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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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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无伦被冷冻在天牢也有日子了,随着时间,记忆开始复苏,只是断断续续的,只有零星的片段,有些清晰,有些模糊。只是始终有两个字回荡在脑海里面——报仇。他甚至不知道为谁报仇、向谁报仇!可是这个念头不断重复、重复、再重复,直到他发疯……他本能的觉得那个最后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少年知道什么,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每日每夜,除了回忆自己的过去,就只剩下想见他、想见他……这一天,他的愿望实现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来到天牢,他打开了锁,目无表情的站在牢门边,侧着身子示意他出来。金无伦跟在侍卫身后走出天牢,在牢中呆了多日,不见天光,乍一见阳光,他不由得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脑中突然渗出几个熟悉的片段——似乎自己常常暴露在这样的阳光下面——具体干些什么有想不起来……
侍卫的脚步一刻也未曾停下,甚至步调也没有变过丝毫。他好像毫不在意金无伦会不会跟不上或者是走丢,每每有巡逻兵经过,就会有人向他行礼,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卫队,见了他活像见了鬼,脸色森然,不敢半点放肆。这人的身份定是不同寻常——金无伦这样想着,他并不知道,只要是天恕的贴身侍卫,在宫里是人见人怕,更因为他们从来不打折扣的的执行天恕各种“非人”的命令,还面不改色,大家背后都称之为“食人鬼”……还好,他们除了天恕直接下达的命令以外,不会单独行动。一些见过世面的老人儿都说——这是一群没了灵魂的人,他们没有欲望、也没有感情。而他们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怕……也有人说他们是只会执行天恕命令的会走动的肉块——虽然是个有点夸张的比喻,也不尽属实……
金无伦被带到了天恕的寝宫前殿里,那个侍卫向一个面目清秀、脸色蜡黄的宫女行了个礼,就在门外站好。那宫女引着金无伦走向内殿,一路上,金无伦有心想要攀谈,却不知为何,总感觉这宫女跟方才的侍卫一样,隐隐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甚是不好亲近,只得作罢。
这带路的正是舍儿,她并没有直接带金无伦去见天恕,一是因为金无伦久居深牢,身上难免有些虫毒一类,须先净身。再者天恕刚刚睡下,多让他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休息一下,只要他睁开眼睛,就是没完没了的忙,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于是尽管舍儿跟侍卫们接到的命令是——立刻将近无论带来,她还是绕了一圈,为金无伦沐了浴,梳洗妥当,直至带到天恕跟前,已耗去了半个时辰。
金无伦一见到这些日子徘徊在脑子里的人,激动的无法言喻,抬腿就要上前,却被舍儿拦下——天恕还在睡,他嫣红的脸颊、颈项和急促的呼吸,无一不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在这时候叫醒天恕,舍儿自然是万分不愿意的,于是金无伦只得被拖着等待。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天恕难耐的翻了个身,似乎睡的不大安稳,渐渐的由梦中转醒。舍儿上前,倒了杯水给他,天恕要伸手接,舍儿却一手绕过他后背,借他力量坐起,一手将茶碗送至他口边。这样的接触从前天恕是绝对不允许的,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回……舍儿看着怀里没有反抗意愿的天恕,面色十分复杂……如果……一直这样……一直是……
“金无伦。”天恕的声音有些迷茫,那并不想是在叫唤谁的名字,倒像是在提醒自己面前的是谁。
金无伦虽然直视这这个还算得上是孩子的“主子”,可是他没有心思去揣测天恕的虚弱,现在乱哄哄的脑子里面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就在他以为抓住什么的时候,又……就好像太多的东西一起涌上来,可是入口太小,结果一个也没有进来……导致他只能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生怕稍有动作这些东西就会消失。尽管他是如此的小心,那些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的回忆还是被天恕的一声叫给打散了,他懊恼的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这个叫他的人身上。
“金无伦,我听说,你失去记忆了。”
“…………”金无伦无语,他不是听出了那是问句还是肯定,只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还记得圣婴吗?”
“…………”看金无伦一瞬间的动摇,之后又是一脸的茫然,天恕掩饰不住的失望。
“那……你还记得在合辙的事吗?”
“…………”这回金无伦连一瞬间的动摇也没有了——看来对方是很小心的将“不该有的记忆”都抹去了啊……
“罢了。金无伦,你随我出征吧。那里,才是你该生存的地方……第一次见你时候,那是的你…才是金无伦……你都,不记得了……为什么我会有点生气呢?舍儿?”天恕揪其乐胸口的衣襟,回首问舍儿,那软弱,出现在天恕脸上,就是——灭顶的惊艳!
失去记忆的金无伦看呆了、失去感情的侍卫看呆了、就连习惯了压抑自己的舍儿也看呆了——没有人能抵抗一个“曾经”的强者,一个曾经连对他仰望也是种冒犯的强者,就这样赤裸裸的将软弱的一面暴露出来……天恕这一刻是这样的真实,触手可及……再也不是那个站在云端冷笑这俯视众生的支配者……如果这样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么……那么为什么会这样的痛彻心扉?
舍儿眼前一片模糊,将头压低至天恕目所不及的高度,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殿下,这种感觉叫——寂寞。”
她不知道,自己躲避天恕的同时,也将天恕推出了自己的“目所能及”,此时的天恕,哪里还有一点软弱?那个高高在上的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两滴泪珠坠落在地,阴湿了舍儿脚前两块不规则的圆形地面,一丝残的嗤笑爬上天恕嘴角——到底是,谁输了?
十天,要征兵、买粮、准备出征的确是太少了,可是没有人抱怨,因为十天已经是极限了,后方每耽搁一天,战场上的战士就多挨饿一天、敌人就多一分胜算……为了自己的丈夫、儿子,可怜的女人们只能贡献出自己的幼子、老夫……二品以上的官员为了宝贝儿子,除了所有的家丁、还要奉献出自己藏了多年的“私房钱”,个个疼的呲牙咧嘴。可是没人敢质疑天恕的命令,就像没有人敢追问鸣家家眷究竟流放何方一样……大米商贩齐聚都城,好多人自作聪明的跟官员们讨价还价,想发一回国难财。他们不知道官员代表着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可怕,他们只知道,这是个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别说自己荣华一生,还可以福荫后辈,子子孙孙都可以吃穿不愁……很快,他们发现这是个多么异想天开的想法——朝廷放榜:凡是趁机哄抬米价者,全家充军,家产充公……本来这也是朝廷常用的手段之一,老油条们是不会怕的,让他们惊心的是接下来的事,天恕以个人——监国摄政王的身份下令,国难当头,米商尽全力支持战争者,赐免死金牌一块、“心怀天下”匾牌一块,荣归故里;有心无力者,壮年少男全部充军,以示爱国;捏造事实、贪财贪生者,以叛国罪论处,满门抄斩,不留活口!天恕的话,一向是施行的比宣布的快,在米商们哈希冀朝廷许诺更多让步时,接连三家带头米商被杀,连坐三百多人!面对如此无情的手段,再也没有人敢说“不”……
粮、兵、军费、大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天恕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