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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贰 ...

  •   我听从无支祁的目击情报往田地那边去,刚过了桥,一团黑影蹭地从我眼前荡过,我吓了一跳,怎么在自己家还遇上了这种暗器??
      再一看……原来是阿织小姐在用蛛丝荡秋千,而阿缘难得没坐在她自己的轿子上,躺在我家的秋千上为姐姐鼓劲加油。
      阿织荡啊荡啊,在我家的秋千与墙边的大树之间,织起了一张大大的蛛网吊床,阿缘用力鼓掌,顺着蛛丝爬了上去。
      两姐妹并排躺在半空中,惬意地晒太阳。

      ……不要随意改造别人家里的布局啊!!

      我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猫着腰从阿织的蛛网吊床下面钻过去,果然在田地边上看见了乌灵,金乌大人在观察地里的西瓜,她就蹲在金乌脚边,抱着膝盖闷闷不乐的。
      而酸与一丝不苟地守在田边,对想要摘瓜的摩云好言相劝。
      见我来了,摩云立即转移了目标,告诉我这些西瓜都熟了。

      “熟了……熟了就摘呗。”我只能道,“今天这么多客人,刚好切了分给大家吃。”
      得了主人的应允,酸与也不再阻拦,帮着摩云一起摘西瓜。

      “真可惜,”耳畔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要是拿去卖,也能挣一笔小钱呢。”
      我头也没回:“别在这蹲着了,去帮忙摘瓜。”

      “大人——”开明不情不愿地慢吞吞爬起来,被我一瞥,立刻又喜笑颜开活力满满地跑过去——指挥摘瓜了。
      摩云和酸与这两个实心眼的,被开明指挥来指挥去,还没有丝毫怨言。
      我摇摇头,也不打算插嘴了。

      小乌灵扑进我怀里:“…天禄大人不见了!”

      团子……?
      我们已经差不多把整个宅子都逛完了,的确没见到团子的身影。
      我摸摸乌灵的头:“别担心,我会找到他的。”

      我思索着团子可能会选择的藏身之处,几乎把每一处草丛都翻了一遍,都没看见他。
      我正打算往湖里也找一找,就看见两位司命殿下一左一右杵在湖边,彼此也不交流,就静静地看各自的风景。
      这个画面着实有些诡异,我不敢打扰,绕过了他俩,从另一边下水。

      我拨开密集的荷叶群,没走两步,脚尖突然踢到了什么柔软的物体,我冷不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僵硬地低下头,水波扭曲了那人的面容,我与水底一双无神的眼睛四目相对。

      “啊————————!!!!”我尖叫起来。
      水底的尸体一个激灵弹了起来,我的尖叫声愈发凄厉了,脚下一软,整个人摔进水里。

      我仿佛一只旱鸭子在湖里扑腾着,随即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捞了起来。
      “主上,”闻声匆匆赶来的应龙将我从水里抱到半空,关切道,“您没事吧?”

      “……”
      险些在自己后花园水深不及膝盖的人工湖中溺水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想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从一只旱鸭子变成一只落汤鸡,抱着我的应龙也被蹭得湿漉漉的,黑色的大翅膀沾了水,在阳光下显得亮晶晶的,跟九凤的翅膀一样漂亮。
      应龙的到来实在令人安心,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向他诉苦湖里那只诈尸的东西,就与底下那个少年模样的身影打了个照面……等一下,好像有点眼熟?
      我再次抹了把脸,愣愣道:“……河伯大人?”

      河伯大人仰头望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夫的美梦都被你吓醒了。”

      ……不是!您老人家上哪睡觉不行!怎么躺在湖底吓人呢!

      丢人,太丢人了。

      拒绝了应龙说要送我的提议,我拖着一路的水迹回屋里换衣裳,正不巧杜辉领着几个客人进来,刚踏进前门,就撞见我一身狼狈地从后门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永宁惊讶地迎上来,扳着我的肩膀上下左右地看,“谁欺负你了小笨蛋?师姐帮你欺负回来!”
      “脚滑…脚滑……”我只能尴尬地笑笑。

      秦来拉住了还想追问的永宁:“行了小永宁,让她先去换身衣裳吧,别着凉了。”

      我连连点头,赶紧溜回卧房。

      苍天啊,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常来蹭吃蹭喝的妖灵们也就算了,常来串门的师叔和师姐也就算了,怎么秦来姐姐千雪姐姐许俊大哥炎司务甚至狄博通那个大冰块都到我家来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随便换了身干衣裳,拿布擦头发,刚擦了两下,余光便看到榻上的被褥动了动。
      ——不是吧?!还来?!

      一个团子从被褥里跳出来,神清气爽地甩了甩脑袋:“睡得好饱!……咦,你干嘛呢?”

      ……还好刚才没叫出来,不然又丢人了。
      我使出多年锻炼出来的抓团子本领,猛地将它按住了:“团子!你不是在捉迷藏吗?怎么钻我榻上睡觉了!把小乌灵急得团团转!”
      团子就像一个真团子一样任我揉捏搓掐了一阵,终于忍无可忍,拍开我的手,摇身一变化成了少年模样,反制住我的手掐住我的脸。
      “你你你……什么团子!我可是天禄大人!”

      “行行行,天禄大人!伟大的天禄大人!”好不容易把我的脸从天禄的爪子里解放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顺口问道,“冰雪聪明的天禄大人!你能告诉我今天家里为什么来了这么多客人吗?”
      “那还不是为了——”被我夸得飘飘然,天禄几乎脱口而出,却又及时反应吞了回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罢了罢了,难得的沐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在乎!再说降妖司的这么多人都在呢,就算天塌下来了,我也不怕!

      待我和天禄走出去,家里已经热闹得像个小号妖市了。

      苍龙破浪舟在湖里和骑着大鱼的小渔比赛,不擅水性的邹虞闷闷不乐地趴在岸边当裁判,长长的尾巴都蔫了。
      敖烈和裴旻在桥上比剑,阿蛮和夜叉在一旁观战。
      二郎神和弈秋的棋局已经结束了,他正和祸斗边遛狗边讨论养宠物心得,绕了一圈大司命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交流养鸟心得。
      三圣母、少司命和阿缈飘着散步。
      白骨夫人对兔二爷的骨头产生了浓厚兴趣。
      英招和玉兔蹲在刚清空的田地边,一个想种花,一个想种药。
      小喜和扫晴娘一个编织一个剪纸,把我的凉亭布置得红彤彤的。
      阿织的吊床上多了几只妖,阿缘把爱瞌睡的师父月老恭敬地安置在了正中央,娴蝉则占领了我原本的秋千,猫一样蜷起来打盹。

      晚些时候,若叶和艾草来了,狼鬼和驰狼来了,白娘子和小青也来了,九凤和鬼车也来了,湘夫人和湘君也来了,甚至地府的各位——日夜游神、黑白无常都来了。

      “怎么样降妖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烛龙揽住我的肩膀,“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刺激不刺激,感动不感动?”

      ……不敢动不敢动。
      我扭头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我不能说谎,”苦恼的表情只在烛龙脸上浮现了一瞬,随即他便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妨事,那就实话实说吧。”
      “今日是你的生辰啊,降妖师。”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我愣住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我是被师父捡回山上的,没有父母没有记忆,连名字都是师父赋予的,哪来的生辰呢?

      “李淳风知道啊,”烛龙说,“他说,你被路天凌捡到的那一日,你下山来到洛阳的那一日,你加入降妖司的那一日,今日,就是你的生辰。”
      他摸了摸下巴,似乎也颇感奇妙地点点头:“这是真话。”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大家……都是来给我庆生的?”

      烛龙眯了眯眼睛,在我后背轻轻一推。

      师叔扶住了我,难得露出温柔的神色,摸了摸我的头:“这两年来,辛苦你了,如今你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出色降妖师了。”

      永宁拉着我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来自各地各界的大厨们已经各展神通,做出了一长桌都摆不下的众多菜肴。
      因为实在没这么多的蒲团,杜管事在石板地上铺了一层草席,这些大妖们倒也不讲究,纷纷席地而坐。

      没有人对我说一句祝贺,仿佛大家只是单纯来我的大宅子里秋游,但我无需言语的贺辞,他们愿意前来,就是最大的贺礼。

      晚宴开始前,伯牙代傒囊送来了她的祝福,并为她不能亲身到此而致歉。
      我懂的,若是来到陌生人如此密集的地方,傒囊怕是一瞬间就能达到一百的死亡度,当场晕厥。

      伯牙的歉意为我们带来了一首乐曲,意外的是,鹿蜀竟然一改羞怯,答应与他合奏,鹿蜀的箜篌与伯牙的琴共谱了一曲袅袅动听的天籁之音,莎莉斯的琵琶一加入,使这琴音不再遥如天边,若即若离撩人心弦,涂山夜的笛声响起,空灵婉转如鸟啼,湘君和湘夫人也一同吹响笙箫,这又往乐音中添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惆怅。
      山鬼清了清嗓子,和着乐曲轻轻哼唱起来,她的歌声仿佛山间吹来的一丝清风,抚平了人心头的所有愁绪。
      阿蛮站起身来,行至空旷处施施然一行礼,轻盈地舞了起来。
      这里没有戏台,阿蛮也未着盛装,可无人能从她曼妙的舞姿挪开视线,这一支名动洛阳的凌波舞,如梦如仙,连月光都格外偏爱,痴醉地轻吻着她跳跃的发丝。

      偷偷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觉得当今圣上怕是都没我这个福气,得以闻此仙乐,观此妙舞。
      如若能将这段回忆永久保存,反复观看,那该有多好。

      就像洞悉了我心中所想,银星捧着一盏转鹭灯送到我手里,笑吟吟地:“一点薄礼。”

      ……银星,永远的神!

      曲终歌毕舞停,兴致高涨的风伯提出要和我划拳喝酒,我欣然应允。
      阿织难得也很积极,提供了大量的紫玉浆,这种酒由葡萄发酵酿成,可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

      我摩拳擦掌,胜券在握。
      不是我吹,要比喝酒划拳,我还从没输过。

      还没喝几杯呢,风伯就醉倒了,开始像只花蝴蝶一样见人就说骚话,最终被不忍直视的雨师拖走了。
      无支祁不服气,也来跟我较量,他倒是比风伯能喝一点,但脑子不太灵光,划拳几乎把把都输,没多久也把自己喝倒了。他喝醉了倒是不耍酒疯,一头扎进湖里,呼呼大睡。
      摩云不信邪,豪言道要把我喝趴下,她也没比无支祁聪明到哪里去,还出了个臭招,自罚两杯后,脚下已经开始虚浮了。芒麦及时止损,连同绮罗一起把她架走了。

      喝到这里我也有点上头,招呼开明来和我继续,开明划拳倒挺有一套,但酒量不行,没过几杯也晕乎乎了,把平日里烂在肚子里的真心话倒豆子一样吧啦吧啦倒了出来。
      我懒得收拾他,又吩咐应龙顶上,师姐拦都拦不住。
      输了几把喝了几杯,这回我是真不行了,眼前的景物都分裂成了多个,应龙的翅膀变得跟九凤一样多。

      彻底断片之前,我高举酒杯,敬在场所有人和妖:

      “与君相遇,吾之幸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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