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游戏三昧

6、第 6 章

　　【银瓶露井，彩云窗，往事少年依约。为当时曾写榴裙，伤心红绡褪萼。但怅望一缕新蟾，随人天角。】

　　往事总是被深夜的月光照亮，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我倚着阳台的帷栏看着那轮我想念的上玄月，为什么突然月光蒙上了一层稀薄的雾，原来是有些东西没擦干。

　　妈妈，为什么你总是在他身边，而离我这么遥远，从小时候你就是这样……

　　“井宝，这是你妈妈。”外公指着站在门口的漂亮女人对我说。我怯生生的躲在巨大的毛绒娃娃后面不敢出来，纵然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那个我朝思暮想每个夜晚都会为之哭泣的人，可当那个人从梦境里跳出来时，还是会有些陌生的恍惚，为什么第一感觉这么差劲，甚至觉得她不像我的妈妈！

　　“妈……”嘴角努力的描摹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可心底的声音却远没有口型来的快。

　　“妈妈！”上一秒我还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欣喜若狂，可下一秒却错愕的无以复加，因为这一声并非己出。

　　眼前这个孩童那般清脆的唤着我的妈妈，却听起来异常的和谐。

　　“外公，我真是想死你了！”本属于我的外公此时却抱着他这般亲昵，像对我的那般亲昵。妈妈看着他们恬静的微笑，冰蓝色的眼眸融化出一轮太阳般的温柔，这是一副怎样美好的画面，美好的让我不敢将自己置于其中。

　　“柏然，你是柏然。”男孩的眼睛突然落在了我的身上，惊奇的神情让我更加局促不安，手里的趴趴熊被我也攥的更紧，仿佛它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

　　“嗯。”我轻轻点点头。

　　“哈哈……我是你的哥哥，我叫包子哥哥。”那个男孩眼睛眯成一条漂亮的月牙，这就是我以后每一次思念都相见到上弦月原因。

　　“包子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这么顺从的照做，现在想来有些明白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妈妈，还有他……

　　那一年我六岁，他八岁。
　　妈妈很忙，家里庞大的产业在一点点的转嫁到她的身上，外公带领着她熟悉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事业，每天像个上学的孩子一般早出晚归，我能看到她的疲惫，有时因为太累，会忘了与我说晚安，但我依然会乖乖的守在自己的小小领地，远远的自我满足着有个妈妈的幸福，即便我还是会孤单。

　　至于那个哥哥，我本能的谢绝着他善意的微笑，像个客人般的接受他的示好。也许我并没有准备好有这么个哥哥，或者说我根本就觉得这该是我的哥哥！为什么？当时的我想不通，现在的我……还是想不通。

　　我问外公他真的是我的哥哥吗？外公说：当然了。

　　那为什么我姓井，他却姓付？

　　因为你们的爸爸不同。嗯……也许你应该姓陈。不过这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的妈妈爱你们。

　　是的，我明白，可这只会让我更加对那个人充满敌意，或者说对他单独霸占过妈妈整整六年的嫉妒，每当想到此时我都会理所当然的搂着妈妈紧紧不放，可妈妈，为什么你老是面逮忧伤？即便你从未皱过眉，永远笑逐颜开，但我分明看到的是彻骨的悲凉。

　　也许我注定孤独。

　　“宝贝，生日快乐！这是妈妈要送给你的礼物，一个巨大的趴趴熊，对不起，今天妈妈要在纽约谈生意，不能回去看我的小儿子，能原谅我吗？”看着视频电话里妈妈传来的问候，我知道九周岁的生日又要成为另一个空虚的等待，妈妈，我不能原谅的，因为我真的在想你。

　　失落的心情与满天的粉红色气球和巨型的水果蛋糕的甜蜜格格不入，我毫无长进的表演使得假装的笑脸显得那么溃不可当，任谁都能猜出我没如低估的希望又做泡汤，可有能怎么办，谁能替妈妈安抚我的心。大堂里的喧闹，每个忍都在借着推杯换盏中暗送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暗号，这个生日聚会，俨然成了外公的又一次战略交际，我讨厌变成为商场上的的炮灰更不愿意点燃硝烟。

　　后花园的檀香树下我嗅着早春的初发生命们的青涩的气味，静静的望着天。

　　“为什么要哭？”一个声音闯了进来，“外面这么冷，要冻坏的，披上衣服。”

　　“呜呜……谁要你管，不要你管。”我按住他的手，转身躲开，把头埋在了膝盖只间，我承认孩童时的自己有种固执的倔强，甚至是不知好歹 。

　　“生日哭鼻子，会倒霉一年的。”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微微的抬起头，用手狠狠的蹭着脸颊，“真的吗？”

　　“其实我也是听人说的。”他傻傻的搔着头发，多年后的这个看起来憨憨的习惯仍然没有变过。“呵呵……不哭了，哥哥给你出道幽默智力题啊，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说，中国第一个近视眼是谁？”我摇了摇头。

　　“是李白嘛？因为他说‘床前明月光，咦？是地上爽。”说完就听到他在夜空下冷森森的爆笑。看着我鄙视并冷淡的眼神，他微微的收敛夸张的表情，“不太招笑啊！看来你不适合朗诵首诗这一类型。那咱换下一话题。”我彻底被他打败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有超出年龄的智慧，而更确定的是他有低出年龄的脱线。

　　可好像，真的不难过了……

　　“开始下一话题。”他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了一块没有了水果的水果蛋糕上面还插了跟断了半截的蜡烛。“宝儿，生日快乐！”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努力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冰壳里，以为这就是坚强，可哪里想的到其实一根火柴的温度就足以让自己融化的一塌糊涂。

　　“我的礼物呢？”我故意气鼓鼓的嘟起嘴，嗔怪道。明显的他有些措手不及，慌张的摸索着衣兜，嘴里还叨念着什么“本来还在，不见了”的怪话，突然眼神定在我的脖颈上，伸手解下了我领口上的蝴蝶结。然后仔细的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我诧异的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手竞被紧紧的攥住。

　　“我就是你的礼物!”我怔愣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望着领结因丝绸的质地而反射着月光扶上他转向我的侧脸。我怕一旦交睫，泪珠就会滴落。他小心翼翼的点起蜡烛，慢慢的捧到我的面前，“许个心愿吧。”此刻少年脸上漾起的温柔美好的那么不真实，柔和的仿佛将时间都融化，在心里永远的将这一刻凝铸。

　　轻闭上双眼，许下一辈子的注定。

　　终于可以吹灭这黑暗中的唯一一支蜡烛，因为那个人在心中为我悬起了另一盏灯。

　　“爱是不夜城，回忆是星辰……”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抓回了陷在深夜中的回忆。是kimi的电话。

　　“是Kimi嘛？这么晚，怎么还没有睡？”

　　“都错了……柏然，都错了，你错我错他也错了，都搞错了……”
　　我听着那边语无伦次的醉话，心头猝然有些难过，kimi又是我让你伤心了。

　　“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我尽量保持冷静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焦急。

　　“柏然，我好想你……不过刚刚喝了点酒，好一点了。柏然，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不用，我在家，我没有事了，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看你的脸就算了，怪腻的，哈哈……好了，睡觉吧！”虽然他在努力的笑，但我却能嗅到泪的苦涩味道。“Kimi，你到底怎么了？”

　　“柏然，如果以后我真的做错了，你要原谅我！记得原谅我！嘟……”

　　Kimi，其实……我们都犯了同样的错，爱上了不该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