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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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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从前厅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呵斥,越幸心中一凉——完了。还没等他再想计策,手中的天恕已经被人抱走,看去,正是姚大壮。他
抱着天恕健步如飞的原路返回,越幸无奈,只好也跟着回去。前厅,一人倚门而立,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头黑亮的长发,高高的系在脑后,飒
飒英姿,被遗落的几缕盖在颈子上,带出一段纤弱柔美。他的脸……幼稚中夹着妖艳,那是怎样一张美丽的脸啊!雪白的银缎被腰带勒出一个
惊心动魄的线条,外罩银狐裘披风,更显娇小纤细,就算是没有那倾国倾城的面容,单单是身段便叫人销魂。只见他一手扶着门框,随意而慵
懒,自然的流露出一段惑人风情……
欧阳孝一见来人,惊喜叫道:“圣婴!”立即就要跳出战圈,怎奈那两人不依不饶,出手更为刁钻迅猛,显然国师圣婴的到来以及命令,对他
们没有一点影响。圣婴的脸色很难看,一条眉毛挑得高高的,绝美的唇角也微微下垂,平添了一丝阴沉。就在这时,姚大壮抱着天恕从后门踏
入,身后跟着懊丧的越幸。
“十六皇子……”丝毫不恭敬的用语、丝毫不恭敬的语气。越幸看他小巧而薄的红唇微微上挑,一时竟有种被蛇顶上的错觉,不禁激灵灵打了
个冷战。暗自咬牙,喝止了两个影卫的动作。欧阳孝一得脱身,忙回护在圣婴身前,警戒的瞪着两个影卫,生怕他们会突然攻过来。圣婴对于
他这样的动作微微不快,隆起了眉头,一手以手背推开欧阳孝,末了还掏出怀中的手绢,厌恶的擦了下手背,将用过的手绢随意掷在地面上,
方才罢了。虽然不是看戏的时候,越幸仍忍不住朝欧阳孝的方向看去——所有的人都没有错过这一幕,自然,离他最近的欧阳孝更是不可能不
知道的。他脸色惨白的苦笑了一下,刚想开口,圣婴道:“十六皇子,烦请您后殿一聚。”
越幸像是早知道一般,没有半分惊讶,倒是老老实实的越过大壮等人,打头走了。圣婴紧随其后,大壮抱着天恕跟在圣婴的后面,最后的欧阳
孝狠狠的瞪了两个影卫一眼,才悻悻的尾随而去。两个影卫直到一行人走得远到见不着了,才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皇帝被姚大壮“请”到了后殿后,好吃好喝的供着,除了被灌下软筋散、全身无力外,确是没有丝毫的怠慢。只是一心念着天恕的皇帝,哪里
有胃口食得下咽?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皇帝的心中已然明了。就因如此,他才更担心天恕的安全。经过一夜漫长的等待,终于又见到了天恕
,而此时,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抱着天恕的,是他最不愿让天恕看见的人。
他很想上前抢回天恕,却苦于四肢不听使唤,饶是如此,也不忘呵斥道:“快放下他!谁准许你这贱民碰他的!”大壮的双目呆滞,听而未闻
,皇帝气急,就要强起身,谁知半途泄劲,又跌了回去。见他这般模样,欧阳孝微微讽刺一笑,越幸从进门便默默站在一旁,只有圣婴冷冷笑
道:“这般狼狈的凡人,也配坐这天下、骑在我头上么?笑话。”那傲气竟是与生俱来,全然没有一点做作。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哪有半点做
做臣子的局促?
“你就是圣婴……那个国师?”这原来是皇帝头一次见到圣婴,别说是真圣婴了,就是那个假的,他也不曾窥其真容。遇事都是一个代理人来
传达的。那圣婴并不搭茬,倒是一副阴狠的样子,只盯着大壮怀中的天恕瞧。他的憎恶之明显,叫旁人看了也不禁胆寒。
皇帝强迫自己稳下情绪,想要转移圣婴的注意力,说道:“到底是谁指使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圣婴转头去看他,却是玩味一笑,道
:“若是连这点也猜不出来,那你这皇帝还真是连那黄口小儿也不如了。”说着朝越幸抬抬下巴。那圣婴本就生的好看之极,这微微一笑间,
光波流转,恋恋风情,硬是叫那阅人无数的皇帝看直了眼。欧阳孝重重的咳了一声,本意是想叫那无理的皇帝收回惊艳的目光,谁想原本没有
察觉的圣婴,被他这一声咳咳得明白过来,笑颜更是灿烂,他问那回过神来的皇帝:“我可美么?比之他……如何?”他,指的是天恕。话语
间透着浓浓的高傲与得意,生生折了几分脱俗,沾了几缕尘埃。皇帝再这么一细看,惊觉的,眼前的圣婴,美是美,但也只是如此了。比起天
恕时不时的娇憨精鬼,孩子气的任性、天真跟残忍,差了何只是大大的一截儿。亏他还洋洋得意的将亮相比较,真是恬不知耻。想及此,冷冷
道:“既然是妖孽,自然是美的。只是那妖孽再美,到底还是妖孽。”
此言刚落,圣婴的脸色便铁青了一般,随即沉下脸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欧阳孝怎忍心看心上人吃瘪?他怒极反笑,恨恨道:“圣婴是妖孽?哼
,有眼无珠的凡人。真正的妖孽在这里!”说罢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窜至大壮身前,狠狠的将天恕扔掷在地,还不解恨的踹了几脚
,又啐了一口,方才解恨,讨好的回到圣婴身边站好。
天恕被扔到地上的一瞬间,大壮的黑色的瞳孔放大到几乎了占了褐色的瞳仁!后来天恕被踹那几脚时,大壮的肌肉是怎样的紧绷,只有站在他
身后的越幸可窥一二,只是那越幸一心系在天恕身上,早被欧阳孝殴打皇子的大胆给惊呆了,哪里有闲心去瞧别人动作?等他好不容易找回“
心疼”这感觉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先发了冲天之怒——“他身上的伤,是你做的。”皇帝的道了个肯定句,没给圣婴回答的机会,冲越幸说
:“去叫御医。”原来刚刚欧阳孝那几下将天恕并不牢实的衣服踹了个大开,青紫的鞭痕跟各式各样的伤痕赤裸裸的暴露在外,有的已经肿了
很高,有的还渗着血丝,甚至有的才结瘌,又被那几下活活踹掉了,淡黄色的液体掺着丝丝红色爬了天恕一身!此时的皇帝双目赤红,像极了
择人而嗜的野兽,偏偏出口的话清晰平静,只是不知道那平静后面藏着多少狂风暴雨。
越幸应了一声,就要往出走,却被大壮拦了个满怀。身后传来圣婴悠然的声音:“那可不行。正主儿没发话,谁也不能出这个门。”边说便悠
闲的倒了杯茶水给自己,全然不见刚刚被羞辱的痕迹。
“正主儿?这天下,除了我,还有正主儿?”像是被气笑的,只是皇帝这笑容堪比哼哈二位门神,只吓得妖魔鬼怪也倒退十里,不敢靠近。偏
偏他想要吓退的人不吃他这一套,还悠哉悠哉的喝人家的茶。就在皇帝气急、越幸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蠢儿”从外而至,震得皇帝越幸二
人脸色急变,张口无言。
从外边进来的正是他们的父王、应该早已归天的元王元硕!
两人吃惊的又有所不同,越幸是吃惊父皇还在人世,而跟鸣妃串通、毒害元王登基篡位的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元王还活着?鸣家也是妄想用这
个秘密换取一个生存的机会,只是没料到天恕没给他们申诉、威胁的机会,直接送了他们全家入黄泉。
“父皇……”元王迈步跨进店内,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经过越幸身边的时候,越幸低低的呼出了声,像是在确认是不是真是他的
父皇回来了。元王见这个自小疼宠的十六子,心中百感交集。他的母妃下毒害自己,后来有全家灭门,没有活口。可是小小的孩子毕竟是什么
也不知道的,即使心中这样想,也无法再涌起当初的疼爱之情了。原本是想无视他的,只是那一声还带着软糯腔的父皇,勾起了往日的回忆,
到底是父子天性,不由得微微一叹,摸了摸越幸的头,对身后的一大一小说:“照顾好他。”说完推了越幸一把,力量不大不小,真好送进那
“大”男子的怀中。越幸抬起头来,看那男子的脸——很漂亮的脸,却没有一丝女气,是个很俊的男子。还未等说话,就被他身后的一个与自
己不相上下的男孩推了开去,还附赠一个大大的白眼。此时越幸哪里有心思去看别人?忙回头去瞧他父皇向他皇兄走去。
“蠢儿,你夺了我的皇位,就是这么打理的吗?”也不给他还嘴的机会,不不紧逼道:“杀忠臣、斩良将、一场仗打的劳民伤财,还虎头蛇尾
,你可知你走以后,那几个边境的关卡爆发瘟疫,死了多少无辜民众?都怪你乱用叛将金无伦,搞得战场变修罗场,袁亦将军这样的贤臣说的
话,你有曾听过多少?”稍稍停顿,没见皇帝反驳,才说接着说:“你联合鸣家来杀我。弱肉强食,皇家情薄,我不怨你。只是你为了灭口杀
了鸣家上下百余口,连鸣妃也不放过。你,知罪不知!”
越幸目瞪口呆,这些罪名……为何都按在了皇兄身上?为何对天恕只字不提?再看皇兄只是低首不语,不辩解,也不回答。见他沉默,越幸都
替他着急。可是反驳的话才形成语句,便知晓为什么皇兄不开口了——要怎么辩解呢?这些都是天恕在捣乱?明明是真实,偏偏死活张不开嘴
去澄清……
“莫怪皇帝晕了头,都是这妖孽畜生做的怪。”圣婴笑吟吟的说。老皇帝一捋须然,冷冷的瞧了一眼地上的天恕,道:“此话怎讲?”那眼里
装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却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
“皇上有所不知,这畜生,真真是个妖孽,最喜折磨活人。其中最是残忍的便是——生啖活人。”说着唇边扬起一丝笑意,把欧阳孝瞧得双眼
发直。
“要是这样,那是否只要除去他,我儿便可回复正常、驾驭天下?”老皇帝说话间,眼睛没有离开过天恕,那些话就像是事先套好的一般,他
只是背诵下来,全然不知话是什么意思。谁都看的出来,老皇帝现在除了想要杀了天恕,对其他什么事也没兴趣!
“不然。皇上不要小看这妖孽,他本事大着呢!要不以万箭穿心、碎肉凌迟之罚,想必是消灭不了的。另外,就算是除了这妖孽,皇帝也不是
一时半刻能恢复的,还是要请老皇上您再坐那龙椅一段时间才好……”圣婴也将这套好的词儿一一说出。这些表面功夫还是要的,好堵住悠悠
之口,让众臣抓不住小辫子才好……
“万箭穿心?碎肉凌迟?那不是太残忍了么?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啊。”这话老皇帝说出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他的眼睛里面清清楚楚的写
着“这样就够了吗?没有更残忍的方法了吗?”
“老皇上仁慈,只是这等浊物若不及早灭了,国将不国、妖孽横生……到那时就为时已晚、后悔莫及了。”
“那依国师看来,还何时处置他为妥当呢?”
“回皇上,自然是越早越好,不如……就现在吧!”说着跟欧阳孝递了个眼色,欧阳孝一手将地上依旧昏迷的天恕拽起,超大壮说:“来帮把
手。”
“慢着。”这声慢着疲惫至极,有气无力,其中却透着丝丝了悟与解脱。老皇帝看向全身无力的儿子,咬牙切齿的说:“现在你心智全失,受
这畜生的影响,等为父将他处死,再与你细说。”
“父皇……杀了我吧。把我们一起……处死吧……”圣婴笑眯了眼睛,老皇上气得暴怒:“你说什么!你要跟这妖孽殉葬!”
皇帝这才抬起了头,只一眼,老皇帝就熄灭了满腔怒火——这个苍白、绝望、仿佛失了魂魄的人,真的是自己苦心培养的继承人吗?一时间百
感交集,双双无语。圣婴无趣的收了笑,又开始喝茶了。
那边的欧阳孝见圣婴情致又不高了,忙抽出贴身武器,就要给天恕行刑——为了圣婴的一个笑,杀人……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只是个妖
孽……
“对不起…对不起……悦天……我…实在是……可是我会负责的!我喜欢你!悦天!大哥心里有你!相信我!……不会叫你后悔给了我的……
放心……”那时嘴上说喜欢……可是心里却在嘲笑……
“我…我也喜欢大哥……”那时结结巴巴的少年……红透了脸、闪烁着眼神、清秀的……不艳丽的容颜,却是至今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