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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本故事纯属虚构 ...

  •   程隐从旧事中回神, 情绪起伏几度, 最终还是按捺下去, 平息怒气。
      舒哲出现在这, 带着朗察宁工作室的点心盒子, 如此举动不过是在示意他和朗察宁交好。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明了, 他不过是想给她添堵, 除此之外也就是像这样在面前膈应几句。和以前一样, 真要做什么,还是不敢。

      程隐不再和他浪费时间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拎包走人。
      舒哲没有不识趣跟上来, 大概她那几句话里的渗人之意足够让他稍稍收敛。

      程隐打车回公寓,小杨钢还没回来,她一个电话打到沈晏清那, 问司机去接人了没,没有的话她自己过去。
      “我和二哥回家陪爷爷聊了一会儿。”他说, “现在在杨钢校门口。”
      程隐没想到他会亲自跑去, 嗯了声, 没再多言。

      电话里没说什么时候把孩子送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擦黑。
      程隐给他们开门时,就见小杨钢的手上拿着两份零食, 新给他买的蓝色书包在沈晏清手里,后者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购物袋,满满都是食材。
      沈晏清解释晚归的原因:“去商场买了点东西。”

      程隐的视线落在小杨钢身上, 看了几秒, 皱眉对沈晏清道:“吃饭前一个小时不应该让他吃零食。”
      吃了零食饭就吃不下,这样的习惯对正在长身体的小孩不好。
      沈晏清不太懂这些,听她这么说,当即朝小杨钢伸手:“别吃了,给我。”

      小杨钢一个怔愣,程隐下边抬脚踹了沈晏清一下。
      她摸了摸小杨钢的头,“去房里写作业,等会儿出来吃饭。”
      小杨钢没有马上去,他听到了她不赞成他吃零食。
      他乖乖把手里的零食递给程隐,“这个……我不吃了。”
      程隐笑了笑,安抚:“没事,回房间吃吧,但是吃完了要马上写作业。”
      犹豫了一会儿,他心里还是想吃的,见她没有不悦,点了点头,从沈晏清手里拿回书包,听话进房间去。

      就剩程隐和沈晏清两人。
      平白被踹了一下,沈晏清忍到这时才皱眉:“为什么踢我?”
      是她说不能吃的。
      “给都给了,哪有半道收回去的道理?要么就干脆不要给他买。”程隐白他一眼。
      吃到一半从孩子嘴里拿走,比不给还让人难受。
      沈晏清默然,半晌才憋出几个字:“……这样。”

      程隐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购物袋。
      他没给,提步进屋,朝餐厅走。
      “你去哪?”程隐瞧着他。
      “煮饭。你不是说让杨钢马上出来吃饭?”
      “……我自己来。”
      他说:“东西有点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买的全都是小杨钢想吃的菜,有几个她真的不会弄,最后还是两人一起进了厨房。
      各占一边,分头忙活。

      程隐在水池里洗时蔬,沈晏清在一旁案板上处理肉类。
      想起他在电话里说和沈修文一起回家见了沈老爷子,她问:“你和二哥回去见沈爷爷,他怎么样?”
      人到老年,身上问题越来越多。
      沈晏清说还行,“精神挺足。”
      “他跟你和二哥说什么了?”

      想到在书房里和沈老爷子谈的话,还有牵扯忆起的从前旧事,沈晏清抿了抿唇,“和平时一样,问了一些琐事。”
      程隐点点头没有多问。
      沈晏清道:“你今天下班早?”她到公寓给他打电话的那时候,不到五点钟。
      程隐洗蔬菜的动作滞了一瞬,很短暂的刹那,而后接上,细细直直将菜叶纹路清洗干净,确保里面不会藏住一点泥垢。
      “组里派下来的新专题,外出采访,收工早直接回来了。”
      没有提被放鸽子耍了三次,没有提朗察宁,更没有提舒哲。

      闲话几句,切好的食材一一下锅,沈晏清掌勺,程隐打下手,除了锅里滋滋油响、铁铲翻动和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再无其它。
      油爆虾的时候是程隐处理的,水没有沥干净,滴进滚烫的热油里,一下炸开溅到她手上。
      她猛地后退吃痛叫了声,沈晏清眼疾手快,把锅关了,盖上锅盖焖得严严实实。

      “烫伤了没?”
      拿过她的手一看,手背红了一片。
      “没事。”程隐皱眉,一半是因为疼,一半是因为手被他握着。
      用力往回抽,没挣开他。

      沈晏清打开水池里的龙头,握着她的手放到水流下冲。
      凉凉的,烫红处的痛感稍有缓解,但还是不够。
      厨房里的功夫暂时停下,转移阵地到客厅,沈晏清去拿了家用医药箱,找出药膏。
      白色药膏抹在手背上,沁凉沁凉,比凉水有用得多。

      沈晏清执着她的手,另一手拿着棉签,微微低头,上药动作细致。
      程隐一抬眸,便见他专注而认真的侧脸。
      手上微凉,还有被棉签撩过残留的些许酥|痒。

      电饭煲里米饭快熟了,浓浓的香气弥漫满室,正是万家灯火亮起的时候,那香味飘起,和各门各户相融相汇。
      忽然想往后靠着睡一觉,又有些难言心情。
      时隔五年,被他握着手,她的第一感受竟然是——不习惯。

      眼睑微垂略有出神,手背上棉签拂过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沈晏清叫了她一声,程隐才回过神来。
      “怎么?”
      抬眸,和他直视看来的视线对上。
      “对不起。”他忽然说。

      程隐还没开口,他加重力道,捏得她的手指紧紧并拢,很快又被松开。
      “上次带你去饭局,闹得不愉快。还有……”他顿了顿,“很多。”
      程隐眸光微凝。

      没等她作任何回应,说话间,小杨钢穿着小棉拖鞋走到了客厅。
      沈晏清和程隐双双看向他。
      趁空,程隐把手抽了回来。

      “这题不会做。”小杨钢拿着作业本,挠额头瞧着他们,很苦恼。
      程隐招手把他叫到身边,蹲在茶几边教他。
      一道数学应用题,解答完毕,再抬眸一看,沈晏清已经进了厨房。

      没多久,菜全部煮好,三人坐在桌旁用晚餐。
      油爆大虾煮得不太好,但也不算难吃,味道及格。
      饭毕,程隐收拾桌子,沈晏清带小杨钢进浴室帮他洗澡。
      出来时小脸热得红扑扑,换上了睡衣。

      “时间不早,你回去吧。”程隐看了沈晏清一眼,又摸小杨钢的头,对他道,“明天上课,你该睡觉了。”
      “我看着他把作业做完。”沈晏清朝浴室抬了抬下巴,“你去吧,等你出来我就走。”
      程隐想了想,点头。

      沈晏清带小杨钢在客厅坐下,最后几道题目不难,他不知为何,写的特别慢。
      写着写着,到最后笔尖不动。
      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抠着脸颊,眼里扑簌掉泪。

      沈晏清问:“哭什么?”
      眼泪掉在作业本上,小杨钢说:“……我想爸爸。”
      毕竟还是小孩子,养父就算前头带个‘养’字,对他而言,那也是他朝夕相伴多年的父亲。

      沈晏清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手里的笔抽掉,扯了张纸巾帮他擦眼泪。
      而后抱起他,朝客厅侧边玻璃墙边走。
      小杨钢圈着沈晏清的脖子,被他单手抱在怀里。

      沈晏清走到在玻璃墙边盘腿坐下,让小杨钢坐在他怀中。
      “看到天上的星星了没?”
      小杨钢一边掉泪,一边点了点头。
      他指着透明墙体外,幽蓝天际中密布的星星,说:“看着星星,你想爸爸,他就会知道。”
      轻轻拍了拍小杨钢的头,“哭吧。”

      小杨钢泪眼迷蒙顺着他指过的方向看去,越哭越凶,眼泪流成了小河,但除了抽噎以外没有一点声音。
      满室寂静。
      大概十分钟,小杨钢的眼泪渐渐收了。
      他靠在沈晏清的怀里,彻底平复下来,保持着抬头模样,红红的眼睛看着天,很安静很安静。

      “还难不难过?”
      他点头。
      “还想哭吗?”
      他摇头。
      沈晏清用手指耙顺他乱了的头顶发丝,“很乖。”
      两个人坐着不动,谁都不再说话。

      沈晏清轻拍小杨钢的背,视线也在遥远的窗外。
      天幕星点繁多,程隐走的那年,这样的场景他看过很多次。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情绪并不明显。
      甚至在爷爷决定不再继续找她行踪的那天,他也格外平静。

      昏黄斜阳下落照在沈家院里的藤蔓枝桠上,傍晚时分他和二哥、爷爷一起吃饭。几道家常小炒,分外入味,还记得那天的鲫鱼汤炖得格外奶|白,面上飘着的葱花泛着烹炒过的油香。
      他吃了两碗饭,喝了两碗汤,细嚼慢咽,平静如常。
      上楼时被二哥拦下,问他:“还好吧?”
      他摇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只是回了房间,突然静下来,在床边坐下,不知该干什么。
      一抬头,时间过了一个小时。
      那六十分钟,他不知道是如何溜走的,茫然,想了什么全无思绪。

      睡到夜半,在熟悉的床上莫名醒来,睁着眼看天花板。
      脑子里空白一片。
      窗外的天空布满了星星,月光撒在床边,银白如瀑。

      再后来,这样的场景见过很多次。
      总是莫名在夜半睁眼,睡不着,或者是梦到什么,无法继续入眠。
      有的时候天气好,便是一天幕的星星,天气不好,阴沉沉一片,比浓重的夜色还闷煞人。

      每一天都照常过着。
      可以正常吃饭,正常看书,正常工作,正常生活。
      仍旧活得好好的,过着和从前没有区别的日子。
      唯独那些时不时梦醒的夜晚和呼吸起伏经过都带着的闷重感觉,在用潜意识提醒他,告诉他——

      你放不开,你耿耿于怀。

      人的一生可能失去很多东西。
      眼泪的作用就是减轻悲伤,一次泪水不够,两次,三次,叠加起来,有一天也许能清理干净。
      可对于他来说,太多情绪,从一开始就没有宣泄出口,只能团在心里,积于身体的某个地方。

      每一分每一秒都尽力去适应,去习惯。
      麻痹地任它在四肢五骸随意流窜,不动声色平静笑言。
      期盼或许有一天,能好,会好。

      人的一生,真的、真的可能失去很多东西。
      第一个失眠的深夜,连自己都没想到能等到这一天。

      她回来了。

      时隔五年,在沈家门前再次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决定。
      无论冰雪烧灼,江河倒流——

      这一回,一秒都不要再浪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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