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之森精神科》莲喵子

22、夜半的“游魂”（7）

　　此时正值冬季，虽然距冬至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但气温还未见转暖。这个时节的日本本就很少有雪，更不要说四国这样偏南的区域了。明媚的阳光洒向大地，在春季到来之前提前宣誓着自己，尽全力通过阳光带去温暖。一只鸟儿欢快地鸣叫着，在蔚蓝的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想要治好他的病，最需要的，就是放松和发泄。”
　　恭介的话刚刚说完，明日奈和遥马上就叹了一口气。
　　说得很简单，可是该怎么做才能够让隆一先生配合呢？总不能直接明目张胆地说“你的病因是压力太大，在高石死亡之后爆发了”吧？况且隆一先生这样的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使用药物并暂时辞职休息，可是他能够接受吗？近现代的日本为了应对类似于石油危机这样的经济危机，早就通过一些特殊的制度培养起了员工的归属意识，也正是因为这个，高石才会选择出去和客户喝酒，那么想让隆一请假就很难了。虽然有带薪休假，倒是不需要担心只靠中居爱子一个人写作赚来的那点稿费无法养家糊口这个问题。
　　但他们也知道隆一必须暂时放松身心，不仅由于隆一的精神问题，也由于隆一的身体问题。
　　毕竟梦游的成年人多半伴有攻击性，如果他在梦游期间不慎发生意外甚至伤害他人的话，那就不单单是压力大不大的问题了。
　　可是，到底该如何让他正视自己的精神问题，好好安心在家里养病呢？
　　这个问题已经变得比治疗隆一本身更加棘手了。
　　“嘿！各位快看这个！看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正当恭介和明日奈一筹莫展的时候，趴在沙发上刷推特和Facebook的遥却突然坐起来，拍了拍两个同伴的肩，把手机拿给他们看。
　　这是推特上的一条转发推文，原文是一位幼儿园教师在新学期家长会后写下的。在家长会中，老师别出心裁地组织了两个项目。第一个是问答环节，由老师在黑板上画下一个图形，孩子和家长同时用一个词语进行描述。当老师画下了圆形的时候，家长们的答案无一例外不是“圆”、“圆圈”之类，可是孩子们却回答得丰富多彩。有人说是天上火红的太阳，也有人说是女孩子玩的花皮球、飞向天空的肥皂泡、电视上在人的腰上骨碌骨碌转的呼啦圈、五环的其中一部分，甚至是哆啦A梦的穿透环；接下来老师画下了三角，大人们照样只说那是“三角形”，可是孩子们的想法却更加五花八门：在电视上乐队表演时使用的三角铁、妈妈做出的美味三明治、埃及法老王的金字塔，道路上的警示标语、切好的西瓜、小猫咪的耳朵、哥哥姐姐做数学作业时用的三角板……诸如此类。
　　对这一现象的描述，老师认为随着进入成年，知识越来越丰富，但同时人的思维也会逐渐接近定势，甚至缺乏想象力。孩提时代一些幼稚的想法消失了，一切都可以用科学知识来解释，但这有的时候却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为了找回家长们失去的童心，老师给出了第二个互动环节：让家长们回忆起童年时代发生的趣事，并当着大家的面说出。出乎意料地，这些一板一眼的成年人一下子像是心智年轻了二十几岁回到了童年，一只只不再稚嫩的手如林般举起。每当幼儿园老师点起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总是说出一件令人捧腹大笑的事，更有甚者自己说到半途中都哈哈笑得停不下来。其讲述的事情也涉及各种各种方面，或许是自己，也或许是家人、老师、同学。有的人冬天去寒冷的北海道玩耍，觉得好玩跑去舔电线杆后舌头与电线杆冻在了一起，急得直哭；有的人为了给喜欢月亮的姐姐送一份生日礼物，真的爬到了树上去摘月亮，自己没事，反而把父母吓了个半死；有的人的父亲在背着母亲打毛衣的时候用双腿去接掉下的毛衣针，然后就是一声悲鸣……
　　各种搞笑的生活片段和曾经的奇思妙想被曝出，大人们时而捧腹大笑，时而又因为回想起纯真的岁月痛哭流泪，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似乎是返璞归真的愉悦。那之后每年固有的互动游戏上，他们比其他班级和以往几届的家长更加积极，玩得甚至比自家孩子还要疯。当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老师再次在家庭作业中布置了由家长和孩子分别回答的“看图说话”的内容，这一次，家长们的答案，竟也意外地多姿多彩了起来。
　　“成年人无时不刻不被生活压迫，有的时候，也应该忘记自己现在的一切，回到童年时候，尽情地疯狂一把。”在推文的结尾，那名老师写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想象力倒是不减当年呢！”读完了文章，遥握着手机感叹，“比如看见圆形，我还是可以想到那是AKB48的8的其中一半。”
　　一个小孩子，就算可以想到圆圈是半个8，也不会说那是AKB48的8吧！你这只是追偶像太入迷了，什么都往那上面凑，自动地联想过去好不好啊！恭介无力发表自己的感想。
　　“不过……”明日奈倒是没有急着吐槽遥，“这篇文章中，不是正隐藏着帮助隆一先生的办法吗？”

　　又是一天的工作。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隆一离开了电车，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家走。
　　这两天他还是出现了梦游的症状，第二天早上也可以感觉到一种没睡过似的精神不足。虽然爱子也劝过他请假，认为药不管用还是因为每天太累了，但隆一还是拒绝了她的建议坚持上班。就算他可以感觉得到，工作比起梦游之前更加力不从心了起来，隆一还是认为自己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就休息。
　　从电车站，只需要再坐三站公交车并走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可以到家，隆一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等他到达的时候，这才发现屋里并没有开灯。
　　爱子和真央这是搞的什么鬼？这才八点多，不到睡觉时间吧？而且他虽然忙，但也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即使是常见的生日惊喜也没有到时辰不是么？隆一在心里咕哝着，满腹狐疑地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来到玄关的那一瞬间，灯光突然亮起。
　　只是，没有生日帽，没有彩蛋，更没有蛋糕和“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有的只有叫着“爸爸”扑上来的真央和身后走出的四个人。
　　自己的妻子爱子与“萤火之森”的三位工作人员。
　　心理医生？不是明天才去复诊么？他们今天来这里干什么？隆一更感到奇怪了。
　　“好的，现在我宣布，家庭游戏‘回到童年’正式开始！”川上遥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