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马睿嫣

25、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是不是定国大将军？”我颤巍巍的立起身，“是不是他为了军功，在战场上设计陷害了我父亲，并杀死了可以救治我父亲性命的军医？更为了斩草除根，放火烧了云府？”

　　风纪渊看着我再次扬了扬眉，轻笑道：“事实被你说对了大半，嫣儿，凌无惧的野心并不仅仅只是军功而已。”

　　“当年他在朝廷结党营私，大肆培植党羽，陷害忠良，为的是把握朕登基后的兵权，他日我一朝失势，他便可以逼宫篡位。”

　　“那日在战场上，你父亲为了替朕挡箭而受了重伤，闻讯赶来的军医秦大人为了把你父亲转移到大队后方进行医治，却在途中被流箭射死。巧的是，这些箭，都是从我军斜后方发出的。”

　　“朕部署了贴身侍卫去调查，发现军中有人作乱，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云将军当时的手下副将——凌无惧。班师回朝后不久，父皇已在弥留之际，当时却还没有足够确凿的证据能够指正他，随后父皇驾崩，朕即位后只能部署更多的人力去查凌无惧。”

　　“为了不打草惊蛇，朕赐封凌无惧为定国大将军，封他女儿为贵妃，更给他儿子赐婚朝阳郡主。这一切让凌无惧放松了警惕，终于让朕察觉到他的谋反之心。”

　　“当日在凌府遇见你，相信凌无惧也并不知情，朕也是在你进入凌府成为凌少飞的贴身侍女后才注意到的。”

　　“至于凌无惧为何没能杀了你，原来云将军临终前暗中将凌无惧欲加害云府之事飞鸽传书给你，让你连日逃奔，结果还是被他的人马追上，混乱中，你头部受伤，和几名家将失散，遍寻不着，人人都以为你必死无疑之时，岂料你竟被隐居点翠山的秦逸然所救。”

　　我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心又开始痛了，风纪渊的话让我想起了很多不堪的回忆，初时发觉自己在山林里时的无助……和逸然在山上的日子……身无分文，带着孩子流落街头……凌府为仆，被凌少飞□□……一幕幕画面清晰又模糊，那些切身的痛楚仿佛再一次涌现在身体每一处。

　　“云府大火后，为了找你，朕一直没有放弃过任何可能找到你的线索。也许是你头部受伤得了失心症，当朕安插在凌府的探子回报，说在凌府看见与你相似的女子，朕便让他们一日三报关于你的情况，但是你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是我之前所熟知的嫣儿。”

　　“开始朕也很疑惑，便让探子去查了你进凌府之前是怎么样的，渐渐的，朕越来越肯定你就是朕的嫣儿，当朕看见你的那支簪子时，更加确信不疑，那簪子，是朕禀明母后与你两情相悦时，母后赠与你的见面礼。”

　　“皇天不负苦心人，嫣儿，你终于又回到了朕身边，”风纪渊踱步到我面前，挽起我的一绺长发，“朕不介意你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但他们做的那些事，朕定要他们生不如死！”

　　风纪渊语气中的狠戾让我经不住打了个寒噤。风纪渊说的这些，已经解开了我心中关于身世的疑惑，我始料不及，凌无惧居然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不仅杀了我这具身体的父亲，烧毁了云府和云府所有的人，还杀了逸然的父亲，他的儿子□□了我，那我和云嫣行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如今风纪渊姑且认为我与云嫣行的不同只是因为失心症，日后我又要开始隐瞒过活吗？

　　“嫣儿，不要想太多了，我不会怪你，我只恨我自己，没能好好保护你，当初没有早点把你接进宫来……”风纪渊叹了口气，不再自称“朕”，他温柔的用双手搭住我的肩膀。晶亮如墨色琉璃的眼眸里，只看得到我的影子，或许，他是真的很爱云嫣行，而不是我。

　　我默默的坐着，似是被风纪渊口中的事实所击溃，风纪渊继续自说自话着：“大后天我们就要完婚了，为了不落人口实，这两天我会安排宫人教你礼仪，以后你就要母仪天下了，这个样子可不行。”

　　我盯着风纪渊金色长袍的下摆上的锦绣云朵，无所适从。

　　风纪渊接着说：“我给孩子定了封号，小宝排行第四，名曜日，宝儿第五，名酌月。等我们大婚之后，我就昭告天下，封曜儿为太子，月儿为安国公主，赐安国公主府。”听风纪渊提到孩子们的事，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连孩子的小名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是风纪渊所不知道的？那我对逸然的那些感情呢？他也知道么？所以他不肯用不悔和不渝的名字，他要用这种霸道的方法逼我就范么？不过问我的意见，就一人决定了这所有的事情。他是皇帝，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他做不了主的？

　　在他的安排下，我似乎无话可说。孩子们找到了最终的生父，我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风纪渊于国于我，都会为我报杀父毁家之仇，这一切看似都有了结果，不是么？至于逸然……他是风纪渊的臣子，我跟他的一切，风纪渊作为陛下都不追究了，他能说什么？开口把我要回去？就算，我对他还有情，他对我也有意，这能说么？可能么？

　　还有凌家父子，凌无惧会怎么样已经不用我想了，可凌少飞呢？有大逆不道之罪的只是他的父亲，他……因为对逸然的情感而□□了我，风纪渊也不会让他好过吧？

　　这两日，三五个教导宫中礼仪的嬷嬷跟着我形影不离，坐、卧、立、行，纷杂繁复，一板一眼，还有接受不同级别的嫔妃、大臣拜跪的应答，拜祀祖宗、天神，拜见太后等的礼节。一整天磨下来，累得坐着就能睡。

　　第二天下午，礼节教得差不多了，正当我坐在御花园里休息发怔，凌贵妃来访。见过礼后，凌贵妃与我一起坐在了这亭中的石桌旁，她摆出了几盘食盒，盘盘都是些精致可人的小点心。

　　凌贵妃柔声道：“姐姐不日就要与陛下大婚，这几日见姐姐学习礼仪多有劳动，特特的亲手做了这些小点心给姐姐尝尝，解解乏儿，姐姐切莫见笑妹妹这粗制滥造的手艺了。”

　　凌少萝风姿卓越，雍容典雅，面似满月，春目含露，一身风流浑然天成，声音柔婉动听，似黄莺出谷，好一个风月佳人呵，这便是凌无惧那在宫中的贵妃女儿了么？

　　不知她的来意，也无意与她多言，我客气的与她寒暄着：“凌贵妃多礼了。”与她一道尝了一些点心，聊了一会儿风花雪月，凌贵妃便告辞了。看着她婀娜多姿、袅若拂柳的身影，我叹了口气，以后就要天天这样与这些人打交道了，我能应付得来吗？

　　转眼到了大婚当日，隆重的婚庆典仪，文武百官的朝拜，祖宗的祭祀……一连串的事宜忙下来，已是天黑。风纪渊赐我住在凤栖殿，我坐在这红烛摇曳、张灯结彩的殿堂，心下一片空茫，似乎已是尘埃落定。

　　头上沉沉的凤冠压得脖颈好酸，身上左三层右三层的霞帔也厚实得不像话，这镜中人是我么？敷了粉妆，双颊绯红，描了黛眉，抿了红唇，云髻缠绕，眼神迷离，镜中人透着一股别有风情的靡丽动人，正对镜子发着呆，宫女过来帮我更衣了。我任由她们摆弄着，风纪渊要过来了？

　　等我重新换过了一套稍稍简单一点儿的行装，风纪渊已立在桌前等着我了。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回转头，眼里闪过奇异动人的神采，他说：“嫣儿……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他挽过我坐到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点心、酒菜，一对大红烛微微跳跃着明亮的火焰，他端起两杯酒，递给我一杯，我接过，和他对饮，宫女熄了外殿的灯火便退了出去。

　　该……告别了吧？我的现代、我在点翠山上的日子、我曾经的爱恋……

　　我忽然觉得好累，三杯酒过后有些不胜酒力，风纪渊扶过我坐到了床上，准备就寝。我躺了下来，心里有些不安。身边有一个男子，要怎么睡才能睡的安稳。风纪渊的手抚上了我的腰间，想要拉开衣带，我轻轻的按住了他探索的手，扭头看向他，“渊哥哥，我不想，我累了。”

　　风纪渊宽容的一笑，收了手，“嗯，你好好休息吧。我陪着你。”说完，他和我并肩躺在这宽大的床榻上，凤裘龙锦，灯摇影晃，两人默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我仍是睡不着，却不愿睁开眼。风纪渊忽然开口了，“嫣儿，我会给你时间，让你重新接纳我。我知道这一切，对现在的你来说太快了，我会等，等你再爱我。”

　　闻言，眼泪从我紧闭的眼角滑落。风纪渊，风纪渊，我是不是该试着放开心扉，接纳你的到来，可爱上秦逸然的不是云嫣行，是我。爱上你的是云嫣行，不是你面对的这个我。我要怎么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