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十六莲

8、追访李修修（二）

　　第二天一大早，何夕就把我摇醒。她是想到办法了，可是她的办法实在也不高明：去找菁菁的老乡师姐，也就是李修修的同班同学。我被她拽着往楼上师姐们的寝室去，一路上想想也直摇头，感觉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到了楼上顺利找到了那位师姐，我们开门见山的说了来意，那师姐也很爽快的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们，她指指她们寝室里一个空床铺说：“那就是李修修的床。”床上已经空荡荡，书架上、桌子上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找不到一丁点曾经有人使用过它的痕迹。她继续说：
　　“其实李修修还活着的时候也不大在寝室里住的，她是云南人，家里就她和母亲两人，父亲早死了。她考上大学来重庆，母亲也一起来的，因为老家里种地一年到头够吃就不错了，哪里还供得起个大学生，李修修第一年的学费是借遍亲戚朋友凑来的。听她说她母亲来这边租了个小门面做点小生意，收入总算是够两个人用了，比在老家好。她晚上很少住寝室，一般都是回家帮着母亲守门面和进货。她挺有孝心、挺善良的……”说到这儿，师姐轻轻抹了把眼泪，声音略有些哽咽：“因为她老不在寝室过夜，人又长得漂亮，就总有些人乱传她，说她在外面做不好的事情。”
　　“那她怎么会自杀？你知道点什么吗？”我问。
　　她摇摇头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天她确实有点反常。那天晚上她住在寝室，我刚才说过了她很少在寝室住的，那天她心情不太好，晚饭似乎没吃，但是我们也没太留意，就见着她一晚上都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中间出了趟门，回来继续写写画画。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出了那样的事。回头我们想起她昨天写的笔记本，翻出来一看，除了课堂笔记外，里边就只写了韩乔的名字，满满当当好多页都是。”
　　“她跟韩乔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何夕问。
　　“应该不是”，师姐回，“白日里他们也就正常同学间的交往，要说不同，也就是李修修在韩乔面前会话多一点，平时李修修都不大跟男生说话，韩乔对她也比较关心，但都限于正常的友谊。除非他们夜里有交集，我们就不知道了，但以我对李修修的了解，应该不会。而且李修修死后，警察也查过她跟韩乔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唉了口气，接着说：“而且，跟她一个寝室我是知道的，李修修虽然追的人很多，但她都回绝了，她似乎从来就没有谈过恋爱。对于韩乔，我想她也只是有所牵挂才会写下那么多他的名字。人都死了，她喜欢谁也不重要了。”
　　“是啊，人都死了，”何夕幽幽的接了话，“可是，她死得好可怜，我是看着她死的，那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该是有多么大的绝望，才会下得了狠心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接着，何夕话头一转：“师姐，你知道李修修的母亲住在什么地方么？我想去看望她，去慰问一下老人家吧，唯一的女儿，唯一的亲人没有了，她现在肯定非常伤心。”
　　“她母亲似乎就住在店里，”师姐回，“我有一次听李修修提起过，大概是在XX小区，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可以去那个小区碰碰运气。”
　　谢过师姐回了寝室，我们商定，就今天下午，去XX小区。
　　中午草草扒了几口饭，我俩顾不上下午的课，直接往XX小区赶。
　　公交车上坐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其间还倒了一次车，终于到了XX小区。这是一个老小区，很大的一片住宅区，有上百栋楼，房子大多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种7层的多层建筑，有些房子外立面的砖头裸露着，而有些房子的墙上则爬满了爬山虎。小区里有条小巷子，满巷子都是各种杂乱的商铺，卖菜的、卖水果的、卖炒货的应有尽有。我们俩有点傻眼了，光卖菜的就好多家，又不知道李修修母亲的名字，到底哪个才是？
　　碰碰运气，我们找了一个水果店进去，店主的是位中年妇女，说着本地方言（当然我们没有为不能一下子就找到而难过），我们问她是否认识一对在这个小区卖菜的云南来的母女，她回我们说不认识，这里做小生意的多是外地人，不知道谁是云南来的。我们谢过她，顺便买了些水果，想着虽说是来看望悲伤的人，但什么都不带，似乎也有些尴尬。出了水果店，我们又走进旁边一家卖杂货的店，里边的男性店家也表示不认识云南来的母女，何夕加了一句“那女儿可漂亮了”，人家还是摇摇头。我们有些丧气的出了店门，难道我们得这么一个一个店问下去？正一筹莫展之即，我发现两个认识的人走进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