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爱情》絮墨如言

2、chapter2

　　男人向白晓靠近，走到相距不到一米的地方又侧过身体去拿门背后的一件薄外套。

　　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白晓只得轻轻往沈磊那边移了一下。

　　然后，他走到布兰卡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沈磊用手肘轻轻抵了抵白晓：“你猜刚才那人是哪个国家的？韩国？日本？还是咱中国人？”

　　白晓摇摇头：“日本人没有那么高，韩国人或者中国人吧，也有可能是马来西亚人。”

　　沈磊神神秘秘地说：“我看那人不简单，这是监狱，他进出自由得很。”

　　白晓没有回答他，转身望了一眼，走廊尽头，那人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

　　没过多久，桑托斯从终于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

　　白晓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人，问：“怎么了？”

　　桑托斯扫视了一眼四周：“看不见吗？打架斗殴。”

　　白晓对于他的回答很无语，基本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个人被打得很惨，得找人来看看吧？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桑托斯没有搭理她，布兰卡把她拉到一边，意思是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别的不用管。

　　白晓有些烦，在监狱里群殴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监狱长竟然不闻不问？罪犯也是人，难道关进来了就任其自生自灭？那还不如抓到就一枪毙了他来得痛快。

　　白晓还想再说什么，沈磊凑了上来：“咱们最好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一周的时间，其实很短。”

　　白晓知道沈磊的意思，这个项目只有一周的时间，如果处理不好，耽误回国，指不定被领导怎么批。她看了一眼监狱里血流成河的一幕，终是别过头，不再言语。

　　布兰卡领着白晓和沈磊回到了1号监狱，他们还是接着先前的工作将室内的环境试验做了一遍，数据反复确定了好几次，这样忙下来，一天也就过去了。

　　收工之后，沈磊叫白晓一起吃饭。白晓只吃了几口便食不知味，沈磊倒是没有什么吃不惯的，来回加了好几次炒饭。

　　吃完晚饭之后，白晓跟陈磊一起回了房间。

　　进门前，沈磊问：“你没事儿吧？”

　　白晓礼貌地回了一句：“没事，谢谢！”

　　沈磊叹了口气：“这种地方，就不该你这种娇弱的女孩儿来。”

　　白晓觉得有些好笑，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娇弱，可二十多年了，自己的倔强和坚强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好处，反而是领导不重用，同事不信任。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看起来很柔弱吗？”她突然抬眼问。

　　沈磊在白晓周围绕了一圈：“这么小的身板儿，我实在无法用其它词语来形容。”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者，你可以尝试嫁一个好男人，从此相夫教子？”

　　白晓的表情暗了下来，良久她说：“为什么非得靠男人？”

　　沈磊觉得她这句话有些奇怪，他并没有说她靠男人，而是说她可以尝试着把自己的重心放到家庭，而不是所谓的事业。一个女孩子，二十八九，至今未婚，还在研究所里做一些自己并不擅长的事，这在大众看来无疑是可笑而愚昧的。

　　可显然，白晓的话充满了敌意，好像沈磊的语言触碰到了她的一些感官，她开始防备地如同刺猬一样。

　　沈磊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晓没说话，径直走出了房间。

　　“太小题大做了吧，现在的女人，一个个都成灭绝师太了，说都说不得。”

　　沈磊的话白晓听得一清二楚，她本来在离开的一刹那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反应过度了，正想回头跟对方道个歉，却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沈磊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白晓嘴角有些苦涩的笑意，再次转身离开。

　　然后，她又看到了那个小男孩儿。

　　骨瘦如柴，眼睛凹陷，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一双发黑的小手来回在自己手臂上抓挠，直到一条条红肿的纹路凸显出来。

　　白晓皱眉，她想起白天沈磊跟她说过的话：在这种地方，即使是小孩儿，不是罪犯就是罪犯的孩子。

　　是呀，万一他是一个罪犯呢，自己跟一个罪犯说话，是疯了吗？

　　白晓几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刹那，抬头一看，刚才的小男孩儿又不见了。

　　白晓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小男孩儿不知所踪，白晓又打算往回走，却发现，小男孩儿蹲在自己的门口，低着头全身发抖。

　　白晓着实被吓了好大一跳，他到底是人是鬼？

　　“你……找我吗？”白晓走上前了几步，心砰砰直跳。

　　对方没有反应，白晓不知道她的英语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也许他根本就听不懂英语。

　　白晓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露出一抹微笑：“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似乎是走得近了，语句清晰了，又或者是白晓的声音很温柔，对方开始慢慢接受了，总之那双小黑手伸了过来，拉住了白晓。

　　白晓跟着小男孩儿走，她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向哪里，他们穿过院子，绕过长廊，又拐过一个红瓦砖房，终于在一个有些破旧，但还算宽敞的房子面前停下。

　　这个房子不高，黑漆漆的有些脏，离岗哨的直线距离估计得有500米。

　　小男孩儿拉着白晓在这里停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一阵地哄叫声。

　　白晓蹲在他面前：“你是要带我来这里吗？”

　　男孩儿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双眼盯着房子里，全身都在抖。

　　白晓看了一眼，对面窗户紧闭，除了进去，实在没办法弄清楚里面到底在干嘛。

　　她微笑着用手揉了揉小男孩儿的脑袋：“那咱们进去看看。”

　　这一次，白晓主动拉起小男孩儿的手，一步一步地向门口靠近。

　　走到门口，里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更加响亮，除了人声似乎还有器物撞击的声音，白晓咽了咽口水，抬起另一只手，开始敲门。

　　咚咚咚，她很有礼貌地敲了三声。

　　门丝毫未动，也没有感觉到有人来开门的动静。

　　白晓心想，里面这么吵，她这三声就跟蚊子一样，有人听见才怪。

　　于是，壮着胆子，她放开了原本拉着小男孩儿的右手，左右双手同时开工，没有章法的一通乱敲起来：“有没有人啊？”

　　还是没有反应。

　　白晓叹了口气，这些人都聋了吗？

　　正在她懊恼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只老鼠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吓了她好大一跳，然后门竟然随着老鼠钻出而慢慢地露出了一条缝——这扇门，根本就没有关！！

　　那一刻，白晓想，也许沈磊说的挺对，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一个研究人员，尤其还是一个无聊的写代码的程序员。

　　不过，脑海里所有的想象都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

　　因为，正在她出神的那一瞬间，一口血直接喷在了她的双腿，血液慢慢穿透长裤，渗进双腿，她能感觉到那股淡淡的温热正在往下流动。

　　而吐这口血的，正是那个早上在监狱里看见被群殴的年轻人。

　　他被一个满脸横肉的鹰钩鼻直接一拳打飞了出来，要不是白晓刚好开门，估计这会儿直接摔在了铁门上，不死也残了。

　　小男孩儿从白晓身后冲了出来，他跑到被打的年轻人身旁，一个劲地摇他，没有哭，却是双眼红猩猩的。白晓一口气呼吸不上来，连连后退。

　　鹰钩鼻看了一眼白晓，表情饶有趣味，只是他的注意力还不在白晓身上，只瞧了一眼，继续拉起倒在一旁的年轻人殴打起来。

　　小男孩儿挡在年轻人的一旁，鹰钩鼻根本不在意，连小男孩儿也一起打。

　　那么小的身躯，怎么经得住他的拳头。白晓大叫一声：“住手！”

　　这下，不止是鹰钩鼻，几乎全场的人都往她这边看过来。

　　白晓被吓得四处张望，在角落里，她又看见了那个人。

　　这一次，他手里的一根烟刚刚吸完，随手将地上的烟盒捡起，又从里面拿了一根出来。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男人，满脸的大胡子，皮肤黑得发亮。他的肌肉很大块，全身的青经都凸了。男人转过身去，给大胡子黑人递火。

　　白晓走过去，把小男孩儿拉到身后，又想去扶躺在地下的年轻人，却被鹰钩鼻伸手挡了下来。

　　白晓说：“我要带他们走。”

　　鹰钩鼻耸耸肩膀，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觉得白晓的言语很可笑。白晓没有理他们，再一次地想去扶地上躺着的人。

　　鹰钩鼻终于怒了：“bitch.”

　　这个单词，白晓听懂了。她抬眼，瞪着鹰钩鼻，反手便给了他一巴掌，这下，连躺在血泊里的人都震惊了。

　　鹰钩鼻显然并没有想到白晓会打他，气得满脸的赘肉都在抖动。他伸手掐住白晓的脖子，力道很大，白晓一口气喘不过来，伸手想要去拉他，但因为隔得远，双手只在空中挥了几下便没了力气。

　　鹰钩鼻的力气很大，那种窒息感让白晓极度恐慌。她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正在绝望时，却看见一只手臂突然横在了眼前，不算特别壮，但力道似乎更大。这一次，白晓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图案是虎头。

　　鹰钩鼻终于松了手：“why？”

　　只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那人伸手探进了白晓的内衣，白晓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对方搂在了怀里：“I like C.”

　　鹰钩鼻的表情不太好，他满眼的怒火，似乎不仅仅是对白晓。

　　正在这时，一直在角落里的大胡子黑人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白晓站在原地，等到反应过来，正准备一巴掌呼过去的时候，那人终于开口：“怎么？胸是假的？”

　　白晓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