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霜》蓝伊

2、枫之诺言

　　今天，是穆枫凌的生日。
　　她早上很早就起了床。算是带点期盼吧，期盼着某个人会在某天想起在某个地方是某个人的生日。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等了一天，直到最后累得困倒在沙发里。她叛逆甚至逆反的心，不免生出几丝恨意。
　　凌颓然得上了楼，恍若隔世般，她的眼睛空洞迷茫的……似乎穿透了墙，看到了什么更远的地方……

　　“小凌啊，到妈咪这里来哦，有棉花糖吃的。”
　　“是啊，今天我们小凌就5岁了呢……再过几年，可就是大姑娘了呢！指不定有多少男孩子……”
　　“你在给她灌输什么么啊！来，小凌，把蜡烛吹灭，我们切蛋糕哦！”
　　那时候，她很小很小，在大大的椅子上把自己团成很小的一个球，怯怯地问妈妈：“妈咪啊，要是小凌把蜡烛吹灭了，妈咪会不会也消失了呢？”
　　她当时不懂事，但是也总能在大人的嘴里听到什么。
　　不祥……似乎，他们大人好坏的说，妈咪就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呢，他们还说，给我过万生日，妈咪就会飞走啊。
　　要是，妈咪飞走了，小凌该怎么办呢？
　　“小凌啊，先切蛋糕啊！”妈咪在骗我！她的眼睛里湿湿的……下雨了吗？小凌有雨伞的呢！
　　“妈咪啊！要是你飞走了，小凌……也跟你一起飞走好不好？我们多带些棉花糖，在云朵上面可以吃上很久的棉花糖……好不好？”小凌把拳头攥得很紧很紧，她在忍住不让自己在生日这一天哭出来。
　　“小凌……妈咪、妈咪只是去上面的医院看看医生啊。咱们这里的医生好笨的，上面的天使才能让妈妈好起来啊！”
　　“妈咪，你没有骗小凌吗？”孩子毕竟是孩子，骗一骗就哄过去了。
　　“妈咪有骗过小凌吗？来，把这个戴上……”在妈咪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块玉器，仿佛流动起来。
　　“妈咪啊！小凌最爱的就是妈咪了……”小凌轻轻接过，放在手心里捂着。
　　那一块玉，似乎是妈咪的生命啊……怎么我拿走了，妈咪就躺在轮椅上不理我了呢！
　　“妈咪，还没吃蛋糕呢……妈咪……”
　　小凌愈发疯狂的嘶喊着那两个字，那样惨绝人寰，她没有听到，在已经逐渐昏迷的妈咪嘴里流泻出的几个字。
　　……好好的活着，等着妈咪回来看小凌，那一天，是枫叶飘满世界的日子……如果小凌很坚强，妈咪就永远跟小凌在一起……
　　怎样，才叫好好的活着？

　　深夜了吧，凌已经挂着泪痕熟睡过去。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推门进来，轻轻撩开凌的发丝，深沉地说：“凌啊，爸爸对不起你……好好的活着，等着那么一天，妈咪就会永远的回来陪凌了……永远……永远……”
　　******
　　风，悄然滑过，几朵淡粉色的樱花在空气里静静绽放。
　　凌的嘴角，也绽开一朵笑容，美丽但是稍纵即逝。
　　……枫叶飘满世界的日子……
　　什么时候，那些承载着诺言的枫叶，才能飘满世界呢？如果真的有了那一天，妈咪就真地会回来吗？好期待……期待……

　　“凌………在看什么？”凌父在凌身后环住她的肩。
　　凌戒备般地惊慌闪开，眼底淡淡的忧伤亦是泄漏了她的无助和近乎疯狂的思念，那样的彻心彻肺。
　　凌父心底仿佛被冻住似的抽搐着，嘴里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凌，在你心里真的没有爸爸一点位置吗？”凌沧然一笑，那种与年龄不符的、似乎看破红尘的老成着实让凌父心惊。
　　“如果我问你，在我和妈妈我们两个还有那个女人里选一个，你还会选择她对吧？”
　　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凌，凌她竟然记得那个女人！
　　“凌，这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事……”刹那间的惊慌，在凌父已经日渐浑浊的眼眸中掠过。
　　“是啊！这当然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事，一个是风华正茂的红颜知己，一个是穆董事长的遗孀和她的孩子，这两个，一个是直线一个是线段，怎么能比呢。直线……是不可能出现斜率的。直线，是没有尽头的……尤其在你心里，更证实了这个理论……穆董事长。”凌讽刺的恶意弥漫开来，但是那种悲痛和脆弱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呼应般的，家门口的一棵枫树上的叶子缓缓飘落，在凌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片枫叶悄然而至。

　　提早红了的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