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仁]代价》拿铁不加冰

2、中

　　4

　　真田裹着浴巾去拆面包包装时仁王已经把面包吃完了。
　　他舔了舔自己的指尖，去拿身后塑料袋里打包的咖啡。
　　真田视线不自觉停留在他颈侧殷红的印子上。
　　深秋的天气，男人穿着低领的白色条纹线衣，再加上原本就颇为苍白的肤色，显得痕迹特别明显。

　　他的视线太明显，仁王喝着咖啡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抬眼对上真田，勾起嘴角笑的有些讥诮：“怎么了？”

　　把手机放在手边，他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脖子，指尖在锁骨的地方按了按：“看你做的好事。”

　　真田憋的黑了脸。

　　仁王也不怕他。
　　认识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这家伙不管是生气还是害羞都是一个反应。看上去唬人的紧，其实脾气也不算糟。倒是自己，面对别人倒还好，和这人面对面就压不住脾气。

　　不过算了，现在还担心这个做什么？

　　这样的态度让真田窝火又有些难堪。

　　他不高兴仁王反而高兴了。

　　他表现的太明显，真田一眼就看出来。暗自运了运气，想要说什么又想起自己现在什么都没穿只围着浴巾的样子，只觉得撑不起气场。
　　他皱了皱眉，沉声道：“我的衣服呢？”

　　“拿去洗了啊。”仁王向后仰了仰，手撑在床上抬头看真田，“你就暂时这样吧。或者我帮你叫酒店的服务人员让他帮你买衣服？”

　　“……”真田咬下一口面包。

　　仁王笑起来：“不用这个表情，我不会向你要房费和洗衣费的。”

　　谁在意那点钱！
　　真田皱眉皱的更深了。
　　他三两口胡乱吃完面包，想问清楚仁王说的“算账”到底是算的什么账。
　　他昨晚没断片，发生了什么倒也记得清清楚楚。可真田觉得这事儿是两个人的责任，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响的。当然他现在和仁王关系不清不白，发生了关系确实有些心虚。主要是这人看上去被他折腾的确实有点过。

　　我应该戒酒戒的更彻底一点。
　　真田想。

　　“你一回国就和人去酒吧？”他出口就有些冲，说出来了才觉得该委婉些。但已经说出了口的话也改不了。
　　但真田看着仁王蓦地冷下来的脸色，心里却反而舒坦了不少。

　　这话听起来可真让人不舒服。
　　仁王想你是我的谁啊，管我寻欢作乐？再说昨晚随便一勾就跟着人到酒店开房的人不是你真田弦一郎吗？

　　“是啊，你不是早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他抬了抬下巴冷笑，“倒是你，几年没见让人刮目相看。怎么，没一个固定的伴，随便和谁都可以了？”

　　“你！”真田气急，“仁王雅治！”

　　“怎么？被说中了？”仁王讥讽地笑笑，“真田，昨天主动的是你。”

　　“那是我知道是你！”

　　这句话出口后房间里有那么几秒令人尴尬的沉默。
　　甚至连呼吸声都没了。

　　这就没意思了。
　　仁王想，这叫他怎么接话呢？
　　他心里有个地方硬生生哽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叫他继续和真田对着顶他也觉得没意思了，甚至叫他再说些什么他也不想说了。

　　和真田说话很累，他从以前开始就这么觉得，而这么多年过去……

　　这家伙一句话冷场的技能居然升级了！
　　这叫他怎么接话！

　　5

　　被仁王整理脏衣服时顺手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真田吸一口气接起来：“……嗯，好，我知道了，马上到。”

　　仁王知道他有工作，也不拦。
　　事实上他早上睡到自然醒洗漱完都没见真田清醒他就已经很惊讶了。这家伙大概这两天休假。当然做这一行的就算休假，手机也全年开机，临时有行动也是随叫随到的。

　　吵架的气氛被打断，再继续吵下去就没意思了。
　　事实上仁王现在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他抬眼看了看真田。
　　男人面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借我件衣服，下次还你。”

　　仁王随手指了指行李箱：“你自己翻吧，不合身也不要赖我。也不用还了。”

　　当然是不可能合身的。
　　那些剪裁合体的休闲服真田直接就略过了——紧身九分裤这种东西叫他穿他也不会穿。
　　仁王这些年整理行李的习惯也没变过，他直接翻到最底下摸出一套运动服，宽松的款式。他比仁王高不少，但仁王买运动服会习惯加大一个码，折算下来勉强也合身了。

　　至于内裤……
　　以他和仁王的关系，也不在乎穿过没穿过了。

　　穿戴整齐后真田转过身看重新盘着腿坐在床上看手机的仁王：“你现在工作定下了吗？”

　　“……”

　　“联系方式？”真田无视了仁王很明显的“你不要和我说话”的表情，“我号码没换过，定下来了给我打个电话。”

　　“……”

　　没有反应也没关系，这么多年了真田也抓住一套对付仁王的办法：“你不打也没关系，我问柳和幸村一样能拿到你的号码。”

　　“噗哩。”仁王呼出一口气竖起眉，“你烦不烦？”

　　“少喝点咖啡，也少去酒吧。”真田面无表情，“去买点药。”

　　他说完也没理仁王的反应，拿上手机就走了。前一天他就自带了自己一个人，就连手机还是塞在口袋里附赠的。这时候也没有其他要带的。

　　仁王原本想看真田的热闹，结果热闹没看多久就被人堵了回来。
　　他这会儿觉得哽在心口的东西不上不下噎的人心烦。

　　眼看真田关门出去，他对着手机屏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捡起身边的枕头往地上一丢。

　　丢完他嘶了一声捂住肩膀。
　　……太用力有点扭到了。

　　去他的真田弦一郎！
　　真是见鬼了！

　　6

　　尽管身体不适（哪里不适想必不用多说），但仁王下午还是去上班了。

　　前夜和他一起去酒吧的同事开玩笑说你和那个肌肉帅哥相处的不错啊？
　　仁王也只是笑笑。
　　时尚圈的大多会玩，男男女女排列组合也不奇怪。仁王被调侃就想起他昨天和真田的勾搭几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这边当然什么事没有，就是不知道真田的那些小组员看见队长和一个男人亲亲搂搂抱抱是什么感受了。

　　他是学设计的，一开始做的杂志编辑，当时也是没日没夜的加班。
　　后来有了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他原本有些犹豫的，却没想到那么刚好和真田闹翻。这简直是老天替他做的决定，仁王向来相信直觉，就索性直接拎了行李就走。

　　他说服不了真田改变。
　　也说服不了自己改变。
　　那就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不过很多时候这种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不然昨天见到真田的时候，他也不会借着酒意直接上手勾搭了。
　　哦，真田这么容易就被勾搭了，他还是很生气的。

　　同事开玩笑问那位帅哥的肌肉好摸吗？
　　仁王就笑着说你们看过多少模特了怎么还这么眼馋别人的肌肉。

　　那模特身上的肌肉都是观赏性比较重的嘛。

　　仁王想也是。
　　不过就算真田的肌肉好看，可他自己的也不差吧？

　　仁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然后他决定中午多点一份牛肉。

　　身材好的人是有优待的，虽然早上和真田不欢而散，但见着同事有些眼馋的神情仁王就莫名其妙变得心情好了一点。
　　这让他在收到真田的短信时没有直接删掉而是打开了。
　　至于是柳还是幸村给的号码他也懒得问。
　　事实上他本来就没打算瞒着自己回来的消息，只是刚回国一切都很乱就比较随意。在那之前反而在酒吧和真田碰面才是他没想到的事。

　　“你晚上加班吗？”——真田弦一郎

　　“噗哩，找我有事？”——仁王雅治

　　“还衣服。”——真田弦一郎

　　“不用，我现在也没时间运动，衣服就留给你作纪念好了。”——仁王雅治

　　“……我不需要纪念。还有，你确实缺乏运动。”——真田弦一郎

　　“所以正好便宜你了。”——仁王雅治

　　大概是这样的短信对于真田来说有些过了，仁王许久没收到回复就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还在赶图纸，加班是肯定的。
　　反正回去了也是住酒店，找房子的事情托了同事也托了旧友，但大家都忙，仁王也做好了要住大半个月酒店的准备。

　　等他深夜再去看手机，发现真田拖延了十几分钟还真的回复了。

　　“礼尚往来。”——真田弦一郎

　　仁王挑了挑眉：这什么意思啊？

　　7

　　他凌晨回到酒店时在大堂的沙发上看到了正襟危坐的真田。
　　并不是干坐着，还拿着一沓资料，皱着眉一页一页翻看着，听到推门的动静就抬起头看一眼，见是他就直接站了起来。

　　这人身上带了一点煞气，仁王条件反射退了一步，然后想不对啊，我这不是心虚吗？
　　我心虚什么啊！

　　他也就没停步，接着往前走，真田居然也拐了个弯走在他旁边。

　　仁王奇怪道：“你是真的有事？”
　　他视力好，能看见被真田折了拿在手上的资料上打印的照片并不怎么好看。这人应该是也在加班，只是资料可以拿回家看，他就带着来了酒店堵门。
　　……咦，这人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仁王忍了忍没问。
　　总觉得问了就有哪里不对了。

　　“你加班到现在？”真田沉着声，“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当面问你比较好。虽然柳和幸村应该会知道。”

　　“嗯，哦。”仁王有些敷衍地应道。
　　他上了电梯，电梯里的空间有些逼仄。前夜在酒意下倒是没有注意到，但两个人清醒着在电梯里还是气氛紧张的。于是仁王就盯着电梯上面的数字看，电梯门重新开了他才松了口气。

　　这幅表现出来的过于夸张的模样让真田非常无奈：“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见面？”

　　“那倒没有。”仁王刷卡打开门，“但我现在脑子一塌糊涂，谁知道会在你面前说出什么话啊。”

　　“随便你说真话假话，我也分不清。”

　　“就因为你是这样的态度，所以我才什么都不想说啊。”仁王莫名有些生气。他让真田进了房间，啪地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抱着胳膊眯起眼：“既然觉得我说谎，那又何必问呢？”

　　真田愣了一下，终于面上带了些无奈和复杂：“我不是这个意思……”

　　仁王懒得理他。

　　以前他们吵架吵的厉害也不是没动过手，真田也没手下留情。
　　关系近了以后反而懒得逗他了，也没有成就感，反而是自己被弄得没办法。
　　他和真田的矛盾真的体现在方方面面，真是莫名其妙能搅合在一起。

　　“行了，问吧。”仁王呼出一口气表情有些疲惫，“问完趁早走人。”

　　早知道这么麻烦，昨晚就不应该被美色迷了眼。
　　肌肉好看的男人难道只有真田一个吗？！
　　满酒吧都是男人，怎么就偏偏又撞到了真田？

　　简直邪了门了！

　　8

　　真田的肚子里有一股火。

　　从他早上从酒店出来，就一直没消。

　　他看着仁王的样子就生气，而这股气又发不出来，堵着人心里闷。

　　他想，如果你仁王雅治真的这么不情愿和我扯上关系，就别又摆出这种暧昧不清的姿态。
　　他想，这么多年过去，和这人的相处还是把握不住分寸。
　　他想，是不是他永远在重复着误会到明悟再到误会的过程。

　　能清清楚楚表现出来，又为什么要拐弯抹角？
　　没看懂就全算我的错？
　　哪里来的标准！

　　从这人不告而别开始这股火就没消下去。更糟心的是面对面的时候这股火完全消不下去，反而越燃越烈。真田并不觉得当初他们的矛盾到了没法解决的地步，可这人这么果断地转身就走也不是赌气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一开始就想问清楚，又觉得完全不必问。

　　他是真的分不清这人的谎言和真话。

　　全当真或者全当假都是蠢到家的选择。
　　那要怎么做呢？
　　他连试探的机会都不给他留吗？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田问道，“真的一刀两断，就做的更彻底一点。卡着暧昧的界限，是指望我怎么做？”

　　“别把责任都归在我头上了，真田。”仁王冷笑。

　　真田点了点头。
　　他往前迈了一步，又背着光。
　　他一向挺直了腰板，又身材高大。这样的距离对于靠着门的仁王来说等于完全遮住了室内的灯光。
　　不，并不是遮住，只是这个人的影子似乎完全笼罩住了他。

　　“那这次呢？”真田道。

　　仁王晃了晃神：“什么这次？”

　　真田皱眉：“你还真是什么人都往床上带？”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了，仁王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勾了勾唇讥诮地笑笑：“你把自己归在‘什么人’里面？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我也是特殊的。”真田道，“那就好好说清楚。”

　　仁王头疼起来。
　　他不知道真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会抓重点。
　　他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你想说清楚什么？”仁王不耐道，“就当做普普通通的一夜情不可以？我都没向你要精神损失费。分了手的情人上一次床，多大点事儿？”

　　真田看着他：“这对你来说是小事？”

　　仁王加班熬夜又身体不舒服，早就不想和真田纠缠了。
　　他从门板上直起腰，语气变硬起来：“是，是小事。如果你非要问清楚，那我找个床伴又关你什么事？”

　　“你再说一遍，这是小事？”

　　“真田弦一郎，你还要问到什么时候！”仁王咬着牙微扬起头冷冷地看他，“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这种人吗，还在期待什么？”

　　几秒钟的寂静。
　　或许还不到两秒。

　　男人的爆发力在深夜也没有一点消退。
　　仁王正有些头晕，他还没来得及对真田再下一次逐客令，过于重的力道就带的他几乎要摔倒。

　　最后还是倒了。
　　他整个人被真田带地扑在了床上。
　　弹性很好的床垫让他悬空了一次，又被温热的躯体压回去。

　　仁王感受到温热的吐息就在耳边。

　　他喘了口气，哼笑出声：“噗哩，真田，你打算一言不合就硬上？还是终于放开思想决定找床伴？我是无所谓，就是你……”

　　“闭嘴！”粗糙又温热的手指按在他的后颈。
　　微烫的触感磨在他脖子上，力道偏大地压下来。
　　仁王半张脸被压在棉被里。

　　他吞咽着喘了两口气，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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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OC到没边了，不想救了，下篇继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