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有命无运》gifsyu

4、第四章

　　最后终于踏上窗台已经是半夜两点多。
　　茨木回来的时候还在抱怨今天所有妖怪都藏起来了，大概是因为晚上是雷雨天的缘故。
　　你默默关上了窗。

　　天空阴沉到有某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耀眼白光伴随着厚重雨声降临世间，摧毁掉一切的污浊罪孽。
　　那样刚猛而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力的雷霆在窗前滑落，纵使你背对着窗口，也能看见墙上一瞬间被照亮的你的影子。

　　很可笑的，明明是不用担心会被雷电伤害到的人类，却还不如天生为雷电所克的鬼族来得泰然自若。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茨木童子并非天朝意义上的鬼魂。

　　“从刚才就想说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茨木果然不能理解。
　　可你没办法回答他的疑惑，或者说，不想被他听见这种软弱的声线。

　　于是一时沉默，在这种沉默里，布料的摩擦声和棉花落地的沉闷声响就特别清晰。
　　背后的床垫因为另一份重量而塌陷下去，鬼族身上的温度和气息隔着被子包裹住你，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也被盖住。
　　用那一只释放着幽冥鬼气，凝聚过黑炎的手。

　　“这样就可以了吧。”他几乎是把你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吐在你头顶上。“快给我安心睡觉！”

　　事实证明茨木对你来说是治愈雷电恐惧症的良药，你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盼望着雷电降临——而非祈愿雷雨天快点过去。
　　而就像命运将茨木带到你身边一样，它满足了你的心愿。
　　在你把鬼族带回家的第二个晚上，雷鼔电钹准时准点纷至沓来。

　　这次你仰头就能看见茨木的脸，他因为没架打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抿起的唇角透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天真。

　　散着白色长发的青年原本闭着眼睛，在你的注视下忍无可忍的睁开，眉峰高耸故作凶恶表情。
　　至于你为什么知道是故作，是因为下一刻那双黑金色的修罗鬼眼里就浮现出了真切的冰冷戾气，原本覆在你耳朵上的手掌向身后甩去，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你终于看见被鬼族高大身躯所挡住的景象。
　　关好的纱窗上破了一个洞，而空气中，还残余未散尽的黑色火焰与微弱电流。
　　茨木拉开了窗，半蹲在窗棂上回头看你，脸上满是暴怒神色，连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乖戾阴狠。

　　“你好好待在这里，”白发鬼族像一支离弦的锋锐箭矢，“看我怎么解决掉那只——杂碎。”

　　在这支箭射去的方向，有一个模糊身影漂浮那里，手上的利斧在隐约灯光下反出一线寒芒。

　　是雷鬼吧。
　　头似猿猴，唇如朱砂，目如镜面，头顶三尺长角——还有自其身后展开的，三米多宽的巨大双翼。
　　而此刻，那双镜面般的眼睛带着毫无温度的恶质，瞥向了你的方向。

　　万钧雷霆垂落云端，咆哮嘶吼着向你奔腾而来。
　　你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却意外的没有感受到恐惧情绪。
　　因为你知道的啊，在电光击中你之前，黑焰就会消融一切。

　　既然茨木童子开口让你好好看着，那你就只要安心观赏就可以了。
　　而白发鬼族，似乎比你预想的还要更生气一点。

　　那是你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地狱之手。
　　宛如被鳞甲覆盖着的狰狞巨手破土而出，带着无边戾气将敌人拖入了更深层的地狱里。

　　本身就是被雷电击打致死之人的魂魄，这样一来，可能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再有。
　　白发鬼族面无表情的站在雨里，从黄泉之下召出的鬼手已经消失不见，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你本来应该起身给他让出足够大的空间，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进来而不是傻站在原地。

　　可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觉得，害怕的不得了。

　　“茨木！”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你以为不会再自己身上出现的失措惶恐，尖利的几乎要划破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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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怎样的场面呢？
　　天空原本是泼墨颜色，此时像是画卷被掀开一角，露出了被遮掩住的光怪陆离。
　　你来不及去奇怪，下意识看向了茨木的方向。

　　那头长发被风扬起，隐约瞥见他动了几下嘴唇。

　　在说什么呢茨木？
　　听不见啊！

　　没有灯光没有虫鸣，没有跑动起来的时候穿插过身侧的风，甚至没有脚步声。
　　你似乎是穿行在另一个时空，即使可以切实踩上台阶也无法穿透墙壁，但还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此时的世界空旷又孤寂，只剩下你一个人。

　　所以要去见他。
　　要快点去到那个鬼族身边。

　　“真是的，”他有些费力的开口，分不清是恼怒还是无奈更多一些。“不是都说了让你别过来的吗？”

　　“那么轻谁听得见啊。”

　　本来应该是更激烈一些的语气，但是接触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就不由得放软了声音。
　　大概是最后了吧。
　　最后一次见面的话，无论如何也想表现得更加温柔一点。

　　白发青年依旧一动不动，移开了注视着你的视线。
　　这并非不屑争辩或其他，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是妥协。

　　只对你的妥协。

　　“哭什么啊你，我现在可没办法动一根手指头啊。”

　　鬼族一字一顿的说话，声音嘶哑。

　　“所以，自己站到我身后来。”

　　这样子接受他的庇护也是最后一次了呢。
　　你捏住了他袍角。

　　“不想大干一场吗茨木？”你手掌紧握成拳，僵硬着又松开了。“在你回去之前，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
　　虽然说他一直在你身边，但好像，你永远都留不住他。

　　“喂，你…”鬼族似乎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时张扬又狂妄的语气。“啊，看好了。”

　　于是一瞬间凛冽夜风再度拂过云端，灼热温度盖上你发顶又迅速离开，像是代替了言语的温柔告别。
　　也许日后人们谈起这一天，会回忆起阴沉的天气，响彻天际的雷鸣，和纱窗被雷电损毁而有幸毫发无伤的你。
　　但他们不会知道，在雨停风止曙光降临之前，你到底会失去什么。

　　命运给出的恩赐也是有期限的吗？
　　果然是因为你是非酋吧。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什么的，已经不能再明了了。
　　所以再见啦。
　　茨木。

　　很高兴还有这个运气，可以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