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蛋恋人》连山益

9、第九章

　　阮绵绵被问的一愣，下意识抹了把脸，手指湿润，是刚才洗脸留下的水珠。

　　“没有没有，是刚刚洗了脸的原因。”阮绵绵连忙解释道，她现在不想在云总面前产生一点误会。

　　云总点了点头：“嗯。”然后离开了。

　　阮绵绵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刚才云总问的不是“你哭了”而是“你又哭了”，她以前在云总面前哭过吗？

　　昨天在办公室里的场景突然涌了上来，阮绵绵心一绷。她当时很努力的憋住眼泪，不想在老板面前留下哭唧唧的形象。因为据说云总不喜欢表现软弱矫情的员工。结果应该是没掩饰好，被看出来了。

　　回想自己当初的表现，阮绵绵觉得甚至可能还……十分明显。

　　突然绝望！

　　是时候把兼职提上日程了，阮绵绵一边僵硬地走回工作区一边这样想着。

　　如果说上午还有什么值得安慰的事情，那就是王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人来要她做杂七杂八的工作。她手头的一张表做的异常顺利，午休前就已经完成。

　　阮绵绵打开手机看了看钱包余额，思考着要不要直接去把菜买了带回家去。

　　或者干脆带苏城去外面吃吧？苏城还没吃过火锅，烤肉什么的呢……如果一起出去吃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骄奢淫逸的冲动还是压制了节俭克制的警告，到了下班的时候，阮绵绵已经在思考去哪里吃好了。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都差点以为是苏城给她打来的。

　　不对，苏城现在可没有手机。阮绵绵看了下显示，是一个同城的陌生号码。

　　接通的一瞬间，阮绵绵就后悔了。

　　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她很熟悉，也在不久前成功被她打入“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之一”。上榜的人数不多，他名列前茅。

　　她刚刚分手的前男友，赵铭。

　　“绵绵，你终于接我电话了。”赵铭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鼻音，“你不理我的这些天，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阮绵绵语气冷淡地回答：“如果知道是你的电话，我就不会接了。”

　　“我知道我错了。真的，我现在恨不得回去杀了我自己。只要一想到你因为这件事难过……”赵铭的声音有点哽咽，听起来情真意切。

　　然而阮绵绵只觉得恶心。长期的忍让和怯懦让也她无法现在开口骂赵铭，更何况在公司里，四周都是同事。她加快了脚步，赵铭黏黏糊糊的道歉声还不断从手机里传来。

　　终于到了公司外。喧嚣的大街一下子冲淡了赵铭的声音，阮绵绵双眼被阳光晃的一酸，连忙低下头，若隐若现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我这几天一直在喝酒……绵绵……你都不心疼我……”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在脑中盘旋整合了许多次的话终于到了嘴中，一字一字清晰地说了出来：“赵铭，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

　　挂断。世界清静。

　　手机又开始振动，阮绵绵拒接，然后拉黑了这个号码。

　　同事们有说有笑的从写字楼走出来，阮绵绵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进入公司，午休的时候赵铭来接自己，也是在这里。

　　那时候夏天才刚刚开始，赵铭穿着白色的衬衫，高大挺拔地站在前面，看着自己笑。

　　她当时一手指着赵铭，一手拿着手机，对着正在和自己视频通话的阮棉说：“这个男人，我喜欢他！”

　　火茶茶翻了个白眼：“昨天你还说他直男癌呢。”

　　她笑着关了视频，然后扑入赵铭的怀中。

　　那时候她没有想到，会在某一天看到赵铭衣服口袋里看到那个避/孕套。

　　有些事情只要开始怀疑，背后的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直到阮绵绵把赵铭不忠的证据摆在他面前，那个男人还在试图改变她的想法。

　　-“我们公司去了很多人，连很多已婚的男人都去了，我不去岂不是显得我不合群？”

　　-“嫖怎么能算出轨呢？我对那个小姐又没感情。你怎么能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这真的是很正常的现象，现在社会上的男人哪些没嫖过？大不了我以后不这么做了，绵绵你理解一下……”

　　赵铭甚至给她翻出某个知名网络问答社区来，强调着“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例子……

　　阮绵绵经历过很多恶心的事情，毕业论文被刁难，租房被欺骗，工作上被性骚扰，但她从不知道，会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看到这么恶心的一面。

　　而这个人还在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我没有错，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错的是你的想法。

　　你可赶紧滚吧。阮绵绵做了几年来最果断的事情，就是和赵铭分手。

　　分手的时候两个人没有见面，她怕见面的时候自己怒气太重，心中的小人会具现化出来捶他，到时候两个唯物主义者一起进医院，不太好收场。

　　虽然很快，她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就先一步崩塌了。

　　上了公交车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赵铭的态度变化。很多时候，相处的久了，反而会忽略一个人身上的一些特质。赵铭变了，她又何尝不是变了呢？大学时那个初出茅庐，朝气蓬勃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渐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畏缩，胆小，习惯性退让和迁就的人。

　　习惯让她差点忘了，赵铭也是一个态度转变的很快的人，昨天还在还理直气壮地批评你不识大体，转头就可以低声下气的求饶道歉。

　　真是……

　　真是不要脸！气死老娘了。心里的小人气呼呼地拍着胸口，阮绵绵笔直地站立着，表情平静，看不出波澜。这时一个女学生悄悄戳了戳她，发现没有反应后，钻了过来坐在她旁边的空座上。确认过阮绵绵没在看自己后发了个消息到群里。

　　【美少女茶：现在的小姐姐们减肥也是够拼的，公交车上有座都不坐。是在下输了。】

　　【我，学习，猝死：照片照片。】

　　【美少女茶：悄悄拍两张，小姐姐应该没发现。[图片][图片]】

　　【番茄酱：等一下！这个小姐姐怎么和我昨天在超市看到的那么像！[图片][图片]】

　　【美少女茶：！！！这么帅的男朋友，确定不是用魔法变出来的吗！如果我有这样的男朋友，我愿意天天在公交车上跳芭蕾！】

　　【我，学习，猝死：人生赢家，打扰了打扰了。】

　　群里热火朝天，这场讨论的主人公却对此毫不知情。在到站之前，阮绵绵终于把关于赵铭的思想垃圾扫到了垃圾桶里，并和心中的小人达成了共识：不要用垃圾的思想来惩罚自己，更不要用垃圾编造出来的垃圾规则来折磨自己的大脑。再说，她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出轨的前男友什么的……就自己原地上天好了。

　　下车的时候她自我感觉浑身轻松，后背却总是不太舒服，一回头，正好和车窗里的一个女学生双目相对。

　　女学生：“……”目光敬畏。

　　阮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