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密拉的葬礼》菊雏渺

5、第 5 章

　　夜来在那个房间里面整整窝了一个晚上。对他来说没有发现什么是非常正常的情况。毕竟他已经两次检查现场，如果还遗留下什么，那便是他失责了。
　　而现在的夜来只想回自己的房间洗一个澡，好好的躺一躺。但这个时候他却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他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只知道她应该是那两姐妹里面的妹妹，看上去还没有成年。此刻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惊慌，直到撞到了夜来身上，才发现了夜来的存在。
　　“对、对不住…”
　　小姑娘吓了一跳，赶紧道歉。
　　“没事。只是像你这样低头张望的走路，肯定不止撞到我而已。怎么，被恶鬼追了么。”
　　尽管一夜无眠，夜来却还是很有精神的和那个小姑娘开玩笑。没想到夜来随便的一句话却把对方吓的脸色煞白，连连退了好几步，几乎摔倒在地上。夜来一呆，怎么都想不到对方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小姑娘害怕鬼倒是说的过去，但却怎么也不到这个地步吧。
　　“吓到您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夜来毕竟是个男人，看到自己居然把一个小姑娘吓到这个样子自然是在心底觉得抱歉，一伸手已经拉住那个几乎摔倒在地上的身子。
　　“没、没有…是俺自己…俺自己不小心…”
　　小姑娘的反应很大，刚站稳身子便猛的把手抽了回去，夜来却并没有在意。也许农村的女孩子就是比较注重男女方面的接触吧，居然把一个孩子吓的这样。对夜来来说，眼前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女完全只是一个小孩子。
　　“您还好吧，需要我送您回房间么。”
　　夜来这样问，完全是出于关心。看对方的精神装态，想要平安的回到房间根本是不可能的。
　　原本也许是想要拒绝。但小姑娘犹豫着垂头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能力和信心独自回到房间去，于是便接受了夜来的帮助。
　　“我叫夜来，您的名字是——”
　　“没…没有，不是什么您…俺、俺叫叶红秧。”
　　小姑娘还是有点紧张，只低头看着甲板，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夜来，但好歹是回答了夜来的提问。夜来虽然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一个小姑娘这样心慌，但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只怕询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也只好先不去管。
　　“红秧一一这个名字不错呢。另外那个女孩子是你的姐姐吧。”
　　叶红秧诧异的看了夜来一眼，也许觉得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没有几岁的人称呼自己姐姐作“女孩子”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深究，只是点了点头。
　　夜来原本在学校的时候就选修过心理学，后来成为侦探以后又特别的进修过。如今只是对这一个小姑娘而已，当然也没有什么问题。两人在闲聊之间，叶红秧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让她慌乱的事情，心里的防御也放下了不少。聊着聊着，话题便聊到了夜来认为最值得怀疑的沈铭菁身上。当然，这也是夜来有心引导的。
　　“其实——小姐她亦很可怜咧——”
　　叶红秧只是低低的这么嘟囔一句，夜来却听见了。
　　[那个女人可怜——半点都看不出来——]
　　尽管是这样想的，但夜来自然是不会就这么说出来。
　　“可是她在家里一定很受宠爱吧。生在那种家庭里面而又受宠，不是应该幸福才对。”
　　如果不是受宠的话，一般的女性哪里能够有那种辛辣的性子。特别是身为母亲的华莺莺是位气质美人，女儿性格却这么差。
　　“老爷宠小姐也只是因为小姐的娘咧。公子和夫人都不大喜欢小姐的。”
　　[沈铭菁的娘——难道不是华莺莺吗——？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说沈茗菁并不是华莺莺的亲生女儿一样啊——]
　　但太深入的话夜来却不敢问。
　　下人虽然都喜欢说主人的闲话，但实在太“闲话”的，却又没有什么人敢说了。谁都怕会被捉住开除的。以夜来的身份，问的过多也会让人怀疑。尽管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应该还不明白什么怀疑不怀疑。
　　“房间到了，您好好休息。”
　　夜来微微一笑，为叶红秧打开房门，微微行礼，惹的对方一阵脸红。夜来不由暗暗觉得这个小姑娘可爱。
　　其实他是故意的。在打开门的同时已经偷偷的打量了叶红秧的房间。
　　这种房间并不像沈晏平所住的那么豪华，而是显得简朴得多。也不是单间，两姐妹挤在同一间房间里面。想来这里本来就是船上提供给佣人的房间，看上去平平无奇。除了两张小床和行李，再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因此夜来也只好离开。
　　他一直在思考着能够让一个小姑娘慌乱的东西，一时间却没有什么头绪。叶红秧刚才的心神不宁完全是害怕的表现。她原来就在害怕，只不过在夜来说话以后更加严重。
　　[她在意的是什么呢——撞到别人吗，还是——恶鬼——？]
　　难道说——那个小姑娘居然知道关于死人的什么事情。
　　然而，夜来这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即使去问，也绝对不可能得到答案。
　　[罢了，还是回去洗澡吧。]
　　夜来的房间和客人的房间并不一样。客人的房间集中在能够看到海的甲板四周，夜来这种服务生的房间却是藏在船舱里头的。也因为如此，平时一般也没有什么人会在这里徘徊。除去夜来这个半调子的服务生，其他的水手可是非常忙的。
　　因此当夜来听到有人用力的敲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敲门声极其着急，而且接连不断。正在浴室里的夜来无奈，关了水，随便披了件衣服便跑出去开门。
　　“哪位——”
　　“小姐在你这里吗——？！”
　　两人同时开口，亦同时呆住。
　　“她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
　　首先反应过来的依旧是夜来。听到对方这么问，他本来是有点不高兴。但瞧见华瞑一脸的汗水与焦急，他也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太对头。
　　“发生什么事了么。”
　　“小姐失踪了。”
　　华瞑看到一身湿淋淋的夜来也狠狠呆了呆，这是才回神。甩了甩微长的刘海，额上已经满是汗水，想必是已经跑遍了整个甲板。
　　“什么时候开始？”
　　“不知道。”
　　“甲板都找过了吗，房间里面？”
　　“是。所以才下来——”
　　“给我半分钟。”
　　华瞑又是一呆，夜来却已经关上门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倒是刚才的对答让华瞑有种面对着指挥者的感觉，偏偏又没有办法反抗。既然夜来说是半分钟，华瞑便真的站在门口看手表，一边平复着急喘的气息。
　　夜来再开门出去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裳，头发也擦的半干。看到华瞑乖乖站门边，便招呼他一起走。
　　“二十七秒。”
　　某人很负责任的说。
　　“这个不重要吧。”
　　夜来微微朝天翻了翻白眼，不管那个在这种事情上认真的傻瓜。
　　“你是怎么发现沈铭菁失踪的？”
　　“是红秧。”
　　“叶红秧——是那个小姑娘发现的？”
　　华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夜来瞪着他，还是那种仿佛他是白痴的眼神。华瞑不解的看着对方的不信任，抿了抿唇，最后仍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可能——我刚刚才把那个小姑娘送回房间去，她又一副心神慌乱的样子，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离开房间去找沈铭菁然后发现她失踪了。除非——她本来就已经知道沈铭菁失踪了——那么她是因为这个而慌张的吗。既然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是不信任——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夜来？”
　　“先去甲板周围找找吧，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被华瞑打断了思路夜来也不再发呆。他也明白现在先把人给找出来比较重要。原本寻找凶手进行解谜就不是夜来的工作，反而是失踪的人极其可能是他的委托人。夜来的心焦一点都不比华瞑少。
　　从华瞑的回答里面，夜来渐渐的了解了事情的因由。
　　原本夜来已经把叶红秧送回房间里面去了。但沈铭菁那位大小姐却有一个习惯，每日清晨都必须拿新鲜的牛奶泡花瓣洗脸。而为沈铭菁准备这些东西的人正是叶红秧。
　　叶红秧在回到房间以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为小姐准备护肤品，于是急忙跑去。没想到沈铭菁的房门大开着，里面却没有人。叶红秧很是了解沈铭菁的性格，她根本不可能在梳洗前离开房间。慌了神的叶红秧于是找到了身为管家的华瞑。
　　华瞑刚开始没有太注意，只是以为对方去了另外的哪个房间里。然而，寻遍了甲板上的房间，问过了所有人，却都没有沈铭菁的身影。
　　夜来的心已经凉了。
　　他并不觉得华瞑是一个比他粗心的人。
　　果然，直到太阳完全消失，他们都没能再看到沈铭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