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蛋恋人》连山益

4、第四章

　　阮绵绵一脸懵比，李秘书咳嗽了一下说道：“没事，你去忙你的。”

　　你们这么看我，鬼会相信没事啊！阮绵绵心中崩溃地尖叫，但现在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她匆匆向李秘书点了下头，就向楼梯走去。人刚进楼梯间，身后就传出潮水般的议论声，阮绵绵步伐一僵。

　　她只是进了楼梯间，不是离开了写字楼好吗？

　　“外面刚才怎么这么吵。”李秘书刚把咖啡端进总裁办公室，就听到云总皱着眉疑惑地开口说道。

　　王秘书连忙回答：“他们大概在讨论早上阮绵绵迟到的事情，我已经让他们保持秩序了。”

　　看着云总若有所思的样子，王秘书心里打着鼓。他只是想探探口风，实际上八楼的同事根本没几个知道阮绵绵迟到这件事。

　　谁料云总沉默了几秒就拿起桌上的话筒，还抬头问了他一句：“阮绵绵平常心理状态很脆弱么？”

　　“应该还可以。”李秘书也根本不了解阮绵绵的心理情况，但他通过刚才的事判断阮绵绵应该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

　　要不然怎么敢在刚才来敲云总办公室的门？

　　“王部长。”那边云总开口，李秘书心头一动，云总找的是阮绵绵所在部门的部长。因为早上开会的时候阮绵绵没来，云总还很严厉地指责了王部长。但这会儿听到云总交代的事情，李秘书不由在心中重新把阮绵绵掂量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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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绵！！听说你刚才跑去敲了云总的门？”刚从部长办公室出来，阮绵绵就接到了孙招娣的微信消息。
　　她犹豫了一下，给了肯定的回复。

　　刚才部长虽然依然很严肃，态度却有所改善。没再说让她滚蛋的事情，只是告诉她罚款从工资里扣除，然后警告她下次不要再让这种事情出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走之前她总觉得部长用很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一顿折腾后离职的危险消失了，她感到心累的同时，满腔疑惑也终于抑制不住，就算孙招娣不问她，她也想找人把这件事问清楚。

　　在她看来这没有任何问题，她只是在做错了事后找云总道个歉而已，为什么大家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极为奇异的事一样？

　　难道云总办公室不能进吗？

　　“你不知道云总办公室不能进吗？”孙招娣把她拉到茶水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阮绵绵感觉如果疑惑能化为实体，她头上的问号已经能顶到天花板了：“为什么不能？我不知道呀。”

　　孙招娣一脸不相信：“你刚进来的时候是谁带你的？她没告诉过你吗？”

　　阮绵绵心忽然一沉：“带我的是王姐。她确实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她们公司里有老人带新人的制度，新员工进公司的第一个月会由一个工作一年以上的员工带领熟悉公司事务，阮绵绵刚进来的时候分配到了王姐。
　　在那一个月里，王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让阮绵绵帮她干活，做各种各样的杂事，公司里的同事偶尔也介绍一些，却从来没说过跟云总有关的事情。云总严肃的性格她还是从别的同事那里听到的。

　　阮绵绵抿了抿嘴然后问道：“为什么不能去云总办公室？”

　　她这两个月还真是，确实是，没看过员工进云总办公室，但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孙招娣小声解释：“这个规定我进公司以前就有了。云总在开会或者出去应酬，签合同之后会独自在办公室呆一段时间，除了李秘书外谁也不能进去，听说之前有几个想不开的进去惹云总发怒了，要么回来闭口不提，要么直接被辞退了。”

　　这么严重么？阮绵绵回想起自己进办公室之后云总的沉默，不由得心有余悸，她可能差一点就真的失业了。

　　茶水间进了人，孙招娣连忙转过头去看，发现是其他部门的人时才放下心来，安慰了阮绵绵几句就走了。
　　阮绵绵装作没看到她的紧张，又待了两分钟才出去。

　　相比阮绵绵认识的别的同事来说，孙招娣确实算的上一个热情的人，但前提是阮绵绵没有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例如她现在被部长所训斥，又因在会后去了总裁办公室成为公司同事议论的对象，孙招娣在同部的同事面前就恨不得装作根本不认识她的样子，交流也都转为了私下。

　　阮绵绵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况且孙招娣不会给她下绊子，平时也会提醒着她点，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知足了。

　　如果每个人都是伊甸园里的苹果，有的人又大又红，有的人坑坑洼洼，那么她的人生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成了被上帝逮着啃的烂苹果，每一口间隔的片刻，她都会抓紧时间歇息，然后自我安慰。

　　迟到的风波终于过去了，阮绵绵的大脑终于有功夫开始思考五公里外的公寓里发生的事情。

　　要知道之前以为自己很可能马上就卷铺盖走人的时候，她心中闪过的一个又粗又大的念头居然是：以后要怎么养苏城？

　　今时不同往昔，她已经是有蛋的人了。
　　虽然还不知道苏城需不需要吃饭，但穿衣服和生活用品总是少不了的。这样她每个月刚够自给自足的开销就又多了一笔。而且她也不能总把苏城藏在家里，不知道他出来以后那个金蛋的蛋壳还在不在，能不能再进去……

　　手表发出轻轻的一声“叮”，阮绵绵把头从桌子上抬起，她一上午都没能投入工作，净想着苏城的事情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中午十一点半开始是吃饭时间，她以前基本在公司吃，一整个中午都忙来忙去，很少有个像样的午休。但今天却截然不同，其他办公桌的同事才刚开始伸懒腰，她已经猛地站起向外跑去，把刚过来想让她打杂的王姐一脸懵比地甩在了身后。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家里出事情了……”
　　-“谁知道呢……”

　　悉悉簌簌的议论声又开始响起，但阮绵绵已经没空想这些了。她现在满脑袋都是家里的苏城，又忐忑又担心，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不知道苏城现在怎么样了，他才刚孵出来……阮绵绵一下公交就飞奔进公寓楼，一口气跑上四楼，一边喘气一边开门往屋子里扎，结果直接埋了胸。

　　整张脸糊到苏城胸上的阮绵绵：……

　　站在门口的苏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开心地说道：“绵绵，你回来了。”

　　“咳咳咳，”阮绵绵连忙往后退，又差点撞到门，苏城及时拉了一把，把她整个人揽到自己面前。

　　阮绵绵感觉脸又轰的一下开始发烫，她怎么能想到苏城就站在门口啊，而且苏城看起来很瘦，胸却很宣实……打住！她一掌糊倒心里已经开始碎碎念的小人，红着脸进了屋，“那个，你上午干什么了？没受伤吧？”

　　“我看了屋子里的书，打扫了屋子，然后做了饭。”苏城乖乖地回答，他顺手关了门，然后往厨房走：“菜快好了，等一下我们就可以吃了。”

　　“做、做饭？”阮绵绵没想到苏城还有这个技能，她连忙跟着进了厨房，发现苏城正在炒西红柿鸡蛋，香气已经溢了出来。她惊喜地看向苏城：“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苏城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刚出生的就会了。我记得很多很多菜的做法，但是冰箱里只有西红柿和鸡蛋。”

　　阮绵绵老脸一红，钱包拮据，买菜的时候也不敢多买。如果苏城能再早来一天，冰箱里还能多两袋方便面。

　　闻着饭菜的香味，阮绵绵晕乎乎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她看着烟和蒸汽里的苏城，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苏城，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呀？”

　　苏城认真地想了想：“我大脑中有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知识水平大概处于高中状态，目前掌握的技能只有做菜。”

　　天赋技能是厨艺！贤妻良母，贤妻良母！小人开始摇晃了起来，阮绵绵轻咳了一声掩盖心中的想法，放松与喜意却已经悄悄蔓上了眼角。

　　上班回到家，能有一个英俊的男人在家中给她打扫房间，做菜……这简直是以前都不敢想的日子。阮绵绵看着端上来的西红柿炒鸡蛋，小心翼翼地夹起来放到嘴中。

　　好吃！阮绵绵的幸福感蹭蹭往上涨，又夹了一大口。被苏城厨艺折服的她甚至都忘记了继续探究有关恋人金蛋的问题，专心吃起饭来。

　　“对了，你上午都看了什么书呀。”阮绵绵一边猛吃饭，一边含糊地问道。

　　苏城也在吃饭，他吃饭的动作十分雅观，或者说顶着这张脸做什么都很赏心悦目，“我看了大概二十多本书。”差不多是阮绵绵房间书架上所有的书了。

　　阮绵绵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都看完了？”

　　“对呀。”苏城无辜地看着她。

　　阮绵绵：“那，你都理解了吗？”

　　苏城：“大概理解了吧，我不是很确定，不过我把内容都记下来了。”

　　阮绵绵：……

　　谁说天赋技能只有做菜来着！

　　吃完饭后阮绵绵拿出苏城读过的书考他，惊诧的发现他真的能倒背如流。一时间更添了几分敬畏。

　　苏城被阮绵绵一通大力赞叹后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反倒把阮绵绵看得不好意思了。眼睛东瞟瞟西瞟瞟，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哪里不对劲。

　　“苏城，你的衣服是哪里来的？”

　　她明明记得早上自己塞给苏城的是自己最大号的衬衫，但现在苏城穿的明显是另外一件衬衫，下身还穿着黑色的裤子，她从没见过这条裤子。而且回想起来之前苏城穿的蓝色围裙也不是家里的……她都从没见过！

　　苏城愣了一下，他低头捏了下自己的衣角：“这是我自己的。”

　　阮绵绵不相信：“可你早上出来的时候明明……”明明没穿衣服！

　　苏城笑了笑：“这是我的蛋壳。”

　　阮绵绵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哦，蛋壳啊……等等！蛋壳？”她双眼睁得圆溜溜看向苏城的衣服，似乎想要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是我在沙发上找到的，”苏城解释道，“我们的蛋壳可以变成贴身衣物穿着，还可以起到防卫的作用。刚醒来的时候我神志不是很清楚，就没想起来这件事。”

　　“这样啊。”阮绵绵有些迷糊地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那只有一件衣服也不行，我过两天还是要给你买几件新衣服。”

　　苏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眼里有着令阮绵绵无法移开目光的神采：“谢谢你，绵绵。”

　　你心跳太快了。满头包的小人站起来冷漠地提醒她。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阮绵绵为了平复心跳低低说了句“我去洗碗”，就准备再逃回厨房。

　　“绵绵。”苏城在背后叫住她，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接受我了吗？”

　　“嗯？”阮绵绵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会抗拒一段时间才能接受我的存在，”苏城犹豫了一会轻声说道，“毕竟你是人类，而我的存在……超出了你了解的范畴。这是我记忆中带着的认知。”

　　恋人金蛋是很难被接受的存在。阮绵绵抓住了苏城认知的重点，一时间也怔在了原地。

　　从早上到现在，她好像确实过于轻易地就接受了苏城的存在。她把苏城放在家中，任由苏城给她做菜，轻易地送出了自己的信任。从早晨到现在，她心中有过惊讶，欣喜，担忧……却没有恐惧。

　　或许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心中的小人义正言辞地分析道。

　　又或许……她一直期待着这个奇迹的出现。

　　期待着某一天，上帝能放下她这个苹果，让她脱离这不断循环的乏味而坎坷的生活。期盼能像童话里一样出现王子或公主，又或者任何一个带着真诚笑容的角色，能带着小矮人走出森林，去任何一个不会迷路的地方。

　　她甚至不奢求被帮助，只要有一点不同，像光芒划过沉沉的夜幕，像废墟中闻到草芽的气味，让她看到一点生活的意义，让她能在不断的失望中坚持下去，或者终于舍得放弃令她痛苦的一切。

　　她只想要一个改变而已。

　　然后它应愿而来。

　　.

　　阮绵绵最终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在苏城小心而期盼的目光中表示真的接受了他，然后又获得了苏城开心的拥抱。

　　阮绵绵不知所措地窝在温暖的怀抱里，苏城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她脑海一片空白，心中的小人愣愣地问道：我是在抱他，还是在抱他的蛋壳？

　　最终碗还是苏城刷的，阮绵绵进屋整理了一下资料，整理完后午休就不剩多少时间了，她正准备赶去上班，就看到苏城在客厅弯腰搬着东西。

　　“你在搬什么？”

　　苏城一起身，手里捧着一枚沉甸甸的大金蛋。“恋人金蛋比较喜欢暖和的地方，这样有利于它们孵化。”他认真地答道，然后把金蛋放在了阳台上。

　　阮绵绵：……

　　隔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被苏城迷的七荤八素的阮绵绵，此时看着挨个被放在阳台上的两个金蛋，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恋爱金蛋里孵出一个人，而她总共有三个恋爱金蛋，三个！

　　阮绵绵大脑轰的一声，再次陷入了空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