这、”迟疑,再迟疑,小姐以前是只听好话,要是谁敢说她半字不好就被她抽鞭子,她们该怎么办。
“我要你们老老实实的说,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追究,而且还有赏赐!”她起身从抽屉里,妆奁里取出那些珍珠玛瑙,珠钗玉器,平时无聊的时候,除了逛园子就把这些玉石拿来抓石子玩,珍珠拿来当跳棋玩,倒也自得其乐,日子不太闷。“你们说了,这些东西就是你们的了。”她开始利诱,这些东西虽然珍贵,她却并不喜欢!
两个丫环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现出惊喜的神色,柳烟色看她们动心,继续说:“我失忆了,我只不过想知道以前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为何大家都对我又恨又怕的。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没有记忆的人吧!”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不中招也难,果然,两丫环便说起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柳烟色是不折不扣的恶女,其恶行罄竹难书,恶名远播整个京城,人称京城第一恶女。把柳府弄得天怒人怨,除了父母和柳烟长外余人皆被她恶整过。整府的人看到她都自觉的退避三舍,曾有个新进来的仆人,因为退避得慢一点,被她的鞭子扫到;又有个婢女因为奉茶的时候慢了一点被她当场泼热茶;又有一次,去骑马,马夫忘了行礼,被她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
柳烟色听她们滔滔不绝的说着她以前所做的恶行,心中暗暗哀嚎:老天,怎么派个恶女的身分让她来承担,好歹她莫小默也是个人见人爱的人,何曾伤害过别人,她可是白衣天使呀!罢罢,合该她和柳烟色有缘,那就帮她做做善事吧,以弥补她以前犯下的过错吧!
“你们把被我鞭打过的人名字都写下来。”她得做些补偿,反正柳府有的是银子,最直接最实际的方法就是用钱财弥补了。
轻红点翠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笔纸写字。柳烟色便走出房间,她想一个人透透气,柳府家大业大,宅院深深,雕梁画栋,镶金砌玉,从东走到西花一天的功夫也未必走得完,而柳烟色也老迷路,这会也只是想到花园中透透气,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处偏僻地,上书“西园”二字。四周寂静,地处空旷,花木扶疏,一架秋千在花架下悬着,便过去荡起秋千。一摇一晃的忘了时间也忘了烦恼!越荡越高,荡着荡着不觉高声吟起苏轼的“蝶恋花”:“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哎,文人骚客就是文人骚客,酸溜溜的,听到美人在墙内笑,就联想翩翩,道什么多情却被无情恼,谁又能说墙内笑的一定是美人,说不定是无盐女呢!美与丑的机率百分之五十。不过这个柳烟色倒真的是个绝色!正想着,就听到一声大叫:“色儿,快下来!”
司马致远因为木逢春和柳烟色赌局一事来找柳烟长,刚好遇到一个丫环慌慌张张的来求柳烟长救救轻红和点翠,于是便来柳烟色的房间找她。而柳烟色已不在,两个丫环正埋头书写一个又一个的名单。当下便问怎么回事,才得知柳烟色已出房有一会了,便随两个丫环一起寻找,当下找遍整个园子也未见人影,走到偏西园,隐隐听到笑声,便寻声找来,听到有人在吟“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是柳烟色的声音。心里一喜,快步进来,就见柳烟色把秋千荡得半天高,衣裙飘飞,恍如飞天,吓得他心脏砰砰乱跳!忙道:“色儿,快下来。”
轻红和点翠吓得双腿发软:“小姐,快下来呀!”危险哪,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俩得陪葬呀!
“大哥,你怎么来了?”柳烟色咯咯笑,她正荡得开心呢!“你们到四处走走,我好了就下来!”说完再用力一晃,哇,快飞天,真痛快,又一阵笑声。
“色儿,危险,下来!”柳烟长的脸色唰的变为苍白,柳烟色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现在又在做危险动作,怎么不叫他心惊胆战。
“不!”柳烟色说,小脸兴奋的红通通,尤如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煞是好看。柳烟长无奈,飞身上前,把她从秋千上揪下来,紧紧的抱在怀里:“色儿,你要吓死大哥了。”
“哇,大哥,你会武功,太棒了!”柳烟色一双水眸亮晶晶的看着他,闪着奇异的光芒。
“你这是干什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柳烟长放开她,皱眉叱道。
“这算什么,坐摩天轮的时候比这更刺激!”柳烟色满脸的不在乎。
“色儿,你说什么?”柳烟长皱眉,怎么醒来后色儿老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哦,没什么,我是说这秋千的绳子这么牢固,不会掉下来的,很安全的!”
“你哦,调皮,老让人担心!”柳烟长宠溺的为她理理稍乱的发鬓。
“哥,这你不能怪我,平时总要我笑不露齿,走不动裙的,好累人的。趁着没人的时候发泄发泄不为过嘛!”说得人理所当然,听得人却都忍俊不禁,毫不留情的捧腹大笑。
柳烟色柳眉微颦,她说错什么了吗?
“色儿,笑不露齿,走不动裙,你说的是你吗?”柳烟长哈哈大笑,好象刚刚听到一个大笑话,“谁敢这么要求你呀!”她如果不要动不动就破口大骂,甩鞭伤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么说,我可以不用这么做了!”柳烟色也不理他的嘲弄,喜孜孜的说,“太好了,至少我可以轻松一些!”
司马致远一直在一旁盯着她,黑眸明明灭灭,深不可测。
“那我要回去了!”柳烟色笑笑。
“等等。”柳烟长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出口成章了?”柳烟色可是焚书坑儒的坚决支持者,平时也最讨厌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今日竟难得的做起词来。
柳烟色正要回答,忽然想起这个时候苏轼也许还没出世呢?哎,无端的成了剽窃古人的墨宝了,遂笑道: “还有上半阙呢,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柳烟长正待说话,却听得一声“九妹好才采!”柳烟雾轻摆柳腰,袅袅婷婷的走来,朝他们一福身,娇滴滴的叫声,“大哥,司马大哥!”礼仪姿态无可挑剔,然后朝柳烟色笑着说,“九妹,今日可吟起诗作起词来了,真是稀罕事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在司马致远身上转个不停。
柳烟色暗笑一声,郎才女貌倒般配,只可惜她父母点错鸳鸯配错对了。遂笑道:“八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柳烟色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偶尔吟一两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骄傲的挺挺胸脯,哼,就你有吗,挺得那么高,胸大无脑,知道吗?
柳烟雾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到司马身上,脉脉含情:“九妹以前可是最讨厌书墨文字的,今儿可转性了!”
“姐姐可是在嘲笑我胸无点墨?”柳烟色笑的很无辜,看着她高耸的胸部坏坏的说,“姐姐是有名的才女,胸中装的莫非全都是墨水。”
“你、你!”柳烟雾被看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又听她话中甚是暧昧,又羞又怒的指着她,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半个月的观察知道失去记忆的柳烟色温和柔顺,却没想到她劣根难除。
“我走了,拜拜!” 说完向他们挥挥手,开心的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哼:“我象落花随着流水随着流水飘向人海
人海茫茫不知身在何处总觉得缺少一个爱
我象落花随着流水随着流水飘向人海
白白?柳烟长和司马致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不解更深了!
“大哥,司马大哥,你看,一个女孩子家说话行为怎么象她那么孟浪的?”柳烟雾娇声说,一双秀眉微蹙,她听仆人说司马大哥来了,便一路追寻过来,没想到被柳烟色拿她的胸部暗嘲了一番。
“八妹,色儿一向调皮!”柳烟长声音中掩不住一丝笑意,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温柔。柳烟雾惊讶的看着他,这个大哥平时都是温文的,却未曾见他这么温柔的表情,“你有什么事吗?”柳烟雾一向不来偏僻的西园的。
“哦,我在园中随便走走,没想到这么巧遇见大哥和司马大哥!”一双妙目落在司马致远身上,婉转多情。
“我来找烟长谈点事!”司马致远淡淡的说,态度是生疏有礼,“小姐请。”
“谈事也要休息的嘛,家里刚买了一些上好的碧螺春,我在秋意轩备了些,想请大哥和司马大哥去品尝品尝!”柳烟雾媚笑着说,双眼充满期待。
司马致远挑了挑眉,他爱茶,尤其是碧螺春,但是不爱眼前这名黛眉水眸的佳人,毕竟名义上他还是柳烟色的未婚夫。柳烟长说:“八妹,你先过去,我们商讨完了,时间早的话就过去!时间早与迟可是自己定的。
柳烟雾笑盈盈的行礼告退:“那我等你们!”
“司马,你可是为了色儿和逢春打赌的事情而来?”柳烟长问。
“是的,逢春托我劝劝九小姐打消这个念头。”木逢春思来想去的,无计可施,想起司马致远乃柳烟色未婚夫,且柳烟色对他一往情深,言听计从,因此便来找他帮忙。
“今时色儿已不同往日,你不一定劝得了她。”柳烟长淡淡的说,“而且让她跟逢春学点医术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不知道,色儿对医理药学竟颇有几分见解,和逢春交谈说得头头是道。”他想记逢春来看病时,柳烟色皆能自如的和他谈医论药。
“是吗?”司马皱了皱眉,柳烟色是个草包是人皆尽知的,可她竟能和逢春谈论医理?“她什么时候学过医呀?”
“我也奇怪,色儿平时最不爱学习,叫她看书她就恨不得焚书坑儒,现在居然会跑到藏书阁找书看,而且今天竟能出口章!真是怪异了!”柳烟长一脸的迷茫,“色儿醒来后,整个人变了,一点也不象以前的柳烟色。脾气性格全变了,现在不但不招事生非,对下人也和颜悦色,不象以前动辄打骂。上次我还听她跟轻红点翠说什么我们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一样的空气,是平等的不分贵贱的!当时听得我吓了一跳。”
“还有,她以前最喜欢收藏珍珠玉器古玩,现在居然把这些东西当小玩意儿把玩,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一点一点的说出心中的疑问,越说越是迷惑。
司马也在沉思;“我总觉得她有时说话也怪怪的,让人听不懂!”
“所以,我也要求你一件事。”柳烟长说,“我问过逢春,他说唤回一个人的记忆最好的办法是找她最爱的人陪在她身边,慢慢提醒她过去曾做的事。那么恢复记忆也许会快一些。”
“你的意思是让我陪着她?”一道浓眉皱的更深。
“色儿对你一往情深你是知道的,如果你肯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回忆,也许不久后她就能找回以前的记忆也未尝不可。”柳烟长点点头,“再说你是她未婚夫。”
司马沉吟一下:“你不怕她找回记忆又变成以前的柳烟色?”
“那要看你怎么教她了,我说过色儿本性并不坏,只是家母过于骄纵才如此而已。”这也是柳烟长疼爱柳烟色的原因。司马点点头,他对柳烟色的变化也感到好奇:“也罢,我就陪她一段日子看看。”
“她要去医馆学习也随她去吧,难得她对一件事感兴趣。” 想起她说的文不成武不就,不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也好。”司马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他也想看看木逢春穿起女装涕泪交加的样子,这个柳烟色虽然失忆了,可还是那么损人!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柳烟色闷闷的看着窗外的开得如火如荼的鸡冠花,红艳艳一大片,远远看去象是一片云霞落在院里似的。园中各处峰峦叠翠,树影摇曳,楼台水榭,假山石亭,这座柳府,真可谓侯门深似海。
“小姐,老爷传晚膳了!”轻红进来禀道,柳士诚订了个不成文的家规,晚膳必要一家人一起团圆用餐,余皆可自便。
对镜整云鬓,一头青丝乌黑柔亮,简简单单的用一根玉簪挽在头顶,珠钗步摇弃之不用,一双玉蝴蝶斜插翼翼然似要展翅振飞,一朵鲜花斜插鬓角,清新可人。 “小姐,我给你带上金步摇吧!”轻红说。
“不必麻烦了。”柳烟色说,“我们走吧。”
当柳烟色走进膳厅时,家人已团团坐好,柳士诚坐在主位,左边是四、五、六娘,右边是王氏、二娘和三娘,接着是柳烟长,柳烟雨和柳烟雾,最后才是柳烟色,今天餐桌上多了一个就是司马致远。古人有男女不同席的习俗,但柳家却是较开明的,而司马是柳烟色的未婚夫,自是可以例外。
“色儿,你怎么只簪了朵鲜花?”王氏蹙眉,高贵人家的千金披金戴银,是不会只簪朵鲜花的。
“不漂亮吗?”柳烟色扬起一双黛眉笑问。
“不合时宜!”王氏说,对于女儿她还是毫无办法。
柳烟雾嗤笑:“九妹,只有贫贱人家买不起珠钗玉器才会带鲜花的。”
“我却不觉得,金银珠宝冷冰冰的只是俗物而已,不象鲜花吸取天地精华养育而成,一朵花就是一个生命。”柳烟色索性指着桌上的金碗银盘和白玉筷子说,“就象这些一样,我始终觉得金碗银盘不如陶瓷美丽,因为陶瓷也是有生命的,所有有生命的东西才是美丽的,不象这些金银珠宝冷冰冰的毫无生气可言。爹,我建议撤了这批碗碟,换上陶瓷碗碟。”陶瓷可是中国的骄傲,外国人都叫“china”,与中国同音。
大家却象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唯有柳烟长和司马眼中有激赏的神色,柳烟雨则一脸的好奇。
柳士诚摇摇头,自从失去记忆后女儿就有点失常,疯疯癫癫的:“色儿,你若喜欢,爹明日便唤人换了它,你以后可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免得让别人知道柳士诚养了个疯女儿。
“笑话,陶瓷又哪来的生命,鲜花又何来的生命?”柳烟雾嗤之以鼻,这个妹妹自从醒来后便整天疯言疯语,如今趁着司马大哥在场,让她出出糗也好。这样想着,嘴角上翘,露出期待的神情挑衅的看着她。
“怎么没有,所有的陶瓷都是陶瓷工人在烈火中千炼百锤而成的,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和汗水,这些岂是金银所能比拟的,谁能说它没有生命;鲜花也是,每一朵花开都有声音呢,你知道花语吧,牡丹代表富贵,菊花代表清静高洁,百合是顺利、心想事成、祝福,茉莉花象征优美,水仙象征自恋和尊严,就是最不起眼的花也有花语,小雏菊代表快乐。”她头一昂,那些平日无聊看看的花语终于用上场了,“不同的花色代表的花语也不一样,比如,比如,月季红月季象征爱情和真挚纯洁的爱。白月季寓意尊敬和崇高。粉红月季表示初恋。黑色月季表示有个性和创意。蓝紫色月季表示珍贵、珍稀。橙黄色月季示富有青春气息、美丽。黄色月季表示道歉。绿白色月季表示纯真、俭朴或赤子之心。双色月季表示矛盾或兴趣较多。三色月季表示博学多才、深情。”本来想说玫瑰,可一想花园中百花齐全就是没有玫瑰。”这时连柳烟雾也瞪大眼,呆呆的看着她,忘了反驳,柳烟色也不理她,径直拿起筷子吃饭,好在她平时吃饭总是细嚼慢咽的,看起来斯文而优雅不象高小眉狼吞虎咽的,否则不知又要怎样被柳烟雾嘲笑了。当下,一阵沉默,只有碗筷相触的声音,柳士诚非常注重,食不言,寝不语。
是N年之前的旧作连文档也找不到了,倒是从邮件的草稿箱中翻出来的,谨以此纪念那时的纯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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