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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本就是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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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时江身上有伤不便洗澡,于是安排了一名专门负责帮她擦拭身体的女仆。
当褪下睡衣后,那几乎没有半点完好处的皮肤,还是把那女仆给吓到了。
“如果疼的话,时江小姐一定要告诉我哦。”
“不用担心,我不怕疼的哦。”
话是这么说,她在擦拭的时候还是没有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把包扎的伤口弄破了渗出血了。
“不要告诉景吾哥哥,他会生气,我们偷偷地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时江睁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和女仆商量,后者犹豫着抬头看了看门口,又看看时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迹部走过来,不轻不重地在时江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他扫了一眼已经穿好睡衣的时江,:“哪里渗血了,给我看。”
眼看时江还想抗争,他竖起手指摇了摇,语气强硬了许多:“给你三秒钟。”
时江脸上有些红,声音小小的:“那个……不能给你看,在胸前呢。”
话这样说着,手也不自觉地往上捂住了胸口。
迹部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动作下意识地移动着,停在了那处。
时江已经十五岁了。
就算之前一直营养不良,却仍然已有少女的曲线了,丝质的睡裙下面那微微的隆起,在纤细身材下显得更加明显。
时江平日带着稚气的言行,和瘦小的外表总会让人产生她还很小的错觉。
迹部直到此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带回家的并非是个真正的小女孩。
她也是个少女了。
*
冰帝的餐厅远超普通中学水准,但是距离让迹部满意的水平还略远,所以平日都由管家将各类料理送到学校来。
网球部的众人最爱跟着蹭饭,不过今日各自有约,也只有忍足同他一起进餐。
“景吾少爷,家庭医生打电话来说,那孩子似乎又发烧了,您下午要回去看看吗?”
听到这话后,迹部手中的刀叉一顿,没有多余的解释,他推开座椅直接起身。
“孩子?迹部你不会在外面多了个孩……”
忍足郁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迹部略显锐利的眼神给压下去了,他耸了耸肩缓解气氛:“开玩笑罢了,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两天你心神不宁的,就连慈郎那家伙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迹部瞄了他一眼,思索着用合适的措辞解释这些天发生的事:“那个跟我……因为我而被牵连绑架的孩子,我把她带回家了。“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忍足错愕的神情足够让他享受好久了。
“你这是在胡闹!你知道她从哪儿来的?什么背景?万一就是冲着你来的怎么办?”
迹部没有说话,因为忍足所说的这些正是他无法回答的。
春日福利院是在前几年出现在东京角落的。
现在的负责人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相貌,那些孩子从何而来也无人得知。
这些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用迹部家的力量也查不出蛛丝马迹。
恍若圆润光洁的茧,将那些孩子层层包裹,外表莹白如雪,内里无人知晓究竟是何光景。
眼前似乎又晃过时江身上错落分布的伤痕,迹部闭上眼又睁开,不再多去考虑旁的,推开椅子:“我要回家一趟。”
“真当女儿养了?”忍足打趣了一句,随即推推眼镜跟了上去:“那我也去看看这位‘侄女’吧。”
迹部斜斜地瞥了忍足一眼,语气倒还是平和,只是怎么听都有股维护的意味在其中:“别闹,她都十五岁了。我先说好,你对那孩子别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刚抢救回来——”
忍足举起双手,笑得意味深长:“OK,OK,我知道,我保证做个好哥哥。”
迹部切了一声,回了句:“她可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哥哥。”
“只喜欢你这样的?”
迹部没说话,只是心底暗暗回了句。
那当然。
*
忍足在礼仪方面倒真的很是周到,知道时江喜欢红玫瑰后,带了大大的一捧花前去。
“与女生的第一次见面,没有玫瑰可不像话。”他是这样说的。
迹部对此嗤之以鼻,一边往住宅走一边警告忍足:“你不要见到个漂亮女孩子就动歪心思,在我这儿老实点。”
忍足笑得意味深长,把手搭在迹部的肩上:“迹部,你现在可真像是护食的狼。”
自己看惯了迹部平时高傲又盛气逼人的样子,这会儿难得能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真让人新鲜。
同时,忍足也因而对那个影响了迹部的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该得多漂亮才会被迹部这样重视呢?原谅他的肤浅,男人衡量一个女生时,第一考虑的总是她的脸。
答案是,果然很漂亮。
忍足郁士第一眼看到南里时江的时候,她正坐在迹部的书房里,小小的身躯窝在那个大大的沙发椅上,静静地看着一本故事书。
她很白,是没有血色的透明感,漆黑的眸子与同色的发没有增添阴森感,反而衬得她愈发白净清透。
和琉璃珠似的小姑娘,干净得像一尘不染的雪地,仿佛随时都要融化在空气里似的。
而迹部出现后,她脸上便瞬间绽放出了最温暖最灿烂的笑容,眼睛弯弯的眯着,满满的只盯着他,甚至连半点旁的事物都不愿意看。
就好像她的世界只剩下迹部一样。
忍足差不多明白为什么迹部愿意对她好了。
当一个人眼底只剩下你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和幸福感,是旁人无法给予的。
况且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谢谢忍足君的花,我很喜欢。”
在简单的介绍后,时江乖巧地同忍足道谢,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看了经不住会心一笑。
“不用这么客气,我和迹部是好友,你叫我哥哥也没有关系。”忍足笑得绅士,与时江友好的搭话。
那姑娘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迹部的反应,然后小脸低下去,嗯了一声,却没开口。
“你有考虑去学校念书吗?”
忍足又问了一句,他刚才看见时江在看书,所以她不可能没念过书。
时江膝盖上还压着那本故事书,是王尔德的《快乐王子》,看得出她很喜欢这本书。
“我想去,但是因为太久没有去过学校了,所以有点怕跟不上大家的进度。”
“没关系,我给你找了家庭教师,你在家里学就够了,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再去学校。”
迹部姿态悠闲地坐在椅子上,适时开口为时江解决尴尬。
“以前去过学校吗?是几年级呢?”忍足带着温和的笑继续问,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只是那镜片下隐藏的隐约压迫力还是被迹部察觉到了。
他是在试探时江。
迹部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盯着它的人到底有多少,与迹部景吾自小交好的忍足心知肚明。
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现在更涉及政界,不止在日本,在海外影响力也是极大。
所以那次至今没有告破的绑架案,以及莫名出现在迹部身边的南里时江。
太可疑了。
“真的很抱歉……小时候跟院里其他小朋友玩闹,不小心碰伤了头,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时江脸上有些为难,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睛看着忍足,让他不自觉地推推眼镜。
虽说在这样单纯的注视下有些不好继续为难,不过这回答怎么听的都很可疑呢。
怎么刚好提到过去的事,就刚好受伤记不清了呢?是害怕露出马脚吗?
忍足正欲追问,身边的迹部却好似不经意地伸手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微微用力。
他的目光平静,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够了,忍足。”
友人在为他考虑,迹部当然明白。只是他还不至于这样防备着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忍足了然地抬了抬眉,顺从地转移了话题:“所以我们今天的午餐吃什么?刚才在学校我还没吃饱呢。”
“时江喜欢吃日式的,我让厨师去安排。”
两人说得很自然,没有半点刻意的模样。而时江也紧紧地跟在迹部身后,下意识地拉着他的衣角,一点儿察觉出异样的模样都没有。
是夜,负责时江伤情的医生敲开了迹部的门。
“是这样的,按照您的意思,今天在换药的时候我们顺便帮时江小姐做了全身检查。”
“身体的确很差,营养不良,肠胃很不好,应该是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身上的伤痕也不只是近期才有的,大部分都是五年以上的旧伤。”
“而且ct显示,她的头部似乎被钝物敲击过。”
……
迹部隔壁的时江正躺在柔软的床上,枕边放着那本半旧的笔记本。
刚才医生说的那些话,全都浮现在这个本子上。
她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是空洞的,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不会有人真正相信你的,南里时江。”
“你本来就是个骗子,被怀疑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