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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Chapter66.我对你很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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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峰的队员和杏都围在担架边。
“抱歉,全国大赛前一定回归。”橘伸出手,与队友这样约定道。
直接造成现在这副悲壮气氛的“罪魁祸首”小海带,完全不知愧疚为何物。先前丢的一局,到现在为止都让他大为恼火,虽然他也再一次刷新了本届关东大赛的单打耗时最短记录。但在开场前,小海带放言的“13分钟解决”,终究没有实现,并且还在幸村部长面前,直接毁了立海大自全国大赛开幕以来,迄今为止一局未丢的战绩。
即便橘被他重伤,以抬上担架的惨败结局退场,也无法平息小海带此刻暴戾的心情。他甚至觉得仅是如此还远远不够,敢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面的,应该要用鲜血染红他。
可恶……不过是一个他从未放在过眼里的对手,居然在他手里拿下一局!
“黑马又怎么样?”小海带冷哼一声,对着那群还沉浸在全队3—0惨败,以及部长负伤阴影下的不动峰队员讥讽道:“管你们黑马白马,是骡子还是驴,我们立海大可是王者。”
“你这家伙!”神尾见小海带此时不仅毫无歉意,态度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嚣张拔横。立刻就将橘队长刚刚的嘱托忘到了九霄云外,指着小海带,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斥责道:“如果不是你,我们队长会受伤吗?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分明是实力不如我们队长,才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说什么?”小海带的眼神瞬间阴狠起来,声音低哑透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意味,眼眸微眯,盯着对面咄咄叫嚣的神尾,像是在看一具没有生命的死物。
他可以完全无视前面的一番废话,但是涉及到“实力不如”四个字,立刻就引燃了小海带的爆点。
神尾和不动峰的队员愣是被小海带夹着血气的眼神震慑住了,唯有杏可以算得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说你卑鄙无耻,靠伤害别人的身体获得胜利,立海大胜之不武!”
杏此话一出,别说是小海带了,就连部里公认脾气最温和的军师大人,都一改以往淡泊的表情。
仁王等纷纷从观众席上走下,站在了小海带身后,每人都单手插着口袋,看向不动峰的眼神里,充满了蔑视。
杏气性再大,也不过只是个刚步入国二的小女生,当即就被这支王者之师的气势,压得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幸村也从教练席上起身,径直走向不动峰。
真田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立海大的所有队员,包括小海带,纷纷侧身避让,分开了一条通道。
幸村走至杏的面前,身披立海大正选外套,依旧是那副习惯性的抱臂姿势,他的声音低柔温和:“请问我的队员们,有在比赛中犯规吗?”
就连一向迟钝的小海带,都察觉到了幸村部长此刻的态度与以往大不相同。明明对待女性总是极尽温柔亲和的部长,按照他一贯的优雅礼仪,会尽可能地弯腰低头,将自己的视线与对方持平。但是这次,部长却双手抱臂,眼帘微垂,连头也没有低下半分,就这样高高在上地用余光俯视着杏。
“但……但是切原他……”杏不敢抬头对上这位立海大部长的目光,紧张得两只手紧紧攥着短裙布料,试图狡辩些什么,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之前她一直怀疑这样一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少年,究竟有什么可取之处,能够立于高手云集的立海大顶端。
现在她再也不敢有半丝困惑,这种静谧的压迫感,如芒刺在背。她没有哪刻比现在更清楚地认知到,这个人,确实是为立海大戴上“王者之冠”的铁血部长,那个自她六年级起,就一直听人口口传颂的「神の子」。
“我在问,我的队员们,有在比赛中犯规吗?”幸村仿佛没有听见杏刚才那句微不可闻的狡辩似的,再次出声问道。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嗓音也依旧如煦风低柔轻和,可就是透着上位者下达命令的强势。
“没……没有。”杏不敢不答。
“既然如此……”幸村语调一转,又恢复以往的温柔无害,并且十分“好心”地提醒道:“如果对比赛结果存有异议的话,可以向大赛组委会投诉,申请重赛。同样,若是对剩下的两场单打心怀芥蒂,随时欢迎你们来立海大挑战。”
杏低着头,冷汗不停地从手心冒出,双腿虚软,几乎站立不住。同样如此的,还有不动峰的六名队员。
幸村一向是极为护短的,赤也犯的错,回去怎么教训都行,但在外人面前,他可听不得别人说半点不是。
实际上护短的可绝不止幸村一人,身为正选队伍里唯一的二年级后辈,虽然平日总是被各位前辈变着法欺负,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前辈们自然是选择对赤也的行为选择性失明,集体联合起来,盛气凌人地反击对手。更何况,对方竟然敢扬言立海大“胜之不武”,这种无异于诋毁于他们王者之师名誉的言论,别说是他们几名正选,整个网球部一百多名非正选都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
幸村见不动峰一个个垂头丧气,被堵得哑口无言,嘴角泛起了一丝冷意:“我们走。”转身时,幸村眼角的余光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闪过轻蔑不屑的神色。
立海大一个个不嫌事大一样,跟在幸村身后离开前,每个人还毫不吝啬地赠与了不动峰一记嚣张傲慢的冷眼。
小海带自始至终低着头,不发一言。
回程的路途上,气氛很是沉闷,幸村不说话,谁也不敢出声打破此刻僵硬的气氛。
小海带跟在幸村部长身后,旁边是真田副部长和柳前辈,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只顾紧跟着幸村部长的脚步,闷头向前走。
幸村突然停了下来,小海带一个没留神,险些撞上幸村的背脊,好在关键时刻,真田伸手一把拽过小海带颈后的衣领,把他与幸村隔离开来,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对不起,部长。”小海带自责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他今天总是出差错。
以往幸村总是会温柔地叮嘱他:“赤也,走路要小心啊。”
但是今天,幸村却转过身,直接略过了小海带刚刚的致歉,盯着他的眼睛,一改平日场下的亲切温和,声音低沉叫人听不出喜怒:“你今天,明明有别的方法可以取胜,为什么选择中伤橘的身体?”
幸村的话问出,莲二和真田却惊异不解地侧目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小海带张口想辩解,却不知从何开口?
为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他来问幸村部长吧。
明明他一直以来都是习惯这种暴力的球风,喜欢攻击对手的身体。只要能够赢得胜利,甚至连真田副部长都是默许他这种打法的,幸村部长也从没有过问干涉过,为何偏偏这次来质问他?
他做错什么了?
“我……”小海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中有些愤懑不甘:“部长也认为橘受伤是我的错吗?我只是为了立海大的胜利,部长以前也没有干涉过我的打法,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反对?不觉得太晚了吗?”
“赤也!”在一边的真田厉声斥道。
莲二也面露不满,睁开了一直眯着的褐色眼眸,目光迫人:“赤也,你以为在跟谁说话?”
“抱歉,我……”小海带闷闷地低下头,心里很委屈。
真田几乎条件反射,就要“家长模式”全开,也顾不得这还是在外面,当即就想先教训小海带一顿再说。
幸村却没有将小海带的无礼放在心上,抬手挡住了真田的动作。
柳生仁王丸井桑原四人站在最后,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情势,谁出声谁先死,他们还是继续充当人形背景板就好了。
就连真田和莲二在幸村面前,都完全不会出现“个人意见”这种东西,更何况他们几个。现在幸村要教训赤也,他们吃饱了撑着去帮这个熊孩子反驳三巨头?更何况赤也今天确实发挥失常。
“我以前没有反对你的打球方式,现在今后也不会。不过在橘受伤后,你就立刻采取加重他脚伤的攻击方式,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比赛,究竟是为什么?”幸村的盯着赤也的眼睛,语气也咄咄逼人起来。
“当然是因为……因为我之前说过……”面对幸村身上传来的无形压迫,以及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凌厉目光,赤也的辩解有些底气不足。
“真的是因为赛前扬言13分钟解决的那个挑衅吗?”幸村冷冷打断小海带的嗫嚅:“赛前莲二让你了解橘的实力,你却太过自负轻敌,半点不把莲二的忠告放在心上,如若你能够认真听从前辈的建议,也不会直接导致首轮失局。这一笔账,我先不与你计较。”幸村说到此,顿了顿后,继续道:“在被拿下一局后,让你心生顾虑。橘的实力与你在先前比赛中遇到的对手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你虽然能够保证胜利,但橘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你无法保证继续拖下去,是否会再丢失一局。所以你抛弃了正面对决,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取得胜利。每一球都击向加重他脚伤的位置,除了显示你自己出色精准的控球力以外,没有私心吗?”
幸村每说一句,小海带的头就更低一分。
“抬起头来,看着我。”幸村的声音愈加凌厉冷漠,长期身处上位,发号施令,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这种压迫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小海带,让他无法违抗。
头颅似有千斤重,小海带却不得不遵从幸村的命令,艰难地抬起了脑袋,但是却也无论如何都不敢再与幸村对视。
“我平日里教你的就是这些吗?”见小海带又习惯性地想低下头去,幸村上前两步,自外套下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狠狠捏住小海带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仰起头。
丸井等人后怕地退了两步,如果没记错的的话,这是幸村自美国回来以后,第一次摆出部长的架子教训人吧。
真是让人……又怀念又畏惧……
小海带虽然只比幸村小了6个月,身高却比之矮了半个头,此刻被强迫性地抬起头,他不得不对上幸村冷厉的目光。
下巴的桎梏疼痛难耐,幸村这次是施足了力道,小海带恍惚觉得可能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但他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倔强反驳道:“部长从来都没有教过我面对对手要以堂堂正正的正面对决取得胜利,您什么时候和真田副部长一样了。”
真田在一边微微拧起了眉头,没有插话。
见小海带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幸村冷笑一声,又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平日里一点小病小痛都要哇哇嚷上半天,妄图借此减少训练量的小海带,这次却死死咬着下唇,就是不肯开口求饶。
“你到现在为止都搞不清重点和自己错在哪里。”幸村收敛了唇角的冷意,俯视着小海带的脸又贴近了一分。明明是盛夏时节,幸村的声音却和他的手指的温度一样,让人遍体生凉:“你是把他打成重伤还是轻伤,我不感兴趣。你选择正面对决还是迂回策略取得胜利,我都不会干涉。我也教过你,只要能够获得胜利,在不违规的情况下,暴力网球也是允许的。但我没有教过你遇事逃避。因为潜意识里忌惮对手实力,顾忌无法速战速决而被迫抛弃正面对决,是不能容忍的,你是网球选手,参加的是网球大赛。无论是场上策略还是暴力网球,我要的是你以网球对决赢来的胜利。”
一向迟钝的小海带,这次也不负所望,始终没有揣摩明白幸村部长的意思。虽然不敢反驳,却依旧固执己见,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见这孩子还是面无愧色,死不悔改。担忧了整天的幸村,心头突然泛上一阵浓浓的疲惫。
幸村松开了手上的禁锢,小海带的下巴立刻浮显出一道深红色的印子。
“赤也,我对你很失望。”
幸村这句话对小海带来说,犹如当头一棒。
失望……
部长对我……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