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说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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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封信】
给亲爱的莱斯：
已经整整十三年三个月零六天了，我的王。
我在这地底的牢里实在寂寞得很，想去捉弄个人，这哗哗作响的铁链子又提醒我到底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这就是我十三年日夜后悔的一件事，我竟然相信了你，莱斯，我竟然相信你玩捉迷藏的蠢话，去你的！莱斯！三岁小孩都不这么玩，你真是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雄辩胜于事实。
利尔斯那个王八蛋老头子竟然禁锢咒把我困在这种鬼地方十三年，莱斯，我这次绝对不说笑，等我出去，我要把你们这群兔崽子都撕成碎片。
我从不说谎。
对了，前天我禁了一个女人的嘴，原本我总算听见一个人骂你了，但竟然到一半就停了，她实在让我很不愉快，要知道，让我开心的人我也一定会让他开心，我一向这样伟大不是吗？
可是你，我的王，你真让我心寒。
我本就在棺材里睡了近千年，一睁眼遇着了你这么个小屁孩，辛辛苦苦给你揍跑了那群欺负你的大臣，又给你找来适合你的王后，即使你不行（先别反驳我你就是不行），我至少还给你找了几个够闹腾的继承人，而你竟然这样对我！
真是儿大不中留。
最近我的小小鸟总是飞来飞去，据说一般都在沙漠迷了路，天啊莱斯，我可真是疑惑了，你去卡达迪亚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莱斯，莱斯，我的小莱斯，这可真让我玩味。
让我猜猜，接到精灵峡谷的消息偷跑出去，还带上了你的现任王妃瑟薇·金，你这是想做什么呢？去见你的小情人然后三个人一起过吗？
这是个玩笑。
好吧，莱斯，我警告你，你不能动他，这是我的最后底线。
我的王，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十三年了，我实在呆够了，希望你别当我的脾气太好，懂吗？
——你此刻正努力越狱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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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你们来了。”
修伯特闻言回头，却只看见一个似笑非笑贵族小姐，手里握着把粉羽扇子，轻轻盖住嘴。
“瑟薇。”莱斯唤了她一声，正是他们在列车上遇到的那一个女孩。贵族小姐从木桌上跳下来，堪堪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丢给莱斯一串钥匙：“房间我已经给订好了，这两天都有人收拾着，你们自己玩去，随便怎么样，半夜别吵着我就行。”
修伯特现在脸上还缠着块脏兮兮的麻布，闻言往这边看过来，但举手投足都有种难以言喻的优雅，轻而易举让人联想到古堡里的贵族。
“什么意思？”
瑟薇小姐本来就好奇地有意无意注意着他的动向，猛然间听了这声音，一时眼睛差点变成红心。
太美太奢靡的声线了。
她突然有点想看看这个人的样貌了，不自在地咳了咳:“他不是你的情人？”
“……我的情人？”还没等修伯特反应过来，莱斯就突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天啊……我的情人！”
修伯特难以想象莱斯拥有剧烈的情绪是什么模样，这个人族总是看起来懒洋洋的，但当他这样笑起来，就好像一滩死水被注入了活力，有了生机。
他一边笑到快要断气一边在呆滞的瑟薇面前去揽修伯特的脖子:“做你的情人真的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吗！！！！”
被狠狠摔到桌子上的莱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安好无损地在身上的时候，轻笑着看向快吓疯了瑟薇，又恢复了平时懒洋洋的模样:
“看到没……没错，就是，这个结果。”
瑟薇自认为她的心理承受力是十分强大的。
她曾经是一个很正常的贵族小姐，学习社交礼仪，舞蹈，茶道，乐曲，绘画。她努力去做好每一项成为一个合格的淑女，只为了将来凭着这些东西成为一个大家族贤淑的主母。
没办法，她这样的女人，生来没有魔法天赋，不肯吃苦练习刀剑，一张脸只能算是中上，不像自己的那个姐姐，靠一张好面皮就能勾搭上伯爵，她的一生早已经被策划好了，就等着与她那个所谓的真命天子来一场浪漫邂逅。
没想到这个真命天子来头实在大的惊人。
那一年来自东方的第三位王妃离奇去世，只留下一个黑发黑眼恶魔般的孩子，王宫中的人纷纷唯恐避之不及，王却还在大肆举行宴会，也正好是那一年，瑟薇随姐姐参加了一场宫宴。
还是料峭的春天，离那位王妃离世已经有了三个月，可王宫里五月树的花还开着，洁白的花朵落在金漆般的城墙上，融入灰扑扑的残雪里，被那点冰冷的雪席卷着，撕裂了。
“五月树的纸条是用来求爱的，知道吗？”瑟薇的姐姐有意无意拨弄着新抽枝的枝条：“据说王与第一任王后就是这样相识的。”
她们在宫殿门前一齐等待着父亲的到来，瑟薇有点紧张，这地方让人看了便觉得冷漠，连这象征爱情的五月树枝条，也显得格外不真实。
……总感觉，很阴森啊。
“安拉，”她有些紧张地叫着自己姐姐的名字：“我听下人说王宫里有只恶魔，到底是不是真的？”
安拉瞥了她一眼：“在王宫里，任何有关恶魔的话都不要提。”
“为什么？”
“王听得见。”安拉看上去不像继续这个话题，她语气带上了点嫌恶：“反正你也嫁不进王宫……关注这些干什么？挺胸抬头，你忘记你的礼仪了吗……一天到晚就只有胡闹有点起色……”
瑟薇低下头，使安拉看不见她翻白眼的模样。
王的宴会向来是疯狂而奢靡的，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端着杯红酒，懒懒靠在软榻上，眼存笑意看着众人跳舞，他不喜欢优雅的舞蹈，他爱放肆的舞姿，用尽全力去勾引的美丽。
但这一次王晚到了，宴会自然没有那么热烈。
瑟薇实在无力吐槽为什么在王宫里这么近的地方都会晚到，在众人忙于交际时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绕着王宫转了半圈，最后还是回到了那几颗开花的五月树旁边。
说实话，这样朴素的小花实在和金碧辉煌的王宫搭不来。
瑟薇轻轻去触碰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白色花瓣，在她这个年龄总容易幻想一些过于美好的东西，而五月树又有着那么浪漫的含义，她想象着耶伦撒王和第一任王妃的爱情，又想想自己现在难堪的处境，忍不住轻声自言自语说：
“如果我要嫁一个人，首先他要一表人才，然后家室要好，不吝啬，能和我说得来，最好没有别的什么感情史……天啊，这样的男人真的存在吗？”
不存在，她悲哀地回答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被后传来一声轻笑。
然后她毛骨悚然。
……
……
……
搞什么你以为这是纯真浪漫的爱情故事？大晚上有个人悄然无声靠近你听见了你所有丢人的自言自语？这种事情根本又难堪又吓人好吗？
结果一回头，看到了让她后半生永远做着一个恶魔的脸的噩梦。
脸的主人总是从一片黑暗中探出头来，那么懒懒的对她呵呵一笑。
从此她就开始了上刀山下火海钻沙漠的悲惨日子。
“瑟薇，”那个恶魔又凑近过来，用她一向最讨厌的慵懒调子：“耶伦撒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他们正在楼上的房间里，而修伯特则留在了楼下。
瑟薇看了看周围，稍稍正了颜色：“王室那边动向正常，”她顿了一下：“但两天前一只白嘴乌鸦横穿卡达迪亚，为你送来了一封信。”
莱斯眯了眯眼，示意她把那封信拿过来。
莱斯拆信的模样够优雅，够赏心悦目，只是每个动作都仿佛被放慢了十倍，美则美矣，却让瑟薇这样性急的人看了十分憋屈。
她几次想提醒她的王，最后还是忍住了，于是莱斯就这么慢吞吞拆完了信又慢吞吞看完扔进火炉，瑟薇总算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耳朵飞快竖起来：“王，那封信是谁写的？”
她的王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告诉利尔斯。”
“什么？”
“对牢里的恶魔处以光刑，怎么疼怎么来，如果他还没死，接下来一个月别给他饭吃。”
而楼下的修伯特，披着黑袍缩在角落，双手捧着木杯，小心翼翼尝着人类制作的米酒。
酒的味道很杂，却很醇厚咽下一口，鼻尖就一直萦绕着这股香甜的气味。
他喝得头有点晕，微微抬起头醒酒的时候，模模糊糊看见店中央有个红色的人影，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脸是眼熟的，气质是眼熟的，递酒的动作也……
瞬间酒醒了大半。
他眯起眼，看着那个笑意盈盈的红发青年靠在桌角，与眼前的半兽人女孩调笑。
“啪嗒。”
手里的桶杯被生生握碎，沾了满手黏腻的米酒。
杀意蔓延而开。
【我叫罗希～】
【黛罗希是女，罗希是男。】
【我，只是想给您送杯酒而已。】
……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说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