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封印破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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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坠入深渊被黑水席卷之际，扇灵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镇魂笛。
龙吟如破空之雷从潭底传来，结界破碎张开，扇灵被潭底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他只能隐约辨别似乎真有一头远古巨兽闪电一般袭来。周遭黑水褪去，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朝着一处急速下坠，没有任何承托之感。
但扇灵到底也是全魔界排的上号的魔头，在空中腾地翻身躲过一道光柱，左手未松开被拽着的云照，右手下意识举起镇魂笛，只听得铮得一声，他才发觉手头并不是自己用惯了的玉扇。
而此刻魔龙已然近身。
到底是远古巨魔，纵使被父神封印在此地，身上的灵力也不是他们这些晚辈可以比肩。扇灵一瞬间倒不知道自己选择堕入魔渊的选择是对是错。他素来妄为，一方面只是惧怕寒焰瓶之力，又怀揣着侥幸的心思，认为自己并不会被魔龙察觉，才拽着云照一同跳入玄冥渊。可是魔龙果然还是发现了他们。
云照甫一接触到潭中黑水，便立刻意识全无，他是仙体，又失去了六千年修为，被潭中前所未见的魔气侵蚀。扇灵还指望着从他那里问出点其他关于湘雅帝姬的事情，下意识将他护在了身后。
魔龙利爪近在咫尺。扇灵手中结印，聚集了周身的魔气，准备殊死一搏！
可谁知魔龙却突然之间顿下攻势，在两人面前只是游动了一遭，甩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如同一道闪电倏忽消失在茫茫黑雾之中。
扇灵自然知道这是魔龙的手下留情，忙说：“多谢前辈！”
魔龙并未有何回应。
啪叽一声，一仙一魔便以一个并不是很体面的姿势拍在了坚实的地面之上。
此处没有光线，唯有浓重腥臭的气息，扇灵冷静地知晓自己是在玄冥渊底，不远处就是被封印的远古魔龙。他摸了摸地上潮湿的苔藓，毛茸茸的，还算软乎，这才去拽一旁早就不省人事的上仙云照。
“上仙？”
此处伸手不见五指，扇灵也看不清云照到底如何了，摸了摸他的脸觉得有些凉，但一想仙人都是这样凉飕飕的，便也不再管他，准备站起来先去找到出口。
谁料他方一起身，就见云照胸口陡然升起一道亮光，一个白炽的光团爆裂开来，照得他根本睁不开眼。就像是镇魂笛初次同他相见一样，将整座幽暗的渊底点亮了。扇灵召出玉扇挡住这让他差点失明的强光，却只不过须臾一瞬，云照胸口那光团便像是燃尽的烛火一般跳了两下，立刻湮灭了。
扇灵吓了一跳。他生而为魔，不知道仙家的躯体会有什么不同于魔界中人之处，差点以为云照这团强光是元神俱灭了，催动指尖的灵力去捕捉他尚未消散的残魂，却探见人家的三魂七魄还好端端的附着在肉身上。
扇灵这才松了口气。
不远处黑暗中想起了一声清脆的响指，一点烛光燃起，照亮了一个男子的半侧容颜。
他长得殊丽，眉间一点魔印，眉眼张扬，只是眼神却如同玄冥之水，死气沉沉。
扇灵忙颔首：“前辈。”
魔龙化为人形，倒和他想象中相去甚远。他原以为那个传说中可怕的魔龙长了张虬须剑目的大方脸，不曾想人家长得那么秀气。
魔龙托举着掌中烛火，一步一步缓缓走近。到底是远古就存在的魔头，周身上下那一股子可怕的威压让懒散惯了的扇灵都有些抵挡不住。魔龙走到二人前，就着掌中火苗打量了扇灵一番，又移过眼睛去端详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云照，淡淡道：“他的封印碎了，元神也有损伤。”
扇灵大骇：“他身上有封印？”
魔龙抬眼扫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竟然不知？”
扇灵未再言语。魔龙说：“送他去我的住处吧。”
待得云照醒来之时，发觉自己竟然置身于一处还算整洁的茅屋，外头的天空是一片青黑，了无生气。周遭魔气聚集，却观不出魔气的由来是在何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暗暗提气，体内的灵识却瘀滞在筋脉之中，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扇灵推门进来，见他已经盘腿坐起，正在吐纳调息，便懒懒靠在门框上抬着下巴瞧他。
云照半晌才发觉扇灵，睁开眼来将他大量了一圈，表情困惑：“请问这位……”他灵识被封，看不出面前这位是仙是魔，光凭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怕多半不是仙家，便将“仙友”二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扇灵观他神色，显然是瞧见了一个陌生人，无奈扶额：“啧，前辈说得果然不错。”说罢走到云照榻前，俯身看他。
云照本就不喜旁人接近，被他那张陡然放大的脸惊得缩了一下，不过倒也没有丢了仙家的脸面，依然大方问道：“请问此处是……”
扇灵直起身子，抱臂居高临下地看他：“玄冥渊。”
云照在脑中思索半晌，并不知玄冥渊是何方，扇灵看他不解神色，挑了挑眉：“魔界。”
这回说得清晰明了，云照大惊，他早猜测面前此人并非仙道中人，果真是个魔物。被他如此居高临下地盯着，而自己半分仙力都使不出来，不禁背上渗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冷汗。
扇灵勾了勾唇：“上仙真不记得了？”
云照警觉抬眼：“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是个三重天上的散仙，还未修炼到上仙品阶，“小仙当不得‘上仙’称谓。”
扇灵眯了眯眼。
之前魔龙将他带回他的居所之后，给云照号了脉，告知扇灵，云照体内的封印不知被谁所下，将他此前六千年的记忆修改了部分再封存了起来，但是这回落入玄冥渊，云照的身体承受不住，体内的封印被击碎了。
他们刚刚落入渊底，云照身体中的那个光球，就是那个封印。
然而封印的解开，随之而来却不是那段记忆的释放，而是全面的毁灭。云照的记忆被从六千年前开始修改，封印反噬，云照承受不住，那些被动过手脚的记忆直接全部烟消云散了。
也就是说，云照醒来后可能记不得自己那六千年的记忆了。
好嘛，看他现在的表情，只怕还以为自己是个一千五百岁的散仙了吧。
扇灵曾经在尘世镜中观到过他之前的经历，在拜入湘雅帝姬门下前，他就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仙君。他脸色有些不好：“敢问上仙还记得湘雅帝姬么？”
云照恭恭敬敬道：“小仙听过帝姬的名讳，却没有这个缘分能得见帝姬真容。”
果然，真把自己六千年在湘雅帝姬那里求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扇灵抓了一把自己散乱的长发，一脸的不耐：“你果真是失忆了。”
云照满脸戒备，看着他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上了他的榻，连忙将自己的腿收了收，靠内坐了一点儿。
扇灵学着他的样子也是盘腿坐好，开始解说：“好吧，那么由我告诉你，我是魔界七骨仙山山主，专事修魂之事。你懂修魂的吧？”
“岂不是逆天改命？”云照皱了皱眉。
扇灵冷笑一声，果然一直都是个迂腐的性子啊。看来当初他前往七骨仙山寻他替湘雅帝姬修魂，委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挑了挑眉说：“对啊我是魔物，这种逆天改命之事，当然干得越多越好啦。你说是也不是，上仙嗯？”
云照还不习惯他将他唤作上仙，只是幽幽看了他一眼。
扇灵抱着胳膊：“你原本投在湘雅帝姬门下，但是五百年前湘雅帝姬和魔龙——嗯，不是玄冥渊里这位，而是另外一条魔龙——决斗，以元神封印，魂飞魄散。因此你为了给你的师尊修魂，到魔界，找到六界八荒唯一掌握了修魂之术的人，也就是小爷我。”
云照惊，竟不知自己如此离经叛道，为救出师尊，竟然舍得犯下天条。
扇灵看他模样，啧啧叹了两声：“然后因为此事你被天庭追杀，我就带着你堕入了关押了始魔巨龙的玄冥渊，不过你的仙体承受不了这里的魔气，所以——”他摊了摊手，作了一个非常无奈的表情，“你现在仙气无法周转，亦是失去了记忆。”
云照静静听着，半晌才问：“你说我是湘雅帝姬门下弟子，而湘雅帝姬五百年前……寂灭了？”
扇灵点头：“对啊，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徒弟。”
他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将来龙去脉随随便便地总结了一下，丢给云照，便又伸腿下榻，甩着广袖推门离开。
门外站着一个男子，黑袍黑发，同扇灵一袭醒目红衣对比鲜明。男子声线低沉，不怒自威，只一开口，便让云照打心眼里认定此人便是玄冥渊中的始魔巨龙。
“那位上仙醒了？”
扇灵对始魔巨龙倒是极为恭谨，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语气，声调里头处处透着恭顺：“是，果真如前辈所言，上仙失去了六千年的记忆。”
巨龙只低声叹了一句：“孽。
扇灵抬眼去看魔龙，魔龙却负手离去。
房内云照心如擂鼓。始魔巨龙是每个修仙者入门的必修课，他还未登仙之时便知道他的轶事。此魔乃是开天辟地诞生于幽冥之地的第一条巨龙，天生魔气，为非作歹，父神同他曾缠斗三百余年，打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直到最后父神拼尽最后一点灵识，将他封印。他所封印之处，繁衍出后代魔界万物。这个故事，同他方才听扇灵所说，湘雅帝姬元神寂灭，封印魔龙的事迹，倒是极为相似。
不过这位始魔巨龙同他想象之中，差别委实有些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封印破裂
，还差 