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君心》微霜

2、第一章

　　“允哥哥，我们要去哪？”女孩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七岁小孩，却依旧童真。少女随意地扎起缎绸般的长发，只留下腮边两缕发丝。两道柳眉下双瞳剪水，一张樱嘴不点而朱。一身鹅黄色长裙，衬出女孩该有的年纪，那是让人不能忽视的青春。此时双眸天真地看向眼前人，盈盈一笑道。
　　“你不是说要来杭州吗？”男子让少女依着，掀起马车上的布帘，“就快到了。”
　　“真的吗！”兴奋地拍起手，“这就是杭州？”
　　“阿涵，是杭州。”或允望着她那因兴奋而通红的脸庞，温柔地道。
　　“允哥哥，我要去看西湖！”
　　“好。”
　　“允哥哥，我要吃冰糖葫芦！”
　　“好。”
　　“允哥哥，我。。。”刚才还在兴奋当头的阿涵顿时停住了。
　　“怎么了？”或允拿起手帕，为她轻拭着额上的汗珠。
　　“允哥哥，为什么你都只答好？”阿涵抬起头，对上或允那如深潭般的双眼。
　　“因为只要是阿涵说的，允哥哥都会说好。”或允依旧笑着，笑得如风，笑得如水。
　　“那。。。我要允哥哥陪在我身边一辈子。”阿涵环起他的手，挨进他的胸膛。只有允哥哥的胸膛是温暖的，是安心的。
　　“好。”
　　“不准娶妻子。”
　　“好。”
　　“不过。。。这会不会太过份啊？”阿涵在他的怀里思索了着，一脸苦恼的模样。半响，像想到了解决方法似的，阿涵脱口便道：“要娶就娶我好了。”
　　“好。”波平如水的眼眸里，像是起了一丝的风浪。不过一瞬便逝，让人无法来得及抓住。
　　“就这么说好了，等一会儿我们就要去看西湖。”纤弱的身体不断地靠近他的怀里，像是一只困了的小猫，偎缩在那儿。
　　“累了就睡吧。”
　　“嗯，等一下到了要叫我喔！”阿涵充满困意的声音从怀中传来。
　　“好。”揉着她的长发，看着少女熟睡的模样，或允再次勾起一道笑容，那是宠溺，还有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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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到了。”帘外，马夫勒住了僵绳道。
　　“嗯。”看向怀中的人，不忍打扰她，于是便把她抱起往车外走去。
　　或允走至一巷子里头，抬手轻敲后门。
　　“谁啊？”一青衣打扮的人打开门，不耐地道。
　　“请问这里是肃天庄吗？”没有任何表情，或允冷冷地道。
　　或是被他的表情吓到，或是被他的语气吓到，青衣人结巴地道：“是。。。是，你。。。你是谁？”
　　“或允。”
　　“或允？！”青衣人呆了，连结巴也忘了，“八师兄或允？”
　　“嗯。”或允瞧向怀中的人儿，“请代我告知师父和师兄，我回来了。”语毕，便迳自走进门，往□□走去。
　　“八。。。八师兄回来了！”青衣人高兴地欢呼着，他要赶快向师父报告，八师兄回来了。那个从十五岁便失踪了十年，少年便得“冷剑公子”，师弟们心目中最仰慕的八师兄，或允回来了！
　　或允抱着阿涵，把她轻放在那很久没睡过的床，盖上那很久没动过的被子。十年了，依旧一尘不染。
　　“八师弟。”门外，响起一道宏厚的声音。
　　“大师兄。”
　　“这十年你去了哪里，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大师兄不悦地撇了撇嘴。
　　“放心，我不是回来和你抢掌们之位，我只是想看看师父。”
　　“最好是如你所说。”大师兄不甚欢喜地盯着这八师弟，不过是长得好看一些，剑法又会耍一些，竟然获得师父的厚爱，别忘了他才是这里的大师兄！眼神越过他，瞄到了床上的姑娘，不禁督了督眉，“谁？”
　　“阿涵，我的亲人。”无视他的厌恶，或允轻描淡写道。
　　“怎么没听说过八师弟有亲人？”
　　“是人都会有亲人。”
　　“怎么长得有点面熟？”大师兄凑进一看，疑惑地问，似曾相识。
　　“多虑了，大师兄，人有相似，不足为奇。”挡过大师兄的靠近，或允神情冷漠地道。
　　“唷！八师弟你回来了。”又一名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白衣晃着一把扇子，不像练武人，倒像是风流佳公子，只可惜一脸的猥琐样实不配公子之名。
　　“三师兄。”
　　“唉呀，八师弟别客气，好久没见怪生疏的。”三师兄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瞄了瞄床上的人儿，“呃，哪来的俏姑娘？”伸手就想往她的脸庞碰去。
　　“三师兄，她是我的亲人，请自重。”或允一手挡着，不客气地道。
　　“切切切。。。我还不稀罕。有什么姑娘我没见过，只是看多了牡丹偶尔采采百合也不错。”
　　“她是我的亲人，请三师兄自重。”如浮云般的声音，冷冷地如寒风刮过。
　　“好好好，不动就是了。”三师兄不屑地盯了他一眼，明的来不了他还不会暗的吗？
　　“八师兄，师父请你到内休合。”刚才开门的青衣人敲了敲门，必恭必敬地道。
　　“嗯。”或允看向两位师兄，“大师兄，二师兄，请回。”
　　“哼，你没看见我正在走吗？”两人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举步往外走。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师父宠着她，早就把他赶走了。整天就冰着那张脸，也没见他笑过，还“冷剑公子”，我呸！
　　“阿涵乖，允哥哥等一下就回来，你好好地休息。”待两人走后，或允走只阿涵身旁，轻轻地抚上她的秀发，淡淡地笑着。
　　沿小路走至内休合，一路百花盛开，正如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只是，原本是清丽的小花朵现都变成夺目的名花，固中改变，岂能不知。
　　“师父。”轻敲门，或允恭敬地道：“或允来了。”
　　“来，让为师看看你。”沙哑的声音至那躺在床上，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说出，无力的语气霎时让人悲伤。适日武功高强的老人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待人侍候。
　　“师父，徒儿不孝。”跪在床边，或允声音沉重地道。
　　“傻孩子，师父已经年纪一大把，该来的始终要来，和你无关，快起来。”粗糙的手抚上他的脸庞，不禁悲从中来。没想到他肃穆天强极一时，到了晚年，真正待他好的却只有一人啊！
　　“师父就让徒儿跪吧，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或允一字一字地吐出，显出无比决心。
　　“你这孩子就是固执。”肃穆天摇了摇头，“你走了那么久，可是师父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掌门之位。。。”
　　“师父，徒儿并不适合。”
　　“唉。。。连你也以为我胡涂了吗？”肃穆天叹气地凝视着窗外，“你大师兄心高气傲，二师兄心狠手辣，三师兄风流成性，四师兄好高鹜远，五师兄爱慕虚荣，六师兄仗势欺人，七师兄虽然善良，剑艺却不如你高，这叫他如何服众？唯有你做事稳当，行事有条理，更重要的是，你武学造诣绝对在七位师兄之顶。”老人欣慰地看着他，“你的功底好，学武吸收快，若强加修练必是江湖难得一见的高手。”
　　“师父，恕徒儿不能接受。”或允叩了个响头，“我曾答应先母不参与江湖事，加入肃天派是报答师父救命之恩，不能再成为掌门，请师父原谅。”
　　“先母是？”肃穆天疑惑地问。当年救下这六岁的小儿倒从没问过它的身世。
　　“宜兰族王妃，木然雅。”或允如实地道，即使这一直是他心头里的秘密。
　　“宜兰族？”肃穆天皱起眉，“可是那一夜间便被火烧死的宜兰族。”
　　“正是。”没有悲伤，或允平静地道。
　　“孩子，难怪你母亲不让你参与江湖事。”传闻那些可怜的族人都是死于一场流言，一场到现在为止也不知真假的流言。就因此，宜兰族，上上下下几白条性命无一生还。“既然你主意已决，我就不强迫你了。”
　　“谢师父。”
　　“只是这几天小心点，你那几位师兄。。。我管不着了。”肃穆天担心地道。
　　“师父请放心，徒儿自会自保。”
　　“那就好。”肃穆天阖上双眼，“我累了，你可先行回去。”
　　“是的。”站起身来，或允再次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离去了。
　　那一晚，内休合传来消息：师父仙游，掌门之位传予大师兄。
　　一切就在这一夜完结，也在这一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