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天山火云鹰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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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达天河城时，已经是夕阳衔山。我扒在城门上喘着粗气，惹得路人侧目，还好我脸皮厚，这点鄙夷的视线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走了一个下午，初中拉练都没这么辛苦，我能这样扒在城门上“屹立不倒”也算是种突破，甚至还小小的骄傲了一把，虽然这里没人能够理解，但我还是愉悦地用剩下的力气欢呼，“总算……总算到了。”气弱得像蚊子，只有某两个人听得到。
我转头看看晓颖，跟出发时没什么不同，只是脸色变得有血色多了，走路真是有助血液循环的运动啊。再看看陆云青，虽然身上的衣衫因为马儿受惊时的事故不再雪白，沾着泥土，有些狼狈，但他是我们三人中最气定神闲的，好羡慕练过武功的人啊，要不是有我们两个拖累，陆云青一运轻功还不立马就能到城里，不，要不是我在拖累，估计他早就想带着晓颖“飞”来了，也不用一路上担忧地跟着，龟速地要命。
虽然有些内疚，但我也没办法，虽然憧憬武侠，但是一直以来家里实在是连温饱都成问题，更别说练武了。我曾经还想，我这么不好养活，把我扔去少林寺多好，被收留的话，既可以练武，又可以解决吃饭的问题。可世界就是现实的，少林寺也开始办起了学校，学费就像是珠穆朗玛峰= =，吓得我爸妈差点有了把我卖给人贩子的心。
不过人间自有真情在，母爱下我被留在了那个贫穷的家庭，虽然大一点时我听楼下的张婶说是人贩子出的价太低，连生产费都够不上，我才幸免的。这世道，生意不好做啊，这句话，我尤记得从张婶那干巴巴的嘴里吐出来时，我从头冷到了脚心。可是，我还是很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毕竟，他们那原本就干瘦的身躯，为了我硬是变弯了，虽然我仍是孩子中永远营养不良的那个，但是每每捧着母亲特意为我做得青菜泡饭，那种满足感是不言而喻的。
大概我从他们身上继承到的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这种逆境中的坚韧吧。他们的病直到倒下了我才知晓，算不算不孝呢，十四岁的我没有任何能力挽救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留下的只有两个凶男人抽出的那一纸借据，借据上的数额不是很多，但是高利贷就是有办法让你永远也还不完钱。我当时只是孩子，所以我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辍学，我打工，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人注意我，我一直在人们的视线外挣扎，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有什么，却又盼望着能发生奇迹，想象了很多的如果。二十二岁的某一天，我终于将所有的人生支线都想了遍时，我发现自己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绝望。那些支线就像蜘蛛丝般将我缠住，我喘不上气，我想挣脱，它们却无形的可怕。当我以为自己飘飘然冲出了束缚时，我已经在下一秒坠入了寒冷的江河……
“莫辛，你还好吧？”晓颖以为我身体不舒服，上前欲要扶我。
“没事没事，可能是有点缺氧。”我摆摆手，回拒了他的好意，平复了一下刚才有些低落的心情。
我站直了身子，舒了口气，环顾下城门口，这个城又小又乱，街上的招牌有的歪斜，有的落地，酒水食物，货品木桌皆是碎的碎，散的散，不过治安倒是有模有样，街上跑来跑去的尽是统一着暗红衣装的人，可是看上去不像是官兵，在我的映像里，官兵虽然统一着装，但必定有着呆板气。这些来来往往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如果是官兵，一定来头不小。
“陆云青呢？”我发现陆云青不见了。
晓颖皱了下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我顺着看去，正好看到陆云青正和街上那些人攀谈，没多久，他们互相一拱手，陆云青便回来了。
“我打听了一下，近几日天山上有妖鸟作祟，刚才甚至逼至城内，在这儿整顿街道民宅的正是来治理妖物的平祥王手下。而且，听说妖物是近日开始扰民，聚集在这里的武林人士皆停留此地出力保护百姓，才没有伤亡。要打听消息正是最合适不过了，一会我们去找家合适的客栈投宿。”陆云青难掩兴奋之色。
“你是说北玥国平祥王北玥祥？他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晓颖有点不相信。
“嗯，谁也不知道皇都是怎么得到消息的，那些兵队也只说是奉命前往这里，王爷三天后便会到。”陆云青也有同感，皇都距离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这些兵队应该是提前知道有事发生才能这么快赶到的，谁会这么未卜先知呢，或者这其中另有什么缘由。
当我满脑子挂满问号的时候，我发现面前的两人都自顾自在思索着什么，完全把我晾在一边了= =，我尽量压下怒火，“可怜巴巴”地展示我求知欲望深厚的眼神，却被第一个回神的陆云青以为是求食的目光。好吧，我肚子是有点饿啦，所以我乖乖地化气愤为食欲，和他们进了街边的小酒楼。
陆云青不在乎吃什么，让我和晓颖点，晓颖只是说随便，便将菜单扔给了我，我一看，菜单上是一行行的爬虫，看得我眼晕，我一现代青年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识字呢！
“这字真难看！”我合上菜单，煞有介事地就要扔出去，“看了真碍眼！不吃了~！”
“别别，这位爷，小的给您介绍，想要哪个就示意小的。”小二忙不迭地将菜单夺了回去，一一报上了菜名。这餐饮业就是费劲，食物好好的原名不说，偏要整成诗歌词赋似的，什么珍珠落玉盘，什么翡翠白玉汤，不就是些常见的蔬菜嘛，要不是我在餐厅作过waiter，还真会被唬到。点了几道顺耳的，小二便奔去准备了。里面只有一道菜我比较熟悉，就是辣子鸡。虽然自己没机会常吃，但是这道菜我偷偷的跟着餐厅里的师傅学过，有天被发现了，却意外地受到了师傅的好评，那个性格敦厚的老师傅甚至被我当成亲爹一样对待，不过可惜，没多久他便心脏病发，死在了家里，听说儿女住的太远，病发时只能一个人孤独的离开。葬礼上，他的儿女为财产争执时，我偷偷的为他上了柱香便跑了。
啊，怎么老想起这些令人惆怅的往事，根本不像我的作风嘛，粗神经一点，人也会比较轻松。
端上来的菜摆了开来，满满一桌，我首先进攻了辣子鸡，看色泽厨师的水平不赖嘛，咬了一口入嘴，嗯，口感还可以……这，这！！！就在晓颖和陆云青正准备动筷子的时候，我做了一件很不雅的事。刚入嘴的鸡肉被我呕了出来，回到了盘子里。顿时两人愣住了。
“呸，呸！这不是鸡肉！！！”我难受的干呕着，心目中的菜肴被这样亵渎让我很不好受~！原本晓颖的相貌就吸引了酒楼里大半的人，这下我这一闹腾，几乎全酒楼的人都往这里看来。
“客官~您可别乱说~！本店食材可一直是童叟无欺的！”掌柜的忙赶来高声解释道，要是被顾客知道他们参假，这往后的生意就可就难了。
“童叟无欺你个头，你当我这么好骗！这肉的味道绝对有问题，不然你杀只鸡来当面让厨子做，要是味道一样，我认你做干爷爷！”气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掌柜的脸色煞的变青。
“借，借一步说话。”掌柜的将我拉到一旁，“客官，这顿算我白请，鸡的事就这么算了吧，咱们都是辛苦经营，但决不会害了客官的。要是出了事小店也担待不起，这确不是鸡肉，但是种更稀罕的鸟肉，如果客人喜欢，我打算以后另开菜色，现在还只是做法上的试验，如果你不喜欢，我立刻命人上道正宗的辣子鸡，你看如何？”
我一听白请两个字，穷惯了，对于某些字眼总是很敏感滴，而且老板都说会上道正宗的，反正我又不怕上当，再刁的食材我都能尝出来。哎，因为以前吃不到什么好的，在餐厅里偷吃的东西总是很珍惜的记住味道，所以练就了不错的辩食能力，想来我还是靠这个白弄到今天一顿饭，那个不知名的鸟类，还真是该谢谢呢~
我装作气消的样子，答应了掌柜的要求。坐回了桌边，陆云青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莫辛，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一尝便知道不是鸡肉。”
“哪里，呵呵~只不过辣子鸡的味道，我记得最清楚，啊~我去趟厨房，刚才那道菜里少放了样东西，我去提醒下师傅，你们先吃哈，老板说这顿他请。”我扔下话，便问过掌柜厨房的方位，直接奔了过去。
“呵呵，不知道莫辛和蜜儿谁对品食更有研究呢。”陆云青望着我的背影感叹道。
“你妹妹很爱品食？”晓颖边问边夹起菜。
陆云青这才意识到，这是头一次在晓颖醒着的时候单独对话，说话间不自觉地磕绊了起来，“额，是，是啊。妹妹常常，憧憬世间的美食，我想她此次离家必然会趁机尝遍各种美食小吃。之前，的那个镇子出名的就是我带出来的米糕，可惜店主已经不记得是否见过她。”
“听你的形容，令妹的消息应该相当的灵通，避开你简单的很，那么……”晓颖闭上凤目，优哉地入了口汤，“你何不反过来，让她找你？”
这边厢，我来到了厨房。菜刀的声音咄咄作响，哗啦一声入油的哔啵，映入眼帘的是充满着油烟味的热闹景象，摘菜的蹲坐在门口，切菜的绕着房中的大方桌围成一圈，掌勺的大师傅一边吆喝一边忙着翻锅。没人有闲心看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跑到大厨身边扯着嗓子说明了我的来意，虽然肥得出油的厨子一脸不耐烦，但还是给我这个居然能吃出肉质的食客一分薄面。心满意足的我正要离开，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了视线，房角的铁笼里，一个红色的小家伙在瑟瑟发抖。
我看了下四周，觉得没人注意我，我便悄悄地将笼子藏在身后，退出了厨房，跑到了房外的墙角。端起笼子我细细观察，发现原来笼子里的是只小鸟，虽然被烟熏得有些灰，但是遮蔽不了那全身火红的羽毛。他有鸽子般大小，圆圆的眼睛有些红肿，啪哒啪哒的掉着泪，被熏成灰色的喙张张合合，带着低鸣，真是闻着流泪见者伤心。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不会被他们当食材吧……虽然我不是素食主义者，但是任谁见了这么可爱的小鸟都会同情心泛滥滴~！我赶紧打开了铁笼，“快逃吧，别再被抓住了。”小声地催促后，原本还怯怯的小鸟，仿佛能听懂我的话语一般，立刻跳出了铁笼，飞上了天，虽然在天上打了几个转，稳了稳羽翼，但之后若流星一般消失在天际。我痴痴地望着天，鸟儿是不是都很自由呢。一支食指长的红羽落上了我的额头，看来小东西把这个送给我了。
我藏起羽毛，满心欢喜的回到了桌边，边吃边意义不明的笑起来，看得陆云青和晓颖非常莫名其妙。我小声地将刚才的经过告诉了他们，却遭到了你是白痴吗的表情，那行为等于是偷窃。我虽然委屈，但是确实有些理亏，拼命填饱肚子后，我便和他们早早离开了酒楼，端着那盘正宗辣子鸡正要上桌的小二石化地看着我们离开了，看他这样，外带的话语也被我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天山火云鹰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