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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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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空透着莫名的压抑,六点二十分,照旧。
六点二十二分——“学长”。
这样的一幕已经重复了98次,算上那一天,是第99次。
“媛媛,你确定今天还要叫我学长吗”
“是的学长”,文媛的回答一次比一次坚定。
“今天不改口的话,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晨辰的字眼像是威胁,而口气分明是祈求。除了眼前这个人,他没有对任何人妥协过,即便他那不可一世的老爸。
“今天改口的话,以后就没机会叫你学长了”,即便透着不忍,即便眼中是含着泪的,但她清楚,对于眼前的人她敬重,钦佩,喜欢但绝对不是爱。如果上天能让他们做一世兄妹该有多好。
每一次,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硬是拖到了这一天。今天,晨辰就离校实习了。
雨点开始滴落,打在文媛的脸上,就像是引子一样,原本在眼眶中打着转的泪珠儿也连成了线,像是大自流盆地一样,一旦开了闸,便刹不住了。“真俗”。
“你是说我么?”晨辰的泪水也在旋转着,只差一个落点。只不过出于所谓男人的自尊而控制的很好。
“我说雨”。
没错,为什么心情不好时总要下雨,人世间的情怀为何被你搞得如此俗气呢?
“陪我走走吧,这次我们打伞。”
两个人的背影愈走愈远,另一张充斥着泪水的面孔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
2
柳宏宇留级了,这个一笑解千愁的阳光大男孩是名副其实的学渣。可能是把心思都用在练笑上了。
柳的父亲原本是D市的一个局长,家道殷实,却在他七岁的时候自杀了。尽管宏宇从不相信他父亲真的是自杀的,但警局不会给出其他的解释了。十几年来,母亲带着他相依为命,靠着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又当爹又当娘算是把儿子供上了大学。
此刻,若说有什么比冰还要冷的,只有他的心了。他恨自己,恨自己贪图玩乐恨自己不求上进,恨自己在做错事之前没有想想自己的妈妈。他独自走到附近的酒馆,点了一瓶二锅头,还点了6瓶啤酒。边笑着,边麻痹着自己的思维。
旁边有认识的想去劝劝他,都被旁边的朋友拦下了。全校都知道,记者团副团长柳宏宇留级了,这是记者团建立十几年来唯一留级的成员。这是记者团成立以来最大的污点。
一滴不剩,柳宏宇独自解决了所有的酒。疯子一样,跌跌撞撞地向学校跳去,嘴里还不停地在絮叨着什么。路上的司机纷纷减速,躲避这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的眼睛很大,还是双眼皮。可他每次笑起来研究像是一弯残月,甚至是一条弧线。不知是不是笑得太苦了,此时的眼睛倒像是倒放着的半圆。
3
“你要送我上车吗?”晨辰笑眯眯地对文媛说。
“嗯,虽然不能在一起,我愿意陪你走完挥霍自己的最后一段路。”文媛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算是给晨辰最好的回应。
“我们坐地铁吧”,车就在学校不远处停着,已经停了一个多小时了。他只是想多和这个不忍分离的女孩子再多呆一会儿,哪怕一分钟也好。
一路拥挤,话也没说得一句。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我陪你到上火车吧”
“你再不走我会舍不得离开了”,晨辰眨了眨眼,扶着文媛的双肩。“好了,走吧,让我看着你离开”。
两人依旧乘坐地铁返回学校,只是不在同一辆车上。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4.
文媛拖着步子或多或少有些失落。
还未到校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横冲乱撞地向校门扑去。她也听说了柳宏宇留级的事情,却没想到她心目中永远带着笑容,性格开朗的阳光大男孩竟会堕落至此,要借酒浇愁了。
“柳宏宇,你站住”。于公于私,文媛都不可能坐视不理。于公,他柳宏宇是记者团的副团长,而文媛是候任的团长,同事之间的关照理当如此。于私,文媛之所以半年多都没有接受晨辰,直接原因就是他柳宏宇。每次见到他的笑脸,文媛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满足感,那种深入心坎儿的满足。
“你谁啊,要你来多管闲事?”柳宏宇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的意识已然有些模糊了,他非但没有认出文媛,反而怨她一个路人不知好歹多管闲事。
事实上,除了纳新那天,那似有若无神神秘秘的试探,文媛没有和他挑明说过一次,甚至两个人都没有在一起坐下来好好地聊过一次。她懂,即便自己不爱,那样做也会让晨辰很受伤。读了近二十年的书,或许没读懂爱情是什么,生活是什么,可再不济也知道谁爱自己,关心自己。感恩,是一门必修课。
文媛明白,晨辰,给予自己的不单单是学长的关照。他是进入大学以来,第一个爱她真正关心她的男生,也是这近二十年来真正让他感到温暖的第一个异性。外人也都知道晨辰喜欢她而不骚扰她,从而让她少了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她清楚,对于晨辰和柳宏宇的感情,从本质上是不同的,前者更像是亲情。
“你醉了”,文媛知道,此时的柳宏宇已然是喝断片儿了,全然没有理智可言。让他在这里莽莽撞撞的丢人倒是小事,怕是要出什么大的岔子。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计较自己形象的时候。她心一横,拉着柳宏宇的衣领,抻着拉着,将他拖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快捷宾馆并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
宾馆的远处,晨辰望着两人消散的背影,皱皱眉,重重地叹了口气。
5
一缕晨光透着玻璃打到柳宏宇的脸上。人对光线最是敏感,一阵刺痛灼得他睁开了双眼。
陌生的环境,身旁一张并不精致但还算整洁的双人床。床上......怎么还躺着一个人?透着她身上的被子,发现她仅仅穿着内衣。莫非自己被人趁着酒劲劫了色不成?
柳宏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文媛。
柳宏宇耍了一晚上的酒疯,文媛陪了他一宿,直到三点钟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阳光也没能将她叫醒,直到她感到有人搡她的肩膀,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啊”,文媛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是你?”柳宏宇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俨然是准备十万个为什么了。“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你为什么在这?你怎么会......和我睡在一起还不穿衣服?”
文媛哭笑不得。
“如果某人忘记了自己的丑态,还是不要想起来为好,省得你面子上挂不住。还有,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没穿衣服是因为你昨天吐了我一身,衣服洗了,你看。”随即,指向搭着的还没有干透的衣服。
昨天究竟怎么了?柳宏宇感觉自己的头似是要炸开一般,昨晚的片段顺着那一点空隙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脑子里过电影。他的脸也随即红了,那尴尬的笑容再次出现在文媛的面前。
“我喜欢你的笑,振作点,说实话你喝醉酒的样子真的不是很帅”,文媛回了他一个微笑。
“我......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
“什么时候我的衣服干了”。
无声。
良久,“不管怎么说,你和我在宾馆住了一晚,传出去名声总是不太好。要不......”
“要不怎么?”文媛的眼睛紧紧盯着柳宏宇脸上的那片红晕,她猜到了。
“要不我来做你的副社长吧,之前你还问过我的,不能就不算数了”,柳宏宇嘟了嘟嘴,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6
文媛哼着歌儿,走进了宿舍。宿舍里没有人,只是在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蓝色的信封。信封的边上有一张纸条,是赵涵婷留下的。
“媛媛,我们都回家了,你昨晚没回来,打你手机也关机,看到纸条call我报个平安。信是你刚出去不久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送来的,她说让你记住信上的内容”
文媛撕开信封,偌大的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不懂得珍惜的贱婢,我会要你好看。
这算是什么?宣战?究竟是谁?这得多大仇啊......文媛的心里嘀咕着,唯一确定的是,不管是谁,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