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八十二 葬岚的遗言 ...
-
罗肃的作息很规律，虽然前一晚莫名的放纵了下，但还是早早便醒了，翻身下床，环视了周围，看来真的回来了……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罗肃看了看床上多出来的那人，虽然是拥有人类血脉的半幽蛇族人，但鳞片的质地和色泽都诉说着他的父母必定有一位是幽蛇的贵族血脉，而且他的年龄……想到这里，罗肃就有种闷闷的感觉，这半蛇的逆族大了他至少三倍的年纪，但他明显能察觉到，昨晚竟是他的第一次！而原本只是受到催情花的影响的自己，也慢慢在这种震惊中陷落下去。
大大的打开窗，让阳光和空气清扫着房间，让罗肃的心情顺畅了些。
“啊……”轻微的惊呼传来，白鬼被突然明亮的房间吓醒了，身体蜷缩起来的后果就是牵动了那陌生的伤口。
“晒晒太阳，你的体温太低了，对伤势不利。”罗肃说着便揭开白鬼紧抓在手的被单，心想，他不知道水系族人都需要靠阳光来调节自己的体温么，若一直过低，不但对身体不好，还容易回眠，是相当伤身的。
“不……”没有了遮挡，白鬼只得用手挡住直射眼睛的几束强光，预想的灼烧和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一种奇怪的暖意，白鬼放下手，愣愣的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身体。“好暖……？”那种发散到全身的暖意，让白鬼有些无措。
“难道你之前都没晒过太阳？”白鬼的反应让罗肃又是一惊。
“小时候碰过一次，烂了一层肉……”很久没有产生的自卑感袭来，白鬼低下了头，他一直不是个正常人，没法活在灿烂的阳光下，只能长久的守着地下的古墓。
“准是仇血殿的邪气太重，你才会……今后，你跟着我，便不会再受那种苦了。”罗肃牵起白鬼的手，既然两人已有了夫妻之实，罗肃就已经认定，白鬼就是他的妻子，对妻子不离不弃是罗肃的原则。
罗肃的父亲从小一直侍奉上代祭玄宫宫主，属景天族，体魄是木系族人中最强健的，历代都是以能力最强的景天族人作为宫主的“御前侍卫首领”，罗肃的父亲在上代宫主驾崩的时候以护主不力的理由自行领罪自刎了，那时罗肃刚学会开口说话。在罗肃的记忆中，没有什么童年，只有无尽的试炼，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侍卫。当他终于找回应该侍奉的少宫主时，罗肃才感到自己的生命终于走上了轨道，但好景不长，那个人类居然能来到少宫主身边，还是在他巡视的时候，危险，他决不能让任何杂质，任何能够威胁到祭玄宫的人存在！可是他输了，而且是两次！这使得罗肃开始怀疑自己，怀疑那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苦试炼。被交换灵魂的几天中，罗肃发现这个所谓的劫君，体质比一般人类还要差，要不是有一定的内力修为，以及一堆奇怪的毒充斥在四肢百骸，恐怕早就身染恶疾，无力回天了。这让罗肃的心情很复杂，他这也算变相的做了几天人，虽然还是自己的身体好，但为何回来后，仍会留恋呢……？
“白鬼，你想做人还是做蛇？”思索无果，罗肃只得如此问白鬼。
努力靠蛇尾支撑身体练习前进的白鬼停了下来，看了罗肃一会儿，淡淡说道，“以前有个人，说我得了病，他愿意带我离开仇血殿，就算是绝症也陪我一生。”
“后来呢？”罗肃心下一滞。
“后来……义父说，他是卧底，在骗我，所以他畏罪般的死了。”白鬼此时异常的冷静，“做人也行，做蛇也罢，若我当时能明白他的心意就好了，那么我是什么都不再重要。”
罗肃看着白鬼微微落寞的脸，心情越发复杂起来。“若当时明白了，你会答应他么？”微微的醋意，连罗肃自己都有些诧异。
白鬼摇摇头，“不会。就像你，会置祭玄宫于不顾么，若我为了保住仇血殿，执意与祭玄宫做对，我想你会杀了我。”虽然这几日的变故对白鬼来说相当大，但此时他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是的，白鬼说的没错，罗肃无言以对，那些说过的一个丈夫的誓言，此时想来才觉得这么欠考虑，反而没有白鬼想的通透。
顿了半晌，罗肃说道，“劫君乱世，到时候生灵涂炭，你我也都逃脱不了，只要能阻止他，逆族也有弃暗投明的机会，我们并不是敌人，相反的，你们才是劫君的第一受害者。”
白鬼神色一凛，“劫君乱世，不阻止不行，这些不过是推脱之词，这乱世中祭玄宫又何尝不是帮凶？同是数条人命在身，又能清白到哪去？比起不敢正视自己所作所为的我们，莫辛敢接下劫君这个身份，便是强上了千万倍！”
“什么……你说莫辛怎么了？！”徒然的，有人在身后问道。罗肃暗道不好，原本以为找个偏僻的角落让白鬼熟悉身体，谁知还是被撞见了，主要是他们的讨论的话题实在有些大逆，转头后罗肃更是吓了一跳，立即单膝跪下，“属下拜见宫主。”
上官玉门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没有理会罗肃，而是向白鬼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你说莫辛怎么了？！说啊！”焦急下，上官一步没走稳，险些跌倒，还是罗肃反应快，扶住他。“宫主，您这是刚刚苏醒么？还是需要回房静养，不宜走动。属下这就送您回去。”
上官见状，赶紧心念一动，周围便涌来盘错的树结，将来去的路都封死了，“没得到答案，我绝不离开！”
“宫主，您要任性到什么时候，茧护法没和您说就是怕您这样！”罗肃也急了，这里太过偏僻，喊人来都有困难。
“餮护法在我同莫辛拜访的时候就已经遇害了！你们放着真正的凶手不查，缉杀莫辛做什么，快给我撤回缉杀令！”得知莫辛如今被缉杀的消息，上官玉门恨不得将祭玄宫上下骂个遍。
罗肃听后脸色变了变，凶手另有其人？
于是，祭玄宫才意识到，事实远比表面看来的复杂……
此时越发接近神无之地的我，越觉得心底发凉，不自觉的攥着贴身的润玉，不知为何，之前一直暗淡粗糙的月魄如今不止恢复原本的润质，更是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白光，那光越亮，我就越安心。离葬岚口中的神无之地已不到百里，同行的人也只剩下几人，其他的都被葬岚留在路过的各个城镇，但凡是可疑的跟踪者，行踪都将被葬岚洞悉。
这离神无之地还有两天不到的路程，却已经犹如置身一片死地，荒芜的令人惊叹，难怪之前的那些镇民一听我们的去处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里早被人当做一片死地，甚至去过那儿的人回来后，都被当成病菌一般看待，队伍中就有这么一位老者，因为年轻时躲避仇家逃进过神无之地，如今仍是孤身一人形单影支。
天色较晚，不宜前行，一行人便搭了几个棚野宿，索性葬岚一路上也准备了不少，吃穿用个十来天是没问题的。原是无聊，一边煮了锅汤，一边同那位带路的老者唠嗑，却在听了不少他年轻的懊悔事后，心情郁闷了起来。老人家容易累，不久便睡下了，我实在闷的慌，便向葬岚讨了些酒，谁知被秦范傲发现了，硬是被迫拼了下酒量。
不得不承认，秦范傲的酒量挺不错，居然和我对拼了半天，好容易成功的将他灌趴下了，其实我也不是太清醒了。这酒的后劲比我想象的要大，不过正好，这样才畅快，我又拿起一瓶，正打算整瓶吹掉，葬岚却夺走了我手中的酒瓶，饮了一大口。
我愕然，“你抢我的做什么？”
葬岚没有理会我的不满，“莫辛，你说你会与我合作，毁了祭玄宫，毁了仇血殿……可是当真？”
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夜空，连个星星都没，我笑笑，“你准备好了，我随时能动手。”我夺回酒瓶，继续牛饮。
“就快了，比我预想的要快……”葬岚苦笑，又一次从我手中拿走了酒瓶，灌了一口。
这回我可不那么淡定了，抢回酒瓶，但并没有独饮，而是顺便夺走了葬岚的吻，残留着酒香的唇一僵后，便任我为所欲为。放开他的唇后，我还借着酒劲调笑道，“……想让我亲你就直说嘛，搞什么间接接吻~”
葬岚定定的看着我一会儿，忽又伸出手压过我的头，嘴唇再次相贴，这回是葬岚主动的。吻后，两人继续抢酒喝……
等第二日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同秦范傲都躺在马车内，揉眼翻起车帘，扫了眼同行的人，惟独少了葬岚……
“你们的丁老板呢？”平时还是要小心点，尽量称呼葬岚为丁老板。
带路的老伯摇摇头道，“哎，那人也忒古怪了，给公子你留了封信便让我们驱车往回走……”
接过信，我隐隐觉得不对劲，顿时前一晚两人无所顾忌的回吻场景一下子闪现，额，看来我真是醉了……
赶紧拆了信，顿时，一张张薄纸飘了出来，散落在马车内，我仔细一看，都是些鬼画符，并没有正常的留书。捏起符纸，我有了一个猜测，若这些是葬岚留给我的，那……难道他是……术士？！
一张张的将符纸收回信封，直到其中一张被我触碰后，慢慢碎裂，飘出一缕青烟，葬岚的声音徒然响起，“劫君，不，莫辛，当你收到这些的时候，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个术士。其实，我的父亲是北玥国师，因为得罪了祭玄宫，北玥的术士几乎被残杀了，就连朝政都因此混乱了。不得已，我跟随问道学了几年术法，又潜回了北玥。不惜进入仇血殿，借助暗杀的力量肃清朝政，武林，但我做的不止如此，我发现了你，不，准确的说，我发现了血魔以及劫君的秘密，仇血殿真正的主人是你，血魔则是信仰守护你的异族，被祭玄宫放逐的异族也是异族。”青烟缭绕，葬岚的话语没有停下，“异族凭借着天生的能力，随意践踏我们，我想报仇，即使把自己弄的再脏也无所谓。可是……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彻彻底底的错了，我始终都是那人的棋子，我能活到今天只不过是因为对于他我还有点用处，仅此而已，而我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直到掌控了仇血殿，我以为我能摆脱以前的一切，重头开始，却发现，这已经是我的尽头。我从没向别人袒露这些，哪怕是北玥的皇帝，我以为我到死都能从容面对，但在你面前，你的宽容和承担让我再也笑不出来了……还记得你在仇血殿的地宫见到的那些缠着你的东西么？那些其实都是我的业障，逆天之命便有业障伴随，而你只是惊吓了一会儿，居然坦然接受了……那些我逃避了多年的罪孽。若能早点遇到你，该多好，不过也不算晚。这些符纸能在危险的时候派上用场，一定要小心问道，还有，上官玉门并没有死，这个谎言让我纠结了好久，到最后我都不愿告诉你，但你迟早也会知道的……”青烟淡淡散去，只剩下最后两个字飘散开来，“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八十二 葬岚的遗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