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十六莲

20、歌乐山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何夕的眼睛红红肿肿，想对她表示点关爱，她却仍是爱理不理。不过她仍记得一早就有专业课，很顺从的随了我去教室里上课。走进教室还算早，李阅已经等在教室里了。这个人可真是有恒心，与我们同级不同专业，为了与何夕多些相处机会，几乎没落下我们专业的一堂课。
　　我们挑好位置坐下，李阅立即坐到何夕身边，不过这次何夕倒没像平常一样立马与我调换位置，只坐在这里木纳纳的傻呆着。三个人各怀心思的上完课，大概只有我的心思在学科上，我想我们三个必定只有我是心无旁骛在听课。
　　上完课走出教学楼，迎面碰上韩乔，也可能他是等在那里的。他走上前与我们打过招呼，我想他们应该有话要谈，正要悄悄走开，却被何夕拽住袖子只得留下来听他们谈话。韩乔很诚恳的开了口：“何夕，我是为那天在毓秀湖边对你的态度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如果你还愿意学画画的话，我很希望能有这个荣幸教你。”
　　何夕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卷课本的页边。韩乔正要说什么，那边因为去卫生间而晚些出教学楼的李阅急急的追出来，完全不管不顾旁人的朝何夕喊：“何夕，你等等我。”冲到面前了继续说，“我看你似乎很不开心，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爬歌乐山好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也可以跟我说说，这样你心情会好很多的。”
　　歌乐山就在我们学校后面，走出学校西门就有台阶上山。以前李阅几次提出类似邀请，都被何夕毫不留情的拒绝。可是这一次，何夕却在思索片刻后答应了，转头就要跟李阅一起走掉，完全不顾及身边的韩乔。
　　我再次惊诧于何夕的转变，韩乔也一定感到奇怪。在何夕转身迈开第一步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那一刻，空气有些凝固，我望着他们，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来打打圆场，而李阅，也终于注意到我们身边的韩乔，这个对他追求何夕极具威胁的男人。他对韩乔说：“你干嘛？放开她。”边说边想要拉开韩乔的手，韩乔却一点不为所动。
　　何夕自己开口了：“放开我。”声音冷冷的，却有些颤抖。韩乔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眼神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终于，他放开了她的胳膊，任由她跟随李阅而去。
　　我陪着韩乔在教学楼前站了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我心里把何夕骂了十八遍，我一定要她就今天的事给我个交待，不，是给韩乔一个交待！
　　傍晚，我从球场回来，正好遇见下山归来的何夕和李阅。何夕仍是这两天一贯的无精打采的蔫样儿，而李阅则甚是雀跃，一直围在何夕身边叽叽喳喳像个小鸟儿似的说个不停。见到我（这次他居然见到我了！），他一脸兴奋的问：“舒羽儿，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我正要拒绝（我是有立场的，韩乔才是我真哥们儿），何夕倒是先拒绝了：“不了，我累了，不想吃饭。”
　　“哦，那把这些带回寝室吧，万一饿了可以垫垫肚子。”李阅说着把手上的塑料袋递了过来，粗粗一看里边大概是些巧克力、蛋糕、鸡爪之类的零食。
　　何夕没有说话，仍是一副游离世外的表情。我帮她接过塑料袋，跟李阅道了声谢，拉着她走进宿舍。
　　进得寝室，何夕一屁股坐到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原想质问她关于今天发生的事，但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很是不忍心，再者经过一整天，我上午的气也慢慢消了，于是就咽下了嘴边的话，管自己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等我洗好澡出来，何夕仍趴在桌子上。我正要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她先开口了：“羽儿，我告诉你我今天跟李阅爬山的事情哦。”
　　我嗯了一起坐在她身边，等着她讲。她开始讲，事无巨细：
　　今天她与李阅从学校的西门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发现了一大片长在藤上的野果，果子有指甲盖那么大，红彤彤的，大概就是小时候叫做“刺泡”的野果，酸酸甜甜的。她本来没什么兴致的，看到这一大片野果就不想走了，直接就坐在野藤中间开始吃起来，李阅自然也随她一起吃开。吃到一半儿才发现，他们竟是坐在一片坟地里。她原本是很瘆在坟地呆的，可是也许是果子的原因，她竟觉得无所谓的继续吃。两个人吃了个饱，李阅还摘了好多带走，算是对付了午餐。他们继续爬山，走着走着就没路了，不过有李阅在前面披荆斩棘，最后倒也上了山顶。山顶有一小块平地，两个人走得累了就坐下休息。山顶上视野很好，远远的能看到学校的一部分，还有更远处的长江。美景之下，她觉得这些天郁结于胸的不快都减了大半儿，伸了个懒腰软软的往后躺去。躺在地上望着天，天空难得澄净透明而没有阳光直晒。身边有蝴蝶在飞，甚至有几次停在她的衣角鬓间。这感觉很美妙，美得她觉得这样死去就很好。李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她身边躺下，枕着双手与她一起看云朵看蝴蝶。趁这良辰美景，李阅又说了，做我女朋友好吗？何夕第一次觉得，李阅语气是如此真诚，甚至暖心。
　　我急了：“你不会就答应了吧？！”
　　她继续说着，没有理会我：她认真的考虑了一会，觉得这个提议并非那么不可接受，可是还是认为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就说：给我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就这话，已经让李阅欣喜若狂，在山顶上转着圈儿抓蝴蝶、唱歌。她看着他，心里竟是隐隐的不舍…她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可是，如果能就这样呆在山顶，吹着微风看蝴蝶听歌，似乎也是很不错的，她觉得她也是可以喜欢李阅的，毕竟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不再插嘴，耐心的听完她的讲述。我看出来了，她只是想说话，并不是想说明什么，更不是要问我的意见，关于她与李阅、韩乔间的纠缠，她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这两天的异常表现，可是隐隐开始担忧，我怕，怕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