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马睿嫣

23、第十九章 身世之谜 上

　　一日渐一日，凌少飞似乎对我带着孩子住在了外间也不甚在意，偶尔不渝调皮摔了什么东西弄出动静，凌少飞也不曾责骂。他平静得像那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恢复了往昔温润如玉的样子。

　　我无暇顾及他的想法，战战兢兢的恪守自己做婢女的职责，尽量避免与他碰面，只盼早日到发放月例，再伺机带着两个孩子出府，可这凌府的月例银子却是三个月发一回。这月余时间，凌少飞也似乎无意再叫我暖床，每日只等我把床榻整理好，便叫我出去。

　　转眼间，不悔和不渝满过三岁，凌少飞虽然不亲近这两个孩子，但偶尔兴致来了也会逗弄几句，不悔和不渝都很乖巧，每每答话时的那副小大人气派，都惹得人忍俊不禁。

　　府里众人都在纷纷猜测，我会不会成为二少爷的第一房小妾，我置若罔闻，凌少飞也没有任何表示。日子，就这么平静着过就好，等我拿到月例银子，我就要离开这里，带着我的不悔和不渝，不论如何营生，我都要和我的孩子们一起过完余生。

　　这日，早上春雨蒙蒙，不多时，雨便停了。将军府里似乎要来很重要的客人，卫伯特意派了管事的一大早就嘱咐各房各院的丫头小子不要在府里喧哗吵闹，没事呆在房内不得走动。

　　午后，我坐在离房前不远的庭院里一边缝补孩子衣服上的破洞，一边享受这春日和煦的阳光，周围花香馥郁，露珠晶莹，虫鸣鸟叫甚是祥和，孩子们在花丛间扑蝶，笑声不时传来。这样温馨安宁的场面让我感慨，再过半个月，我就能向老妇人请辞，带着不悔和不渝离开，我打算去乡间生活，这些日子得的一些赏赐里有些耳饰珠翠和好衣料子还可以当掉，如果当来的银钱够在乡间买一个小杂院就最好不过了，养鸡种菜，自食其力，我再也不要管什么男女情事，这具身体是谁的，我只要过好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就行。好在当初并没有和将军府签下卖身契，如今我还能是自由之身。

　　兴之所至，我有了唱歌的心情，好久不曾唱歌了，在现代，我可是一个标准的“麦霸”，读书时常和同学去KTV唱通宵，他们都不及我对麦克风的热情，几乎什么歌我都能哼哼两句，不管是民歌还是过时情歌还是新近的流行歌，英文、韩文、日语、粤语，逮着麦克风就能唱。

　　“清晨下了一场雨\\露水沾湿了小茉莉\\白色花瓣纯洁又清新地闻著你的呼吸……”

　　“晚风吹拂青草地\\夕阳染红了小茉莉\\微笑绽放不言也不语\\看不透你的秘密……”

　　“月光静静\\薄暮笼罩小茉莉……凝视着你\\舍不得离开你……月光静静\\薄暮垄罩小茉莉……等候著你\\走进我的梦里……”

　　“小茉莉\\是否你会把我忘记……小茉莉\\请记得我\\还在这里……小茉莉\\在枝头上自然美丽……小茉莉\\请记得我\\不要把我忘记……”

　　听见我在唱歌，两个小宝贝一边玩，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乱哼哼，调子都乱了，我一时兴起，想要教他们学会唱这首歌，便一遍又一遍的哼着，孩子们渐渐的唱对了调子，歌词也记得了。

　　正闹得尽兴，听见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有人询问：“刚刚那歌声清雅有趣，是这儿传出来的么？”

　　我有点慌神，赶紧叫过孩子，想回房暂避，想然是府里的尊贵客人，可不能怠慢了他们。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个声音阻止道：“姑娘留步！”是刚刚那个询问的人的声音。

　　我只得慢慢转身，行礼，“见过老爷。”抬起头，正看见一个头发雪白、身板硬朗的老者，眉宇间与凌少飞颇为相似，这大概就是凌老爷了，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眉宇英挺，双目犀利，面带微笑，浑然一身不容侵犯的逼人气势，另外，这两人的身后还站了几个像是随从的人，个个英武不凡，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抬起头后，那年轻男子竟是一怔，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自觉的轻呼一声：“……嫣儿？”凌老爷自见到我的脸后，倒吸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些惊疑不定的神色，但随即又平复了，快得以为自己花了眼。

　　我暗自纳闷，这将军府里的贵客，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在听到那年轻男子开口叫我“嫣儿”时，凌老爷抢先一步伏在年轻男子面前，跪地以头碰地，沉声道：“请陛下降罪！”

　　那年轻男子恢复了脸上的平淡表情，状似不解的问：“爱卿何罪之有？”

　　眼前急转的情势让我有点摸不清状况，眼前这年轻男子竟是元肃国当今皇帝——风纪渊，凌老爷陪着，应该是商议什么军政大事吧。我不知道是离开好还是站在这里，犹豫间听见跪地的凌老爷在陈述自己的“罪过”。

　　“老臣罪该万死，经年在街上偶遇落难的云家遗孤，便收留在了府中，老臣知晓圣上与云将军渊源颇深，未曾及时禀报，老臣自知罪孽深重，请陛下降罪。”凌老爷伏地不起，这一番话听得我云里雾里，但我直觉这可能与我有关，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我身旁的两个孩子扯住我的衣襟，不悔抱着我的腿，不渝拉着我的手，两个小人儿怯生生的望着这一群陌生人。云家遗孤？云将军？与我这具身体怕是大有关联。渊源？什么渊源？云将军不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吗？

　　“起来吧，你于朕有恩，不至治罪，此事容后再议。”那年轻男子，不对，是皇帝发话了，“嫣儿，跟朕一起回宫。”说罢，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也不理还跪在地上不起的凌老爷。

　　两个孩子仍是拉着我不放，我一个趔趄，陛下扶了我一把，温和的对我一笑，“小心。”我看着那温柔的笑脸，视线似乎有些迷蒙，竟有些……似曾相识？

　　陛下身边两个侍从一人抱起了一个孩子，走在我和皇帝身后。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出了府，早有侍从把马车停在了门口，那马车宽敞华丽，雕金镶银，甚是奢侈。陛下扶我上了马车，随后也钻了进来。

　　马车辚辚前行，我有些迷惘，还有些惊慌，我就这么跟皇帝进宫了？怎么回事？我的计划似乎又一次被打乱了。

　　车厢里的凝滞气氛让我感觉压抑，我想开口问问孩子哪去了，陛下忽然一把抱住我，声音里有着我不容忽视的凝噎。“嫣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任他抱了一会儿，我把手搭在他环绕我肩膀上的手臂，想要拉开这太近的距离，“……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嫣儿为何不像从前那般唤我渊哥哥？”像是被我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不确定刺激到了，风纪渊收紧了抱住我的手臂，像是要把我摁进他的身体里面。

　　我有些呼吸不过来，“渊哥哥，……松开吧，我……”察觉到了我呼吸不顺，风纪渊赶紧松开，但旋即又一手握住我的左手，另一手抚上我的脸，眼里似乎有泪。

　　“嫣儿，不日我们大婚，朕要立你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