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番外 山陵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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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山陵崩
将军大人在大奥赏花时倒下了。
奥医者的诊断是脚气冲心。
大奥男官们慌作一团。
倒是御台所冷静地命令大奥众人严守口风，同时下令暂时封闭御广敷御锭口和七之口，在将军大人好转以前所有人一律不得离开大奥，同时着手准备把将军大人转移回中奥医治。
“是吗，幸好有御台所主持大局呢。”澄夜经过奥医者的紧急施救苏醒过来，躺在御小座敷的寝台上，侧过头看着幕帘外跪伏在地的佐佐木和新八。
“臣无能，不能及时约束众人，还要麻烦御台所大人出面。”佐佐木用额头深深磕在地面上。
“本来我这一倒下，你要忙的事情就很多了，”澄夜叹了一口气，“而且我在大奥病倒，若是有人有心栽赃，你反而是众矢之的啊。”
“将军大人……”佐佐木说不出话来。
“新八。”澄夜看向一旁的新八。
新八一愣，在有其他人的场合，将军大人一向称呼自己“志村”，只有两人独处的场合才用名字叫自己。
“臣在。”
“记得我跟你说过要你记录我的统治时期的事情吗？”
“臣记得，臣一直在做。”新八微微抬起头。
“我死以后，各处都会有大规模人事调动，佐佐木有信女我不担心，大不了退休回家颐养天年；你的话，表使这个职位太重要也太扎眼了，去做御右笔头吧。继续记录我的女儿和孙女、还有之后历代将军的治世，这样你应该能在大奥里留有一席之地。”
“多谢将军大人记挂安排。”新八和佐佐木一起再次深深叩首，感动地流下眼泪。
当晚，在御台所和佐佐木、新八等人的护送下，澄夜转移到中奥，交接给神乐和猿飞，大奥则就此暂时封闭起来。
次日，三位姬君前来侍疾，表向的老中们也来中奥探视。
“家重和幕府就拜托各位了。”趁着长女家重和各位老中都在场，澄夜郑重地嘱托道，“不要让孤这二十年来的心血白费。”
“是。”信女红着眼睛坚定地领着老中们叩首，“臣等必定尽心辅佐姬君。”
“御台所出自岛津家，又是近卫家的养子，将来千万提防公家和萨摩藩趁机影响幕政。”
“臣等领命。”众老中都明白将军大人这是回光返照，不敢有多余言语。
见澄夜有些气弱微喘，信女强忍心头的悲痛，看了守在澄夜枕边替她擦汗的神乐一眼才领着老中们退下。
片刻，澄夜缓过气来，看着三个女儿，尤其是□□的次女宗武和文静的幼女宗尹：
“孤驾崩以后，宗武和宗尹尽快离开西之丸建立分家，将来家重的次女再建立一个分家，御三卿要保证随时有人继承，不要把继承权让给御三家。”
“是。”三个女儿一起俯身行礼。
澄夜示意女儿们退下。
姬君们到门口时，神乐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姬君们守在门口的小姓一眼，枫叶立刻跟随在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宗武身边，而凛华却不露痕迹地落后田沼意次一步才跟随在家重身边离开。
神乐心里不由对凛华的谨慎感到几分宽慰。
由于这些年频繁的生育，神乐不能随时待在中奥，因此从平御侧中挑选了田沼意行为副手，意行本人也是自纪伊跟随澄夜而来的旧人，且为人老实诚恳。但意行的女儿意次却不像母亲，是个十分精明世故的孩子，虽然现在只是在西之丸侍奉家重的小姓，但是却比凛华更得家重信任与倚重。
除了暗处的御庭番众，此刻寝室里只剩下神乐一人守候在病重的澄夜身边。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治世只有二十年，”澄夜的眼中流下不甘的泪水，她从被中向着天花板伸出一只手，“如果再给我二十年、不、十年、五年就好，我一定会把幕政的革新全面推行到这个国家的最底层去。”
“澄夜大人……”神乐握住了澄夜颤抖的手。
“家重，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如果她能继续重用信女、中奥再委托给凛华，那也没什么，可是我看她心肠太软，万事都不上心的样啊……但愿我的孙女能有出息。”
“姬君会把你的基业发扬光大的阿鲁。”神乐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也祈祷家重真的能像澄夜一般勇于开拓。
澄夜哂笑一声，艰难地拉住神乐的领口，把她拽向自己，在她耳边小声道：
“宗武是御台所的孩子。”
神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憔悴的澄夜嘴边弥漫开苦笑。
“德川家的御台所不可以有孩子活下来，虽然那段时间天羽也侍寝，但是我自己心里很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在宗武之前才夭折了一个孩子，我当时实在是不忍心，毕竟是自己的骨血……所以我指定天羽是她生父。现在宗武长大元服了，和家重、天羽长得越来越不像，将来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她长得像御台所吧。我也知道家重的才能远远不如宗武，我还知道三个孩子里只有宗武有能力把我的改革推进下去，可是……”
“神君规定了长子才能继承将军之位，‘立子以长不以贤’，宗武姬君虽然贤明，却不是长女。”神乐垂泪。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坚持让你的枫叶一元服就来侍奉宗武了吧。我知道无论表向还是大奥都有人借春日局来讥讽你。春日局当年让两个儿子一个侍奉家光公，一个侍奉骏河大纳言，无论谁成为将军，总有一个儿子能跟着主君出人头地。抱歉让你背负投机取巧的恶名了，可是神乐，我只能信任你，只能把宗武托付给你。其实我还想过让你儿子嫁给我女儿呢，可惜你长子……将来你另外三子若是健康成年，让其中一个嫁给宗武好不好？算是我们俩的血脉融合了呢。”
神乐只是握着澄夜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将来如果家重这一系有变，一定要让宗武一脉继承宗家，这是我亏欠她的。”
神乐小声啜泣着点了点头。
“别哭了，傻姑娘，人人会死，我也不例外。”澄夜颤巍巍地伸出另一只手，拭去神乐的泪痕，“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景呢，姐姐让我和喜世来自己挑选自己的小姓，在场明明那么多新来的女孩，各个端庄严肃，我却一眼就看到你眼中的活力和明朗，那个时候我就想，有这个女孩在我身边，我也会快乐起来吧。”
神乐回忆起往事，含着泪微笑起来。
“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作为松平澄夜、有你陪伴的那一年……记得吗？我们吃遍了街上的小吃摊、看杂耍和歌舞伎、和町人孩子们一起踢罐子、在沙滩上打西瓜、因为忘记带钱吃白食被同心们追着满街跑……”澄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好想……过一次普通女孩子的人生啊……”
江户幕府第八代将军德川赖职驾崩，长女德川家重即征夷大将军位，次女宗武建立分家田安德川，三女宗尹建立一桥德川。
一个时代落幕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番外 山陵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