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飨》晏见

1、第一章

　　张启山不知道是第几次把喝得醉醺醺的二月红从花街上抱回来。夜色沉沉，汽车向着张府一路而去。二月红蜷缩在后座上，醉酒加上颠簸的汽车使得他现在头痛欲裂。一旁的张启山面色阴沉，他看着眼前二月红瘦削的肩膀，想去帮他顺顺背，手抬到半空，却又放下了。

　　二月红有洁癖，所以尽管觉得吐在张启山车里是件很解气的事，但他还是决定先忍忍，毕竟秽物溅自己一身也并不怎么让人开心。

　　前边路口拐个弯，张府就到了，二月红靠在后背上，望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面色苍凉。

　　说实话，自那日在张府门口雨中求药之后，二月红就对张家那气派雄伟的大门产生了阴影。每次来到，那日刻在骨子里的绝望与恐惧便会浮现出来。

　　他忘不了那日丫头无助凄惶的眼神，忘不了那日张启山的残忍绝情。那场雨是那么大，大得足够颠倒这个世界。从此以后，他的肩头再无她那娇羞的笑颜。

　　想到这，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那人。

　　张启山仍旧坐得笔直，全不似自己这般萎靡不堪，他目光直视前方也不知道再看些什么，坚毅英挺的面部线条在路灯下忽明忽暗。二月红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看他这幅心机重重的样子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火，他猛地挥拳向张启山脸上打去。

　　张启山依旧面色稳重，目光直视前方，左手却轻轻一抬紧抓住了二月红的手腕。拳头就这样在离他的脸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停住了。

　　二月红不服，愤恨的暗自使力。张启山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别闹”，便把他的手压了下去，握在手心。他的手很凉，张启山暗暗的攥紧了。

　　二月红不从，几次想挣脱，但此刻体弱的他哪是张大佛爷的对手。几番争执之下，张府也到了。司机的一个突然刹车，使得二月红便猛地扎进了张启山怀里。

　　这边司机刚回头道歉说前边窜出来个野狗，一时没留神惊着了佛爷和二爷，那边二月红，却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尽数吐在了张启山身上。

　　夜半，张府依旧灯火通明。二月红洗完澡蜷缩在沙发上不想动。头疼、胃疼，连日的饮酒使得他头昏脑涨，浑身无力。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还是想喝酒。

　　丫头走后的这小半年里，他喝完了人生前二十多年所没喝完的酒。知道了东街的玉露春比西街的玉露春味道更醇厚，南面小巷里有家酒肆的酒最为冷烈，但都比不上北雪楼的酒醉人。

　　以前啊，因为觉得活得太美好便不忍心喝醉，如今却只有喝醉了才觉得活着是美好的。

　　人生这一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想他二月红唱过多少场戏，演过多少悲欢离合，此生却终究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场。他似带嘲讽的一笑，却不觉红了眼眶。

　　张启山便在此时推门进来了，二月红微微低头，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张启山顿了顿，便朝他走了过去。

　　“头发怎么不擦干？”张启山顺势拿起桌上的毛巾便盖到了二月红头上，接着便擦了起来。二月红想躲开，却被张启山牢牢地捏着后颈。动了两下之后，他叹了口气，由他去吧。

　　“张大佛爷，下手能否轻点儿，我这头可还疼着呢。”二月红阴阳怪气的说道。

　　“疼着好，疼着长点记性。”张启山虽是这么说着，却自觉手下放缓了许多。

　　可偏偏这句却让二爷炸了毛，一言不合便又要打起来。接下来是一场较为激烈的动作戏。结果是，张启山按着二月红的肩膀，把他牢牢地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两个人都喘着气，二月红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你恨我是不是。”张启山直视身下那人。

　　二月红觉得这过于亲近的距离有些别扭，便扭过头去，耳畔拂过他的呼吸。

　　张启山却不愿就这样放过他，便捏着他的下颔，硬是把他的脸板正了过来。

　　“张启山！”二月红吃痛。

　　“我给过你好好生活的机会。”他用手指摩挲着身下那人的嘴唇。不知道是酒精的遗韵还是刚才的一番打斗，二月红的身上泛起一种迷人的粉红色，从微红的脸颊到脖颈，再到半敞的衣领……张启山觉得体内的燥热更盛了一层。

　　“既然你不愿珍惜，那也就怪不得我了……”说着，便向那诱人的红唇咬去。二月红想咬，下颔却又被紧紧的捏住，徒劳的伸出舌头却在对方强烈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这个吻太过漫长，身下之人的味道太过于美好，以至于他不由得放慢的速度，缓慢却强势的在二月红的嘴里细细研磨。

　　良久，张启山终于放过了身下之人，二月红喘着气，来不及体会心中又羞又恼的情绪，抬手一巴掌便向张启山招呼去了，张启山自然不会任他这般，握住他的手腕一个反转，二月红便疼得卸了力。

　　张启山看着他那敞得越来越开的衣领，胸前的皮肤氤氲着诱人的色泽，他勾唇一笑，替身下之人揉了揉手腕，怕什么，这夜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